四九城。
  三里河，这里是部委扎堆的地方。
  高官云集。
  用句不恰当的话来说，一但到了下班时间，扔块砖头。
  砸中处级干部那都不算啥新闻。
  厅局级，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就连部级干部，都有可能走路上下班。
  这就是四九城。
  而财政部，就位于三里河附近。
  此时，一个高高大大，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正骑着一辆自行车驶进了财政部的大院。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郑大。
  郑家长孙，副司级干部，竟然如此低调。
  一路上，郑大都是一路微笑。
  显得格外亲近。
  “郑司，你来的够早的啊。”
  “蒋司也不一样。”
  在等电梯的时候，郑大遇到了二司的司长，50来岁。
  平日里也是低调的很。
  要知道，做官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要是能外放出去，那就是一市的主要领导，掌握一市的‘生杀大权’。
  可是在部里，却和普通干部无异。
  “还不是最近新的文件闹得，老哥我可是加班加点了好几个通宵，现在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新文件？”
  “郑司没听说？关于大力扶持地方民企的指导性文件，三个部委联合，咱们财政部牵头。”
  “听说了。”
  郑大：何止是听说了，现在这份文件都成了焦点了。
  不止是底下的人，就连高层都在关注着一举一动。
  “嗐，要我说啊，这文件，还不是针对几家头部民企的。”
  蒋司也没有把郑大当外人。
  随口说了一句。
  “蒋司，领导的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没事，咱们也就是随便讨论一下。”
  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工作例会，也是针对这个文件的衍生会议。
  “郑司，对于这个，你怎么看？”
  “不好说。”
  “你可别藏着掖着，您家的那位，也没表态？”
  “不分管这些。”
  “得，反正你到时候可要拉兄弟一把。”
  蒋司似乎也猜到了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
  只不过，自己的级别不够，具体情况，不是自己一个司长可以掌握的。
  蒋司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可以全身而退。
  自保嘛。
  这种心态在官场很是常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的大门突然打开。
  “部长。”
  “领导。”
  现在可是上班高峰，大家都在等候着电梯。
  可是，此时此刻，就算是手头上的工作再多，也没有谁敢走进这部电梯的。
  电梯里的这位，可是财政部的一把手。
  偌大的电梯，此刻显得极为空旷。
  就带着自己的秘书。
  这就是官场。
  现实的很。
  再亲民的领导，那也是领导。
  必须要给予尊重。
  “上来吧。”
  部长抬头看了一眼众人。
  说虽如此，可还是没人敢动。
  “部长，咱们不急，您先上。”
  蒋司笑着开口，身后全都大家的附和声。
  领导随和，可不代表自己能不懂事。
  这规矩不能坏。
  秘书很快按下了关门键。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大家也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又突然打开。
  这。。。
  啥意思？
  “郑司，部长请你进来。”
  秘书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单独召见啊，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算是工作上的召见，往往也是秘书电话通知一声。
  可现在这种情况，明明就是临时起意啊。
  郑大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电梯。
  这一次，电梯的门，才真正合上。
  “呼。。。这哥们，刚刚还和我打马虎眼呢。”
  这种关键时刻，部长单独召见郑大，意思似乎很明显啊。
  至于蒋司身后的众人，也是各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针对于这一次大力扶持地方民企的指导性文件，一直都是常务副部长在推动。
  而部长一直没有表态。
  在几次会议上，都是常务副在口若悬河，卖力表演。
  谁也摸不清部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蒋司会感觉不妥的地方。
  一把手不表态，说明了什么？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有可能是一把手单纯不看好，但是这个项目又给一把手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开口拒绝，就是先要先观察一下事态的发展。
  毕竟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这些领导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
  有时候能达成一致。
  有时候也会产生矛盾。
  政治嘛。
  不就是妥协的过程中，产生出行之有效的结果。
  “还是郑司好，能让部长亲自提点。”
  蒋司对于这一幕，自然是羡慕的不得了。
  能走到这个位置上，要说背后没人帮衬一把，全靠自己的能力。
  那就是瞎扯淡。
  能力再强，也要领导看得见啊。
  可蒋司的背景，如何与郑大相提并论，两人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自己只有羡慕的份。
  而此时，在电梯上。
  “对于大力扶持地方民企的指导性文件，你怎么看？”
  部长直接单刀直入。
  到了部长的高度，很多事情，不再有太多的顾忌。
  就算郑大是郑家的长孙也一样。
  虽然不是一个派系。
  但双方大佬保持着较好的关系，很多时候，政见一致。
  双方也合作过多次，算的上愉快。
  至于这一次，部长就是想要听听郑老爷子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如果是全国范围内推广，这的确是算得上是不错的政策。”
  “滑头，说话说一半。”
  部长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似乎对于郑大的这个回答，颇为满意。
  不过，回答的还不够。
  没有说到点子上。
  “就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借着文件的东风搞事。”
  “嗯，尤其是魔都的头部企业。”
  这话刚说完，部长就抬头看向了郑大。
  后者心领神会。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这件事，部长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至于为什么要放任常务副如此积极推动。
  恐怕。。。
  郑大反应了过来，又是一次政治斗争啊。
  “做好自己的事情，人家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部长说的是。”
  达到了指定楼层，部长先行一步下了电梯。
  至于此时的郑大，则是还在回味部长最后的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