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佚名    更新:2024-11-25 10:04
  ()京都,夏唐的都城,是天下第一大都,呈长方形,城墙东西长二十余里,南北宽十余里,高四丈,顶宽四丈,底宽五丈,顶部密设箭跺、床弩、烽燧、滚木、擂石、投石机等;外有护城河,宽五丈,深两丈;城外北部设一座宽大猎场,名北围子,专供皇室贵族田猎;城内按中轴对称布局,由郭城、宫城和皇城组成;皇城主要由三座大型宫殿组成,大兴殿、大明殿、大和殿,也称三大殿或三大内;四方各设一座正门,两座侧门,正门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命名,四条主街对应四座正门,也按此方式命名,宽四十丈,铺设砖石,直通皇城。
  京都人口数量众多,是全国政治、经济中心,人口数量庞大,南来北往的商旅众多,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尤其是朱雀街,沿路两边密密麻麻全是酒楼铺子戏园当铺,堪称天下第一繁华之所。东西两市若无事不设宵禁,晚上也十分热闹,喝酒吃饭、听戏赌钱,通宵达旦,热闹非凡。今天的玄武街禁街了。道路两旁站满了官兵,持刀挎箭,杀气腾腾。按制,只有皇族外出或外地正一品大员进京才可以禁四街。玄武街官兵身后、酒楼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来了。
  一队骑兵簇拥着长公主宋宜嘉的马车缓缓走向玄武门,有个人安静地在门洞里等她。那是他的哥哥,夏唐皇长子、太子宋泽浩,整个夏唐权柄第二的人,在耐心地等她的妹妹。
  骑兵左右两边散开,马车缓缓上前,车夫双手拽紧,缰绳和马鞭都快被他握断了。该停了,但他身体僵硬,没有做任何动作,马儿似乎也有点迷茫,就这么慢慢走过去了。太子府属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去拉一下。大伙都在犹犹豫豫的时候,太子伸手轻轻带住辔头。车夫如梦初醒,赶紧下车架好板凳,把车帘子掀开。看着面带微笑的哥哥,宋宜嘉有些恍惚。宋浩泽比她年长十岁,在她懵懵懂懂的童年记忆中,虽然母妃不同,但这个哥哥比亲生的哥哥都要疼她。皇家子弟有严格而繁重的课业,宋浩泽总是会想方设法挤出时间来找她玩一会,手里提着她最爱的桂花糕、榛子酥一类的东西,也会央求母亲带她出宫踏青、放纸鸢。十六岁出落时,宋浩泽遍查京中高官子弟,笑称一定要给妹妹找个上好的夫婿。宋宜嘉害羞不肯,一面信誓旦旦要和他绝交,一面心中暗喜,无限遐想。当年隆冬,京城飘起罕见的鹅毛大雪,大家都以为是天降祥瑞,欢呼雀跃,不料连下数日,积雪丈余,民宅倒塌,冻死冻伤军民无算。草原地处北方,暴雪尤甚。牛马牲畜几乎完全冻死,于是单于孪鞮图漫进京,表示愿意罢兵言和,并俯首称臣,愿娶当朝为妻,以女婿自居,呼皇上为父。只要求拨些粮食、棉被解民于倒悬。宋建业大为高兴,把她封为鸾凤公主,许配给图漫为妻,并搬空了大内银库作为嫁妆,赐粮食三十万石,松江棉布十万匹。太子认为草原诸部袭扰北境,百姓心怀怨望,当趁此天赐之机,举国讨伐,永除边患,和亲一事上辱国体,下害百姓,徒长他人志气而已,更何况图漫狼子野心,日后必定反咬,和亲断不可行。父子之间在朝堂之上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一向儒雅的太子竟口若悬剑,气势逼人,把皇帝辩得哑口无言,即便宋建业以皇帝之命相压也寸步不让。皇帝无奈,退朝之后把太子禁足府中,匆忙把公主送至草原。太子听闻后须发倒竖,强闯禁卫,带领八百府兵星夜追赶。追至边关,公主銮驾遥遥可望之时,谭德奉旨率军将二人隔开。至此兄妹二人再不得见,偶有书信往来,亦是涕泪涟涟,书不成字,文不成行。
  “哥哥。”看着宋浩泽渐红的眼睛,她轻唤了一声。
  一声呼唤让宋浩泽僵了身体,但他没有回应。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牵紧了缰绳缓缓朝皇宫走去。
  看着哥哥清瘦的背影,宋宜嘉泪流满面。
  张仁的马车跟在后面。李季安看着路两边黑压压跪倒的人群,默然良久。
  “在想什么?”
  “如果我在他们当中,我大概不会跪。”
  “见太子不跪,会砍头的。”
  “那就不来凑热闹。”
  “道家讲究率性而为,但身处滚滚红尘,岂能不沾泥垢。你在军中,见将帅不跪吗?”
  “跪。”
  “将帅见太子不跪吗?”
  “跪。”
  “那你跪一下不是顺其自然?”
  “舔臭脚舔得好开心,哪天能舔个屁股那不得起飞了,对吧?”
  “赶快闭嘴吧你就!”张仁勃然大怒,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混账话以后不要讲,有要你命的时候!”
  “别生气,我在这里还没有能说话的人,断然不会像这般放肆。”
  “那就好,以后有了朋友也要小心。人心隔肚皮,你哪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利忘义之人多了去了。”
  “是。”
  “我最后有个疑问,那剑客境界比你高许多,为什么你可以逼出他本命飞剑?这几日我不断复盘你的动作,发现可能我都有些难招架。你的刀法那么简单,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学过刀法,只是军刀中的刺、劈、砍、撩、剁、扫、拍、拦八个动作,每天练习,顺手而已。”
  “嗯,我看你每天都练这八个动作,很是熟练,练了多久?”
  “大约十二岁开始,李聪叫我每日挥刀百遍,不然挨巴掌。后来形成习惯,每天挥刀六百,不到这个数心里不安。”
  “原来如此,大道至简。”张仁叹道,“我不入皇宫了。经过崇文馆的时候,我要去拜会一个老友,然后进山清修,不再过问俗事。”张仁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给李季安,“替我把这个还给公主,告诉她,我以后闭关修行,若境界有所突破,再来奉召,不必挂念。”
  “你若是要修行,找个名师潜心修行。若是要归隐,要么入山,要么敛起锋芒,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已经筑基,好好过普通人的日子。心神不定时,记住这句话,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李季安俯身再拜,抬头时,张仁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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