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1章 施粥
作者:平安的平平    更新:2024-11-15 06:08
  ()大溪街上人太多了,赵家在别的地方找了块大空地,把牌子立出来。
  路上行人好奇的瞄了半天,最后按耐不住,走上前问,“这是干嘛啊?”
  手里拿着风车的蓉宝说,“施粥。”
  行人眼珠子一转,“白粥啊?”
  “麦粥。”蓉宝古怪的打量他,觉得这人没安好心。
  行人嘴上说是好事,心里却不以为然,麦粥喇嗓子,也就穷鬼才吃的下。
  不过人不能吃,可以给家里的牲畜吃啊。
  行人又张望了几眼,看到摆了两个大缸,就屁股一转,往家里去了。
  “孩子他娘,去找几身烂衣服出来。”
  正忙着干活的妇人不解问道:“要烂衣服干啥啊?”
  “街上有人施粥,我们也去打几碗给鸡吃。”
  “哎呦,人吃的东西你给鸡吃,多造孽啊!”妇人不赞同丈夫占便宜的想法,家里又不是很穷,何苦跟苦命人抢这两口,多缺德的事啊!
  汉子面露不耐,“你个败家娘们,天上掉东西都不会捡,那么多粥,我就打两碗,还能要了谁的命不成。”
  “城里这么多流民,没吃没喝的,好不容易有人发善心,你去跟人抢什么?”
  汉子往地里吐了两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臭娘们,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妇人不敢再说话,空出手找了一身烂衣裳,但自己不肯去,她看着丈夫这一身肉,心想这县里流民要能长的跟猪一样壮就好了。
  心黑的不止一两人。
  大家伙看看热闹,互相传传话,马上就多出了一大批干干净净的流民,妇人居多,大多数汉子都要面子,不肯过来。
  蓉宝眼睛眯了眯,凑在嘉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捂着嘴偷偷笑。
  人群越聚越大,但有赵老大几个在前面拦着,还没有人敢闹事。
  杨氏看着面前带着缺口的碗,先打了一小勺,“你先吃一口,等会儿再给你打一点。”
  妇人脏的看不出年纪面貌,只要扯动的嘴角发觉出她的高兴,麦粥冒着热气,除了软糯的倭瓜,还带着咸味。
  她喉咙滚动,是盐!
  不用杨氏再说,她就捧着碗往前递,“多谢。”
  声音比磨盘里的麦子还粗。
  不是所有人都有碗,有些拿着破缸碎罐,只有一个角能用,要侧着拿。
  大人小孩像蚁群一样往前挪动。
  蓉宝嘉宝看到的流民,没几个干净人,身上还泛着酸臭味,但也没法子,天气冷,又只有几件衣服,全套在身上防寒了,湿了一个袖子都没别的衣裳穿。
  “善人是哪家夫人老爷?”老妪颤颤巍巍的问。
  “不是什么老爷夫人,就是村里农户。”
  老妪舔了舔嘴唇,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子微弯,“善心人。”
  杨氏没说话,世上哪有这么多善心人。
  “你是流民?”蓉宝眼神紧盯着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妇,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遍,嫌弃说,“你脸这么白,手也这么白,身上还这么干净,你是哪里的流民?”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投来,打量审视着妇人。
  可不就是,除了衣服破一点,身上干干净净,体胖腰圆,从头到脚都不像干干巴巴的流民。
  妇人僵在原地,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小丫头片子,察觉到众人不善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说,“澄州来的,咋,别人都能领粥,我们不能领?”
  蓉宝双手叉腰,嘴角一撇,“那你会说澄州话吗?”
  嘉宝重复说,“你说一句澄州话,我们就信你是流民。”
  赵老四蹲在地上竖大拇指,“可以啊!随我!”
  赵老三呸了他一嘴,“有脸啊?”
  这法子好,赵二郎扯着嗓子喊,让流民都讲澄州话。
  虽然花溪县的人听不懂,但这么多流民,用不着他们去分辩,自然有人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老妇见身边的人都眼神凶狠的瞪着她,哪还敢纠缠,拿着自己的碗就夹着屁股走了。
  人群里稀稀拉拉又走出不少人。
  汉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看着赵二郎一行人满脸不甘,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很快就被风吹的连打好几个喷嚏。
  师爷笼着袖,“大人,还要叫人过去吗?”
  徐先和手里有私卫,一般都帮他在县里打探消息,比如说今天谁家施粥。
  原本城里几个大商户,和几个小商户都是一人轮一天的来,这样能保证流民每天都有一口吃的。
  吃饱是不可能的,但活下去还是挺容易。
  只是没想到今天出现个老熟人,东西还不少,县令大人立即就丢下了手里的公务出门看看。
  “今天不用。”徐先和被风吹的直缩脖子,“不知道这好事做几天。”
  “都说咱们县有大善人,如今都往这边来了。”
  徐先和骂道:“那群老东西,一点东西都不给啊!”
  这消息指定是隔壁县传出去的,目的就是让流民主动来花溪县,徐先和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几个邻居的祖宗十八代,随后找个脚店,等赵家施完粥。
  嘉宝掏出纸笔,找几个会说官话的人问,“你是从潭州过来的?”
  “是。”
  “以前是在京城吗?”
  “没去京城,我有个亲戚在潭州。”
  嘉宝的手一顿,“那你怎么做流民了?”
  “又不是我爹娘,自然不乐意白养我。”男人打了个饱嗝,“今年粮食贵,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他日子过的还不错,就算亲戚不好,那也是亲戚,走的时候还给他拿了几身好衣裳和一些钱,所以也没什么好怨的。
  蓉宝也蹲过来,“那你爹娘兄弟呢。”
  “都死了。”男人说话很平淡,并不是不在意,只是麻木了,“我老子娘被房子砸死了,我哥嫂和侄子都被水冲走了。”
  蓉宝咬了咬手指,心里愧疚蹭蹭蹭的往上冒,“潭州不是分了地吗?”
  男人十分坦率,“就几块荒地,今年收完,连税都交不上。”
  蓉宝张大嘴巴,“荒地还要交粮食税?”
  “不用,交其他税。”
  “就是人头税。”
  “哎呦,那可就多了,祛鼠税,建屋税,贫民税,还有个啥……路损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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