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入宫门
作者:多肉葡萄    更新:2024-11-07 09:53
  ()夏冬春调笑的模样,与安陵容记忆里的某个情形在此刻重合了。
  她抿了抿唇,迎上那双肆意的眼睛,缓缓道:“我是从松阳县来的,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
  她无一丝怯意,落落大方。
  甚至,眼中还藏着几分对眼前“可怜”女子的悲悯。
  夏冬春却浑然不觉,只一挑眉,抚摸鬓角的头发,嘲讽道:“松阳县?那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说过,还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呀!”
  “是么?”
  安陵容微微一笑,回敬道:“松阳县在江浙地界,说来距离京城有些远,姐姐没听说过,许是读书少了,涉猎不够广泛的缘故。”
  “不过瞧着姐姐打扮,听姐姐说话语气,该是高门大户的女儿才是。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话说得真是不错呢。”
  言罢,安陵容挥挥手,示意车夫往前行驶,又叹道:“总也不好在这儿挡着路了,是不是?”
  “就是!”
  翠儿格外聪慧,早已懂了安陵容的意思,见自家小姐正襟危坐好,眼眸一扫边上还没回过味儿来的夏冬春,从袖中拿出帕子来,掩唇笑了。
  直到安陵容乘坐的马车走远了,该“读书少”的夏冬春这才意识到什么,气得一拍腿上放着的迎枕,对着身侧的丫鬟就破口大骂道:“真是气死我了!”
  “区区一个县丞之女,竟敢笑话我!赶紧给我打听打听,她进城以后,是住在哪儿的!”
  小丫鬟给呵斥得缩了缩脖子,到底还是应了:“是!”
  马车沿着街道缓缓行驶着。
  哪怕是雨后初歇的傍晚,京城依旧热闹繁华,贩夫走卒们的叫卖声从四处传来,满满的烟火气。
  安陵容看着这人流如织,心底里满是向往。
  入神之际,前头的车夫的呼喊声就传了过来,他问道:“姑娘今晚打算在哪儿歇脚?我瞧着前头有间客栈,叫什么栖安居的,看着还不错!”
  栖安居?
  安陵容朝前头看去,果然一座三层小楼巍峨屹立眼前,屋檐上挂满了灯笼,瞧着就是富丽堂皇的。
  ……
  她来过这儿。
  上回,因为手头拮据,一打听价格,便灰溜溜走了,后来换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中选宫嫔后还被那间客栈老板以为是奇货可居。
  “就去栖安居吧。”
  安陵容不想再把自己陷入到那种难堪的境地里去了。
  更何况……
  她也因为那件事,被甄嬛所救,住进了甄府去,之后种种,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该怎么再和甄嬛相处。
  甄嬛待她,虽不至于掏心掏肺,却也是她在宫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可惜皇后挑唆,她迷了心智,与甄嬛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
  “唉。”
  安陵容默默叹息,翠儿扶了她下马车,忍不住就嘀咕道:“这客栈一看就不便宜。小姐,咱们真的要住?”
  “嗯。”
  安陵容刚颔首,一个满面笑容的店小二已是迎了上来,年纪不大,模样瞧着格外阳光开朗。
  是他。
  上回也是他招待的自己,因为掏不出银子,他却还是客气礼貌地送自己出了门。
  “小姐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
  一刻钟后。
  安陵容在栖安居最普通的客房里住下,面前也是普普通通的饭菜,她给了那送饭店小二几个铜板打赏,店小二不好意思挠挠头收下,带上门离开了。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翠儿望着那个招呼安陵容进店,又给安陵容送饭菜的店小二,忍不住道:“瞧着模样也俊俏,怎的在这儿打杂?”
  “许是迫于无奈罢了。”
  寥寥几个字说完,安陵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说他还是自己,便动了筷子。
  而后几日,安陵容逛了京城里的衣裳首饰铺子,这回她时间充裕,总是能好好拾掇自个儿的。
  况且,伺候皇上那样多年,她早知皇上喜欢什么,她这回无需再依靠旁人,也能中选宫嫔。
  转眼,到了入宫那日。
  她乘马车到了宫门前,又随引路嬷嬷一路去了交泰殿外的小花园里等候,沿途朱墙金瓦,琉璃彩绘,是她早看得惯了的。
  “到了,姑娘便在此稍后。待会儿会有内监过来唱名。”
  引路嬷嬷说完,对着安陵容服了服身,微笑离去。
  花园里,已有不少待选秀女候着了,说笑声由远及近,安陵容也穿过垂花门,到了这里。
  她一来,些许三三两两相熟的秀女们都望了过来,大多瞧着她衣着打扮普通,便也不曾放在心上,很快转过头去。
  不过。
  安陵容一走进来,唇角一直挂着的得体笑容就凝固住了,视线落在远处,站在墙边爬山虎藤蔓一侧的两人身上。
  那二人容貌皆是上乘,谈吐亦透露出优雅,赫然便是甄嬛与沈眉庄,她们言笑晏晏,仿佛正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瞧着这二人,从前许多回忆涌上心头,安陵容这几日早思索许久该如何面对她们二人,不料这回一来,果然又撞见了。
  真是时也命也,她欠了她们许多,到底是绕不开的。
  鼻间刚有酸涩之意冒上来,安陵容忽见地上有影子朝着自己逼近,她下意识回头,瞬间感觉胸口一烫。
  “嘶……”
  竟是夏冬春瞧见安陵容来了,又见安陵容发呆,想起那日城门口的羞辱之事,恨上心头,拿着滚烫的茶水便朝着安陵容泼。
  安陵容只觉得胸口有些灼热,下意识拿帕子去擦,便听见了夏冬春矫揉造作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呀,我道是谁,跟个傻子似的站在这儿。莫不是没见过天家富贵,此刻已是看得傻了眼?”
  夏冬春夸张地摸了摸鬓发,看着周遭听见动静望过来的秀女们,继续阴阳怪气道:“姐妹们可瞧仔细了,这位呀,便是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呢!”
  话音一落。
  许多不明就里的秀女们,只看着安陵容狼狈的模样,便低低笑了起来。
  安陵容面容一窒,不免深深吸一口气。
  上回,正如夏冬春虽说,她被这天家富贵迷了眼睛,不当心将茶水泼在了夏冬春的身上,这才惹得那样一番羞辱。
  这次她已是小心谨慎,谁曾想早先她与夏冬春交恶后,夏冬春早已怀恨在心,趁着她刚刚不防备,把茶水泼回到了她身上!
  事实虽辗转,却因果循环,还真逃不掉。
  安陵容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面色一凛,已是迎上了夏冬春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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