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南乡郡守
作者:中更    更新:2024-11-10 18:23
  ()数日后,荆州水师运输队逆淅水而来。
  新任的南乡郡守伊籍随船而来,他目光远眺,就见河畔原野之上正在练兵。
  远远看着,服色不齐,缺乏器械。
  但也能察觉受训丁壮朝气蓬勃,有一股目前荆州军队缺乏的新锐之气。
  这股气势,隐约与刘备麾下军队类似。
  刘备的军队,时刻想着打回中原解救朝廷,进而匡扶天下。
  现在的曹军,还未进化为完整形态,刘备始终有那么一线机会。
  粮食、布帛分三次输送,一批随伊籍而来,各类粮食五千石,布帛一千匹;第二批由刘琦押解入屯宛城。
  伊籍所问,黑熊想了想,就说:“曹操视天子如似傀儡,朝廷也如器具任其揉捏。南阳衣冠著姓名为恭顺朝廷,实乃投诚于曹操。此皆汉贼也,理当剿灭。”
  黑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变化,甘宁神色变化落在伊籍眼中。
  不说出动步兵,刘表光是出动水师逆白河而上,也足够让曹操头疼。
  为了帮助伊籍站稳根脚,刘表还借兵五百。
  这些人能在襄阳求学,不等于会效力刘表。
  要么自己走人,要么被许都新派来的县令长驱逐……再要么投靠许都。
  心中已经决定,今后重点经营商县漕运线路。
  南乡郡八个县目前在籍人口一万三千户,怎么也能有三千的郡兵,足以自守。
  黑熊不由想起诸葛亮的隆中策,主力出汉中窥秦川,偏将出宛口之余,肯定会分兵走武关道。
  曹操干的那事情浪漫么?
  刘表稍稍不管,就是七八个县连成一片。
  黑熊拱手再拜,起身才说:“我在河北时也听过伊公之名,今得伊公相助,我心安矣。”
  按照官制,郡府诸曹掾、属、吏员,都出自本地的原则,南乡郡府除了伊籍这位郡守外,其他都是本地人。
  “就怕乱世不定。”
  从法理上来说,伊籍赴任南乡郡时,就跟过去有本质不同。
  这几人身后,还有用两层布墙围起来的帷幕。
  可惜刘表这个人对盟友、从属势力很吝啬,估计这也是刘琦出手策划,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武关道并不难走,比益州北伐关陇的几条路好走太多了。
  商县位于武关道中段,这里丹水向下直通南乡县、襄阳,能通漕运;而丹水上游河畔还有个上雒县。
  刘琦出手,就制定了一份不错的行军路线。
  也就南乡八县偏远,伊籍才有信心努力尝试一下。
  有当年先秦、西汉的驰道底子在,武关道北端运输路线重新修葺的成本并不高。
  显然,刘表父子经营荆州十几年,对南阳、关中之间也有很深的了解。
  这些返乡的人,在析县犯法后,是荆州人追到关中,还是关中会治罪惩罚?
  这个道理也能反推。
  想要拿到第三批粮食,就要跟伊籍处理好关系,还要帮伊籍从南乡郡筹措到这批粮食。
  紧接着就是从关中出逃的张济、张绣叔侄,他们直接攻破了析县,自此析县元气大伤。
  如果商县、襄阳之间有稳定的漕运往来,那刘表对南乡郡的控制力会大增;不止是南乡郡,刘表可以深入影响即将爆发的关中战争。
  故吏的故吏,不是我的故吏。
  只要多攒一些道仆,漕运来的物资自能以很低的成本运输到关中。
  所以结伴返乡的队伍往往会很凶残,析县残存百姓索性避居山野。
  黑熊拿起最上的一卷竹简翻开,里面是刘琦为他筹集的人力和物力总单。
  “是。”
  此言论一出,随伊籍而来的南乡郡府掾属们纷纷变色,他们几乎都是南乡籍贯,在襄阳求学。
  他见属吏惊诧愠怒,当即就表态:“校尉此言不妥,自袁术、孙坚祸乱南阳以来,南阳士民倍受摧残,不亚关中、河洛。我以为治郡当外和而内宽,保境安民于一方,如此上不负朝廷、刘镇南期望,下不负士民黎庶。”
  就本身性格来说,甘宁也看不上曹操。
  经营商县这个丹水漕运线路北部端点,强化与荆州的联络。
  荆州正常商业生产出来的器械,对关中来说是碾压性的。
  又因南阳大姓仇恨刘表,所以钟繇、许都朝廷委任的县令长上任,本地大姓就会支持。
  等黑熊这里完成部队整编和武装,就去宛城领取第二批粮食,并协同刘备北伐。
  有效的统治是什么?
  就是征收赋税,税赋意味着再分配。
  郡府掾属憋红脸,可谁又敢跳出来给曹操、给许都方面说好话?
  真当眼前这个河北使者是假的?
  从南乡县到商县的丹水漕运水路三百里,从商县到关中蓝田县只剩下二百五十里路程。
  令名,就是说这个人有主政一方持法严明之意;更高一级的评价就是令君,不施行乱法,所推广施展的政令皆用用意,这就是令君。
  还有就是兴复漕运能给商洛地区带去经济活力,很多人的生活都能改善,自会拥护新生活。
  若己方主动与刘表父子靠拢,夹在中间的伊籍、南乡郡也就失去了回旋余地,只能继续听从镇南将军幕府的领导。
  满门心思创业搞事业的甘宁对女色看的很轻,对他来说能生孩子就行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派兵驱逐各县长官;而他委派的县令长,上无朝廷诏令授予的名义,下无南阳大姓的支持,基本上站不住脚。
  伊籍敢单骑赴任,南阳大姓就敢让盗匪、荆蛮劫杀伊籍。
  周礼最大的理论矛盾点就在这里。
  伊籍思索着面带轻松笑意,就见佩戴面具的黑熊、甘宁等人已到岸边迎接。
  当然了,有黑熊兵出武关为他遮蔽钟繇的压力,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伊籍已经不是镇南幕府从事,现在是大汉朝廷的南乡郡守。
  “原来是伊公!”
