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的梦里，总会有人欺负她打骂她，欺负她的对象有许婆子，有吴翠花，有许瓜，还有一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以及村里的长舌妇，在梦里每一次被欺负，她都无一例外地进行了反击。
  她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捂着脑袋跪地求饶。
  反正施害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惨绝人寰。
  梦里这个时候，闺女就会竖起大拇指夸她，对她的态度又好上一个度。
  醒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会放松惬意，美滋滋的不行。
  基于此，李招娣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能肩挑大梁的准备。
  打了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
  许明阳又道：“妈，你要是学习成绩好，还能回击欺负你的人。等你学习成绩达到某个程度，我会想办法安排你来城里工作。”
  李招娣怔愣，“闺女，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招娣心跳的很快。
  虽然她知道闺女让她学习很大程度是为了她以后的发展，可有的话闺女不说的那么明白，她就总是在心里打鼓，总是惴惴不安。
  “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村的马车就在前面呢，你快去乘车吧。”
  “嗯。”李招娣应道，又唠叨了几句才又去坐牛车。
  许明阳没有直接回宿舍，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漫步，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她就随意地在巷口里和看孩子的妇人聊天。
  今天去镇上的人比较少，牛车上只有李招娣和两三个半大的男孩子。
  李招娣坐的稍微靠前一些，后面几个半大的孩子在车尾坐着，正是淘气的年纪，在车上也上蹿下跳。
  刘老汉边赶牛车边扭头和李招娣闲聊，“李招娣同志，孩子去镇上工作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了可要孤单了。”
  李招娣摇头，“也没有。还行。”
  “哪里会不孤单呢？咱们两年纪差不多，自从两年前我那短命媳妇没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孩子过，吃饭穿衣啥啥的都没个着落，最主要的是家里没有女人，这日子就过的没什么劲头。我晚上躺在被窝里都觉得凉飕飕的。”
  这年代的人都保守，刘老汉也都四十多岁了，和一个离婚了的女人说什么被窝凉飕飕的话题着实不合适。
  李招娣没吭声。
  刘老汉就觉得李招娣挺认同自己的，他脖子扭过来的幅度更大了些，“李招娣同志，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单过了，闺女也走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被窝有没有凉飕飕的感觉？”
  “没有。”李招娣恼火地看了一眼刘老汉，挪着屁股往车子后面动了动。
  “要不……”刘老汉笑嘻嘻地，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李招娣几眼。
  李招娣恶心够呛，这次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刘老汉。
  “后头的孩子和大人，我要赶牛车了，你们都把好车子，别颠着你们。”刘老汉不知道抽什么疯，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老牛一鞭子，老牛背部受疼腾地发力往前蹿了一下。
  后头有两个孩子不老实，在惯性的作用下栽在李招娣身上。
  李招娣被孩子压在身下，疼的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刘老汉回头，“李招娣同志，你怎么了？哎呀，李柱，王生，你们快从李招娣身上下来，你们那么大的孩子了别给人压坏了。”
  “车前头那么多位置你不坐，偏偏要往后挪什么？”李柱恼火地从牛车上爬起来。
  王生用力压了李招娣一下子，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在玩呢，你好端端的坐前面不好么？耽误我们玩，还要怪我们压了你，还不是你自找的！”
  刘老汉没好气地道：“干什么？你们几个崽子干什么？还讲不讲道理了？就是你们的错，你们不道歉还要说别人的不是，你们家长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有没有家教？等回了村里，我一定要和你们家长好好掰扯一下这个事情，你们就等着回去挨打吧。”
  李柱和王生更气了，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在袖子的掩护下伸手掐了李招娣胳膊一下子。
  掐完之后，两人又对视一眼，捂着肚子哈哈笑。
  两人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可淘气程度在村子里却是首屈一指的。
  李招娣是个窝囊废，这在村子里几乎都是有目共睹的，大人都不会当回事呢，小孩子就更喜欢见缝插针地欺负人了。
  李招娣深吸一口气，她想要揪住两个孩子打屁股，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她动弹不了。
  梦里的她奇勇无比，可梦外的她却连伸手打人的胆量还要再练练。
  见李招娣没喊疼也呆呆木木地没反应，李柱和王生恶作剧的心思更重了，两人对视一眼，又要伸手往李招娣的胳膊上掐。
  刘老汉嗷了一声，声音温温和和没有什么威慑力，“你们不许打人！等我告诉李招娣同志的闺女，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什么？
  刘老汉还要告诉自己闺女这件事？
  李招娣全身的警报系统都开启了。
  束缚住她身体的那股神秘力量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李招娣拽住李柱的胳膊，伸手在他屁股后面用力地拍打了好几下，王生见状赶紧要来帮忙，李招娣抬脚踹向王生的大腿，这一踹不要紧，王生直接跪在了车上。
  “你们还能不能老实了？”李招娣平静问道。
  十一二岁还是孩子呢，李招娣都不想和孩子计较，可不行啊，闺女告诉过她不能挨欺负。
  刘老汉：“……”
  怎么回事？
  老实人怎么就不老实了？
  还是说因为那两个是孩子，李招娣被欺负狠了才敢出手。
  李柱和王生被打了，脸上充满了不忿，瞪着眼睛嘀哩咕噜骂了一会儿，李招娣都不吭声由着他们骂，可只要他们还要动手，李招娣就要伸手去揍，后半段的路程两人也就消停了。
  刘老汉在前面赶车，心里犯嘀咕。
  李招娣也单着一个人，她难道就真不觉得孤单寂寞冷？还是说她就是嘴硬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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