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配顾荣,自是绰绰有余
作者:蝉不知雪    更新:2024-11-23 23:03
  ()天色渐暗。
  永宁侯府。
  “夫人,哪怕你对叙卿再有偏见,也不该如此重罚于他。”
  永宁侯下值归府,瞧见裴叙卿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且未见医者前来为其诊治,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先是呵斥了蟾桂院的下人,旋即又气势汹汹的奔向折兰院,不管不顾厉声质问。
  永宁侯夫人眉头紧锁,面带不悦,将手中的白玉碗重重地置于身旁的小几之上,瞬间,几滴血燕汤汁溅落而出。
  这一刻,她觉得,这几滴血燕像极了她。
  看似华贵,光鲜亮丽。
  实则,细细一想,令人心头泛恶心。
  “重罚?”
  永宁侯夫人嗤笑一声“侯爷说的是哪门子话,妾身都有些听不懂了。”
  “究竟是妾身对裴叙卿的偏见过深,还是侯爷对妾身抱有更大的偏见呢?”
  “妾身出身名门,自幼便受教于掌家理事、相夫教子之道,对于安稳后宅之事,自问从未有丝毫懈怠。”
  “倘若妾身真有意为难裴叙卿,又何必应允侯爷之请,让他认祖归宗?”
  “侯爷一进门,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大声喧哗,哪里还见得到昔日那份英明与睿智?”
  永宁侯哑然,心觉有些道理,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半晌才瓮声瓮气道“你且说说,叙卿为何伤的这般重!”
  永宁侯夫人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古话诚不欺人。”
  “裴叙卿的血脉里流淌着青芜的卑贱心机和异想天开,做了场荒唐的梦,光天化日之下便要以权势压人,强抢民女,续所谓的前缘。”
  “他身上的伤,非妾身下令责打。”
  “是他自己无视大乾律法,强抢民女遭反抗所致。”
  “妾身实在耻于做他的嫡母。”
  “再者,妾身深知侯爷对裴叙卿寄予厚望,但妾身斗胆提醒侯爷,以其心性、人品、修养而论,能否真正成就一番事业,光耀门楣,尚属未知;而因他之失,累及侯府,却是板上钉钉之事。”
  明明是轻飘飘的声音,但字字句句如同携万钧之势落下,永宁侯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丢在烈日下炙烤。
  尴尬。
  窘迫。
  “强抢民女?”永宁侯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不死心般硬着头皮反问道。
  永宁侯夫人唇角一勾“不然呢。”
  “人家亲自找上门求公道,妾身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过几年,妾身也到了做人祖母的岁数,情情爱爱海誓山盟,都是小年轻的把戏,妾身看开了。”
  “如今,一心一意盼着侯爷的仕途一帆风顺,侯府基业蒸蒸日上,阖家平安喜乐,人丁兴旺。”
  “然而,裴叙卿偏生给妾身寻晦气。”
  “妾身不求他有立于皓月之边,不弱星光之势的不卑不亢和君子气度,但求他不要作奸犯科令侯府蒙羞。”
  “可妥善解决了?”永宁侯沉声问道。
  这才是永宁侯最关心的问题。
  永宁侯夫人摇摇头“妾身没那么大的本事。”
  “裴叙卿骚扰强迫的是顾平徵的长女。”
  “荣金珠的女儿?”永宁侯眉心猛的一跳。
  永宁侯夫人言道:“确是荣金珠之女,承蒙陛下殊恩,又得长公主殿下屡次护佑的顾荣。”
  “其姿色倾城,世间难寻。”
  言罢,永宁侯夫人轻叹一声,面露不屑之色“妾身能理解裴叙卿见色起意,然其行径却令人不齿。不以光明正大的三媒六聘之礼,反借梦中夫妻之名,厚颜无耻地以女子清誉相要挟,逼顾荣应允婚事。”
  “顾荣性情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非但未受裴叙卿威胁所惧,反而毅然决然地登门造访,将此事始末详尽告之于我,恳求我为她主持公道。”
  “顾荣身份非同小可,我岂能敷衍塞责?必当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
  “禁足裴叙卿,乃是我表明立场之举。”
  “至于如何给予顾荣一个满意的答复,则有劳侯爷示下。”
  永宁侯眉头紧皱,也知此事棘手。
  “对了,妾身险些忘记告诉侯爷,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对顾荣也是青睐有加。”永宁侯夫人补充道。
  永宁侯:……
  贞隆帝。
  长公主府。
  忠勇侯府。
  有此三座靠山,别说顾荣是民女,就是一条狗都能在上京横着走。
  是得给顾荣个交代。
  但,这个交代不好给。
  永宁侯思来想去,小心翼翼试探道“夫人。”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叙卿的冒犯之举是倾慕顾荣,情难自已。”
  “叙卿是永宁侯府的庶长子,有举子功名傍身,来年春闱若能金榜题名,便是天子门生,算是良配。”
  “以其才情与身份,配顾荣,自是绰绰有余。”
  “如今事已至此,何不请夫人出面,为叙卿与顾荣之事稍作周旋,促成这段美好姻缘?”
  “夫人以为如何?”
  永宁侯夫人闻言,神情怪异的看了永宁侯一眼又一眼。
  好像又一次认识一般。
  多大的脸啊。
  “侯爷是不是也有些头脑发昏了?”
  “裴叙卿配顾荣绰绰有余?”
  “顾荣图裴叙卿什么?”
  “图裴叙卿身负杀人嫌疑?”
  “图裴叙卿与贴身小厮翻云覆雨?”
  “还是图裴叙卿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早有风声传出,长公主殿下负责替顾荣相看亲事,侯爷觉得,我有脸去长公主面前举荐裴叙卿吗?”
  “侯爷是不是想耗光妾身与长公主殿下之间那点儿微末的情谊?”
  “那是顾荣啊。”
  “手握扬州荣氏万贯家财的顾荣。”
  “有长公主殿下和谢老夫人保媒,高门大户的宗妇都是做得的。”
  依她看,裴叙卿给顾荣提鞋都不配。
  少来沾边!
  “倘若侯爷所说的交代是将错就错,是助纣为虐,妾身绝不接手这个烂摊子。”
  永宁侯不服气反驳“顾荣的名声又好到哪里去了。”
  “侯爷真真是孤陋寡闻。”永宁侯夫人没好气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妾身绝不可能给裴叙卿牵线搭桥。”
  “脏手。”
  “如果侯爷苦苦相逼,妾身家庙祈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永宁侯:又威胁他!
  “不知夫人可有妙计?”
  永宁侯夫人淡声道“长公主殿下交代的赏花宴,疏忽不得,妾身分身乏术,请侯爷体谅。”
  永宁侯眉头越皱越紧,目露审视之色。
  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本侯会让叙卿不再胡言乱语,保顾荣清誉无损。
  “顾荣那里,劳烦夫人备份厚礼送去,聊表歉意。”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到头来,永宁侯只能挑裴叙卿这个软柿子,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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