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郁郁寡欢
作者:熠瑾    更新:2024-11-19 00:42
  ()毕竟连太医都说姜敏心结不解,恐生大病,长孙皇后心里还是担心的。
  她想去偏殿看看自己的女儿,又害怕自己去了会让姜敏的心病更重。
  在正殿里徘徊良久,长孙皇后还是决定偷偷去看一眼姜敏。
  身边只带了金嬷嬷,到了姜敏居住的偏殿,长孙皇后趴在窗边朝大殿里望着。
  正值傍晚时分,微红的夕阳透过窗户,映在姜敏的半张脸上。
  姜敏已经被大着胆子为她梳洗的宫女打扮整齐,洗去了刚才的狼狈脏乱。
  她端坐在垫子上,衣裙规整的在身边铺开,显得端庄娴静。褪去了平时的狠戾乖张,此时的姜敏面色柔和、平淡无波,是那么的纯净。
  若不是额头上的淤青,和那张跟自己有八分像的脸,彰显着这确实是姜敏本人没错,长孙皇后只怕都要以为自己的女儿被掉包了。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也能像寻常闺秀一般娴静,长孙皇后激动地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不对,娘娘。”
  长孙皇后诧异的看向一旁的金嬷嬷,问道:“怎么了?”
  “敏公主太过平静了,不像是心平气和,倒像是…倒像是心如死灰……”
  听了金嬷嬷的话,长孙皇后细细看去,果然发现姜敏的眼神是空洞的。
  乍一看,会觉得在夕阳映照下的姜敏是柔和、恬静的,但在仔细观察过后,就会发现姜敏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失焦。
  在暖色的夕阳下,姜敏那如同失去灵魂的样子被凸显得格外诡异。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脸色苍白,冰冷得不像个活人。
  看着不同于往日,变得过分安静的姜敏,长孙皇后暗道不好,也顾不得姜敏不喜欢自己,慌忙便向殿内奔去。
  “敏儿?敏儿!”
  长孙皇后晃了晃姜敏,只见姜敏随着她的力气晃动着,没有一丝生气。
  长孙皇后手指颤抖的去探查姜敏的鼻息,在感觉到气息的流动时,她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长孙皇后在心里重复地想着。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了下来,长孙皇后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在这几个月和姜敏的相处下,她已经有些厌恶了姜敏,但这终究是她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二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看着一声不响,眼里已经没有焦距,像是一个空盒子一样的姜敏,长孙皇后内心崩溃。
  “敏儿,你说说话好不好?看看我好不好?你要想对我发脾气,我都听着,你说说话好不好?”
  突然有点怀念那个乖戾的姜敏——起码她还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敏儿?有什么难过的、不顺心的你就对母后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你说出来好不好?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长孙皇后抱住姜敏,一边轻拍抚摸着她的背,一边柔声说道。
  自从姜敏从宜安宫回来后,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人会突然倒戈,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可以解释别人的恶意,但唯独接受不了萧妃对她散发出的恶意。
  萧妃——是被姜敏当做亲生母亲看待,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她是那么听从萧妃的话,对萧妃是那么顺从,可是为什么?
  她的一切都已经按照萧妃的教导执行了——她的打扮,她的说话方式,她的行为方式……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当初笑面盈盈地对她说,“女孩子不用有知识”的萧妃,却反过来骂她蠢;当初告诉自己无论何时都要自称“本公主”的萧妃,却骂她,“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拿架子”……
  为什么?
  这些话哪怕是她的亲母亲,长孙皇后对她说的她都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这些话偏偏是从萧妃嘴里吐出来的呢?
  萧妃当初还说,只要自己听从她的话率性而为的话,父皇一定会喜欢她——因为父皇喜欢直爽不做作,没有心机的人。
  可是现在呢?
  父皇厌弃她了!
  连她被自己的哥哥打了,姜毅嘏都没有对姜岚斥责一个字。而且她的好父皇非但没有斥责姜岚,还打着为了防止她再度争风吃醋闹事的旗号,给姜岚赐了婚。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接二连三的重大打击,姜敏突然变得成熟了一点。
  她不再像原来一样没脑子,能让萧妃随便两句话就给忽悠了。
  虽然在宜安宫的时候,萧妃一直骂她,说是因为她愚蠢的胡闹,皇帝才会给姜岚和廖清钰赐婚的。
  但是现在的姜敏心里明白,明白姜毅嘏把廖清钰嫁给姜岚不是因为她,她只是姜毅嘏颁布赐婚圣旨的一个借口而已。
  也许人真的就是在某一个瞬间顿悟,然后突然长大的。
  在经历了“至亲之人”突然翻脸后的姜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她好像窥见了那名为“利益”的旋涡,窥见了偌大的皇城隐藏的黑暗,窥见了自己对于萧妃的价值……
  成长是痛苦的。
  特别是对于姜敏这种之前傻的可怕的人。
  像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一样,以前的姜敏看不见皇宫的黑暗,自然还可安睡。可一旦当她发现了危险的存在,又安能不怕?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说:是她自己想多了,萧妃还是原来的萧妃,姜岚也还是原来的岚哥哥,父皇心中也还是喜欢她的。 那些黑暗的斗争都不存在,一切阴谋都是她的幻想……
  姜敏想要相信这些话,想要相信自己并没有失去亲情,想要相信自己还能和以前一样生活。
  可是她做不到。
  她是那么的想要自欺欺人,不想面对犹如严冬一般的现实,可是她做不到。
  理智不停的告诉她——萧妃在利用她,姜岚也在利用她,甚至连姜毅嘏都在利用她。
  在姜敏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她的大脑开始越来越混乱,直到变得呆滞。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的双眼失去了焦距,身体变得僵硬,整个人的灵魂都像被抽离了一般。
  在前方等待着姜敏的,是名为“成长”的,涅盘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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