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佚名    更新:2024-11-16 11:57
  ()她将茶盏放在桌案上,闲闲理着衣袖,随口道:“如果当日我没熬过去死于了那场意外,世子将她扶为正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如今她眼见侯府稍有颓势,便偷走了婆母的地契想要变卖出逃,这事,可就是她不对了。”
  郭员外叹道:“也不只是她不对,那丹阳侯府上下,除了老侯爷外就没一个好东西!沈姑娘,我从前与沈将军多少有些交情,也算得是你的长辈。有些话你或许不爱听,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与你说一说这道理。”
  他坐在沈秋辞身旁,语气沉肃道:
  “依我所见,沈姑娘还是越早和世子和离越好。
  俗话说得好,那苍蝇都不叮无缝的蛋,世子要是个拎得清的,哪儿能让满城都议论着宠妾灭妻?
  如今老夫人那档子事闹出来,大理寺如若将此事报给朝廷,皇上知晓后动了大怒,世子哪里还有继承爵位的可能?
  丹阳侯府如今成了个空壳子,只怕还要指望着姑娘贴补,姑娘这又是图个什么?
  还不如和离了去,回家与沈夫人把日子过好。姑娘生的貌美,心肠又好,值得相配这世上顶好的男子,而不是在侯府被人平白糟践了......”
  沈秋辞道:“我明白郭员外是一片好心。只是世子到底是我的夫君,当初也是我执意让父亲向皇上提及的这桩婚事。我沈家儿女自己选的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总之,今日事多谢郭员外。”
  郭员外摆摆手,也不再劝,“沈姑娘心中有数便是。至于今日事,这两间铺面我转手就能赚到翻番的利润,还要多谢姑娘提前来告知我此事。”
  沈秋辞冲郭员外点头示意,又说:“这件事是明面上的偷盗,即便老夫人被大理寺关押了,我也定是要将此事如实上报给官府的。到时候官府追责起来,若是问到了郭员外,麻烦郭员外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今日见过我的事,免得闹起来不可开交,也是头疼。”
  郭员外连连颔首道:“沈姑娘放心,这是自然。”
  郭员外送沈秋辞出了正厅,发现外头的雨已经大了起来。
  他忙让下人取了雨伞来递给沈秋辞,“沈姑娘打着些伞,可别沾湿了身子,染着风寒便不好了。”
  沈秋辞接过伞,缓缓于头顶撑开一片明红色的天。
  雨水随风飘摇,偶有雨滴浮在她的衣袖上。
  她看着伞沿倾泻而下的水柱,一时恍惚。
  雨天。
  听夏裳说,长姐当日便是在这一个阴雨天,从烟雨楼台跌落的。
  沈秋辞撑着伞,缓步走在长街上。
  街道上,往来人群大多撑着伞,摩肩擦踵间愈发熙攘。
  沈秋辞目视前方,并不与周围的人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她察觉到身后有一人的脚步正逐渐向她逼近,直至与她并肩而行。
  来人的声音混着雨声,轻飘飘地撞进沈秋辞耳中,
  “阁主,薛氏从郭员外府上出来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去了。若星带着人一路跟着她,不知阁主打算如何处置?”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发狠道:
  “官道上山路泥泞,若将他们连人带马车都‘送’下去,必不留活口。”
  “不必。”
  沈秋辞轻声否道:“她的儿子,跟着她的那个婢子,还有车夫,连同那匹马,都不该枉死。”
  她默一默,将手伸出伞外,任由冰凉的雨水拍打在她的掌心,
  “至于她......拦下来,我要活口。”
  *
  薛吟霜的‘逃亡’之路,说来也算是一路顺畅。
  出了上京,入了霍州境,阴雨便已休止。
  入夜后,她和兰翠用银票兑换了些银子,在当地寻了一家环境最好的客栈住进去。
  不过薛吟霜只开了一间上房。
  她和儿子睡在屋内榻上,而兰翠仍和在侯府一样,被她留在门口守夜。
  她道:“虽然咱们已经离开侯府了,但我仍旧是你的主子,规矩丢不得。你就在外头守着我,入夜可别睡的太死。”
  说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兰翠立在门口,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她是薛吟霜从茶坊买回来的婢女,每个月领着侯府的俸禄,伺候薛吟霜无可厚非。
  可如今跟着薛吟霜从侯府偷跑出来,每个月有没有俸禄不知道,但一路上安排吃穿住都成了她的活,一路上要哄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不说,还得帮薛吟霜把一切都安排妥帖。
  好容易到了晚上,赶了一日的路,连一场好觉也不让她睡......
  兰翠左思右想,反正已经逃出侯府了,她何必还要再看薛吟霜的脸色?
  还不如就这般一走了之,得了自由身,日后再不用看主子脸色过活。
  于是当天夜深些,守在房门外的兰翠便偷偷逃离了客栈。
  而熟睡中的薛吟霜,则被人下了迷香,
  漏夜被人掳走了,还浑然不知。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只觉得周遭湿漉漉的,好像是躺在了水洼里。
  紧闭的双目察觉到了几道强光闪过,催促着薛吟霜猛地睁开眼。
  她并没有躺在客栈舒服的床榻上,而是不知躺在了何处,正露天淋着雨。
  她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
  这才发现,她是躺在了烟雨楼台之上!
  怎么会......
  她明明已经落脚在了霍州,怎么会又回到上京,还只身一人躺在了烟雨楼台上?
  薛吟霜惊恐无措,大声呼喊着,“兰翠?你死哪儿去了?”
  倏然,
  在嘈杂的落雨声中,她仿若听见了一道幽幽的女声,裹着寒风钻入她的耳畔,
  “你是不是,很害怕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