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人已经走进餐厅，楚妍丝毫没有喊我过去的意思。
  我知道，姐妹局，我不应该上前。
  “原来他就是苏晨，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不太一样。”
  餐厅门没有关紧，宋许之的轻语从门缝里传出来。
  “是么？”楚妍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一如她对我的态度，淡漠里藏着厌恶。
  我起身，准备上楼，透过玻璃的反光，我看清楚此刻的自己。
  双眼无光，双颊凹陷，唇色苍白，形容憔悴，哪里有一点传闻中苏少的形象。
  不怪宋许之发出这样的感叹。
  “隋少，您回来了。”管家的声音硬生生拉住我上楼的脚步。
  转身，便看见隋安大步走进来。
  他应该是刚出席完活动，舞台妆还没有来得及卸掉，微烟熏妆加持下的眼睛更加明亮，头顶光影落下，为他的脸添了几分妖冶。
  这并不妨碍我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
  “隋安，我的病历呢？”
  隋安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更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力气，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正脸看我，咧嘴一笑，露出被血然染红的牙齿，“苏晨哥，你在说什么？什么病历本？”
  楚妍听见声音出来，厉声质问：“苏晨，你又发什么疯？”
  “妍姐，我没事。”隋安捂着脸，低眉顺眼，还不忘宽慰楚妍：“苏晨哥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听苏晨哥提到病历，好像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着急一些也很正常。”
  他越是乖巧懂事，越显得我暴躁极端。
  楚妍面色阴沉，看向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厌恶。
  “你把我的病历藏到哪里了？”
  我浑身颤抖，目光锁在隋安的身上，克制地攥紧双拳，才不至于一拳头落在他脸上。
  理智在看见隋安的瞬间早就所剩无几。
  宋许之对我的印象不好，未必会答应下一次见面会诊，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她看见我的病历，相信我确实患有癌症，才有让她给我诊治的希望。
  此时此刻，我只想拿回我的病历。
  “苏晨哥，我根本没有见过你的病历，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
  “苏晨，够了。”楚妍厉声呵斥，扬声抢在我之前开口：“你本来就是装病，哪里来的病历。”
  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就相信了隋安的话。
  我强撑着让声音如往常一般：“不如我们查监控，看他今天下午有没有从我的房间拿走东西。”
  楚妍没有理会，拉着隋安朝餐厅走。
  “楚妍。”
  “二楼的监控已经被我拆掉了。”楚妍唇角笑容意味不明：“我不喜欢把隐私暴露在监控之下，所以拆了。”
  她语气加重：“我没有监视别人的癖好。”
  我微微出神。
  二楼走廊的监控是我装的。
  看楚妍这样，她以为我装监控是为了监视她。
  她不记得了。
  结婚不久，家里进贼，楚妍说晚上总是听到房间外面有脚步声，我担心她的安危，专门在二楼装了监控，又加强了保镖巡逻。
  本以为她会被我的贴心所折服，没想到她却说我是控制狂。
  我苦笑，“我脑子没病，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楚妍，相信我一次好吗？”
  不对，我脑子有病，生理和精神上都是。
  我不该让楚妍相信我，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楚妍重复一遍，发出一声嗤笑：“苏晨，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眼见气氛僵持，宋许之出来打圆场：“下次你提前准备好病历，我们细说，我还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许之，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利用。”楚妍道：“你把人家当成患者，人家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我欲为自己辩解。
  楚妍没有理会，挽着宋许之的胳膊朝餐桌走去，还不忘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宋许之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苏晨哥，你不要总是惹妍姐生气，我看你今天一下午都在睡觉，肯定饿了，快过来吃饭。”隋安上前想要拉我的手，被我推开，又可怜巴巴看着楚妍。
  “不用理会他，爱吃不吃。”楚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我。
  宋许之的视线在我和隋安身上打转。
  她大概也没想到我同意和其他男人与楚妍共处一个屋檐下。
  那眼神，是同情，是怜悯，还是嘲笑，是厌恶呢？
  身侧的拳头无意识握紧，我嗓子发紧，艰难出声：“我不饿，你们吃。”
  转身走出餐厅，我并没有上楼，而是回到客厅，等着宋许之吃完饭。
  虽说宋许之已经答应还会再来帮我看诊，我却担心有变数，最好可以加到她的联系方式。
  隋安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间就惹得楚妍和宋许之娇笑连连。
  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指针一点点移动，眼皮越来越沉。
  我的精神真是越来越差了。
  意识昏昏沉沉，耳边欢笑声忽远忽近，我好像进入一个盗梦空间，一会儿是我和楚妍结婚时大家祝福的声音，一会儿是楚妍和隋安宋许之说笑的声音。
  “先生。”
  睁开眼，便是管家放大的脸。
  “宋医生呢？”我坐直身子，左右环顾，整个一楼都安安静静。
  “宋医生已经走了。”
  一句话直冲灵台，我瞬间站起来：“走多长时间了？”
  “才出门。”
  我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冲了出去。
  还好，宋许之还没有离开。
  她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却看见我突然出现在她车前，猛踩刹车。
  “苏晨，你干什么？”宋许之从车上下来，清冷眉眼之间藏着不耐烦，右手食指轻轻将眼镜扶正。
  “宋医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看看我的病历。”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连连鞠躬。
  宋许之站在原地未动，眼睛藏在镜片后，我窥探不出她的内心。
  夜色沉寂，唯有头顶路灯明亮，光束落在她的身上，我听见她说：“你扫我。”
  这一句话，与我而言，宛如天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