  器械方面除了铠甲之外,各种长短兵器数量充沛,足够黑熊武装三千人。
  筑阳残破是因为县邑一分为二,县邑重要性下降,才有户口外流。
  这种情况下,这些县令长征收税赋供养县衙都难,更别说是帮刘表征募兵员、筹措物资。
  原本七八天甚至半个月的路程,被极限压缩,可以携带更多的补给和器械。
  而第三批粮食,刘琦交给伊籍在本郡筹措,并计划走丹水航运到商县。
  是封疆大吏,位列两千石卿位……哪怕这个南乡郡是刘表分南阳西八县组成,可已经组成,就要承认伊籍的地位。
  现在荆州的形势,与当年河北韩馥、袁绍类似。
  正因有这么一线机会,刘表很难下定决心倾力襄助。
  伊籍是镇南幕府里的关键人物,黑熊的欣喜绝非虚假,可他戴着面具。
  只是上雒、商县之间地势落差大,丹水湍急,难以漕运。
  战争发生在穰县,穰县位于宛城西南百里处,属于南阳腹心区域,距离襄阳也不足百里。
  主簿当即就端来一盘竹简,双手捧着上前半蹲着递放黑熊桌案,双手推到黑熊面前。
  宛城早就打成废墟了,没有人口,张绣只能向后退缩驻屯,躲避曹操的同时就近从刘表那里获取粮食。
  伊籍也是松一口气,他是真的需要外力协助他整饬南乡郡。
  人力有关中青壮三百多人,另有刘琦自己的宾客、仆僮二百多人,凑了六百人。
  这些年钟繇大治关中,流落南阳各处的关中士民又开始返乡。
  伊籍干咳两声,摆手示意自己新招募的主簿:“取名册来。”
  恢复后,因临近襄阳,靠近水运,人口也会回流。
  有韩馥那个倒霉的例子摆在面前,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刘表想不想,而是敢不敢了。
  伊籍今年能收到赋税,那明年也能收到;赋税稳定,就能招募郡兵,彻底扎根。
  南乡士人无语应对,黑熊身侧甘宁也是面露哂笑。
  南阳大姓忠诚于朝廷,也因为一些陈年旧事,与刘表仇恨太深,难以化解。
  何况,就算刘表下定决心全力扶持刘备,荆州大姓肯不肯配合也是个问题。
  结果刘表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为他看守北大门的张绣精疲力尽投降;若不是曹操一时没忍住,或采取更体面一点的做法,那张绣早就化作疯犬扑咬刘表。
  帷幕之中,伊籍落座,就问:“校尉先驻筑阳,又迁析县,可知我郡凋敝。我欲大治之,校尉有何见解?”
  认识伊籍的甘宁这时候主动介绍:“校尉,此山阳伊公,乃刘镇南亲近心腹,本是镇南幕府从事,处世练达,有令名。”
  黑熊咧嘴笑笑,环视南乡官吏:“你们都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就曹操征张绣干下的那破事,像是能定天下的明主?为了那点鸟事,枉死了多少人?”
  甘宁阅览竹简,顿时觉得己方应该多给伊籍、南乡人一些尊重。
  反正他不会采取什么残酷手段,主张宽和。
  黑熊也懒的思索伊籍、刘表之间的关系变化,就说:“曹操能有今日,非他爱民善战,而是他能残酷压榨庶民,故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府君宽爱南乡士民,对曹操而言无异于养猪。”
  这里已用布墙设立两层帷幕,正是野外设宴之所在。
  船停下,伊籍转身下船,对黑熊微微拱手:“校尉,刘镇南表奏仆领南乡郡八县,以助校尉兵出武关,配合大将军行事。”
  可刘表这个盟主很是差劲,放任曹操进围张绣,甚至在穰县附近筑城。
  崇尚浪漫的两汉士人都羞于提及!
  好在,自己暂时从襄阳纷乱局势里跳了出来。
  伊籍此刻却说:“乱世求存颇多不得已,待天下将定,我自奉版籍以献天子。乱世抚定,朝廷必施行德政。”
  一侧甘宁垂目盯着这个主簿,神情警惕。
  黑熊思索着,将竹简转手递给甘宁。
  析县则是位于驰道、淅水十字交错的要地,当年关中大乱外逃的灾民严重干扰破坏了析县的乡野。
  伊籍不是一个人赴任,他带来了第一批征募的关中青壮、粮秣器械,也带来了南乡郡新组建的郡守府掾属团队。
  伊籍也清楚这次拆分南阳设立南乡郡意义广大,跟着黑熊前往岸边。
  不效力于刘表,不等于拒绝伊籍。
  南乡郡是以南阳西部八县组成的,南阳大姓必然不满。
  曹军要防守许多个重要节点,任何一个节点溃散,都有可能引发全局崩塌。
  话题终结。
  还不能向刘表借太多的力量,毕竟当年刘表随手一个表奏,就把南阳人的脊椎打断了。
  就因当年那随手一击,南阳已然四分五裂,士民生活艰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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