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闻道 第四十七章 两场席坐‘论道’
作者:文青范儿    更新:2024-08-25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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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道至今,惜不觉知善恶报应。”
  午凉、付与,二人已走到‘花烛’寨后的一条长流旁,各自踱步反复……
  黑衣僧人先开如此一口,手捻佛珠三十二颗,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杀出来的盛世,可是人头滚滚。”
  “不假,的确是如此。”
  说罢,少年将白驹系在河边青石旁,允其低颈垂颅,啃食一片‘残缺’青草...
  “可佛教释家,不是最信因果吗?”
  他蓦然转首,旋即倾身抬脚,缩手袖中,拍打短靴灰尘,“你如何这般呢?”
  毋量摇了摇头,“贫僧也愿如此。”
  “可若是真为世间因果皆存,又怎会有官吏贪污、苛政重赋之事呢?”
  肉眼可见,这位僧人忽动肝火,愤腔道:“你知此处一年会饿死多少人吗?”
  “……”
  他自答:“二十余数!”
  “灾年更是饿殍遍野!”
  付与闻声,只是摇头,问道:“先前所见你一行,便是到访的此处吧?”
  “是。”
  僧人黯然嘲弄:“三教有言,‘诸子百家,大世争鸣’,可这争鸣之下呢?”
  “方才带你所去之处,不过一隅。”
  可这一隅,就已经能‘由小见大’。
  毋量去了趺坐,蹲在河边凝望……
  他捧起一缕缕流水,在指尖流逝,叹道:“如此的一条窄河,养了七代人。”
  付与这才望去,知晓了真是一条‘窄河’,宽不过一人身高,幸在流程较长。
  “你似乎是高估了我的品性啊?”
  少年道:“他们死活,与我不干。”
  僧人不解,“你所求到底为何?”
  “只是欲代故友,去最高处一看。”
  毋量摇了摇头,“可怜举头三尺处,并无神明在,但愿真有一世开太平。”
  “尽管‘道、法、通、术’皆殆。”
  付与喟然长叹一声,道:“慈悲人,最苦本心,二十余年,未见例外。”
  “不枉你拜读过佛教经书一卷。”
  毋量赞誉过后,止住气府禅心,站起身,道:“此次,你胜我一筹。”
  “惶恐。”
  少年一笑,道:“我心如‘青萍’,只望一场‘涅槃’而已。”
  毋量倒是并未信由这一句体面话。
  他抓出河中三粒石子,角合对摆,借喻道:“此处莲花福地,有金莲一朵、紫莲三朵,与十二青莲,因果一甚再甚。”
  “你欲要涅槃,只得拿握紫莲。”
  “金莲,是非佛教释家者不可动及之物,青莲予你,虽无弊,却也无大用。”
  付与直言:“倒是玄妙。”
  僧人点了点头,“这条水下,便有一朵紫莲,支起整座‘花烛’寨的大运。”
  “此左,石山之上,也有一朵紫莲,支起的是旁寨‘柳盏’的大运。”
  “此右,茂林深柢,同样是有一朵紫莲,支起小寨子‘叶芯’的大运。”
  他道:“你集得这三朵紫莲,就地炼化,方可引一场‘业火’焚身。”
  “不过,九死一生,须臾线丝。”
  付与听着...就咂么出味儿来,“紫莲尽取的话,莲花福地会如何?”
  黑衣僧人洒脱一笑,将其原话还献:
  “他们生死,与你不干。”
  少年发觉道心悄作偏颇,只说是禅意之重,才苦闷道:“还真要正本清源。”
  毋量知为徒劳,便难得说笑,“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一本佛书‘炼物’,为何就避之不及呢?”
  “可怜爷爷教的,都给还回去了。”
  付与摆了摆手,牵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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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中猿,与豕同,乃其无能?”
  刘公干自问,又自答:“非也。”
  邹子只管听着,摆了摆手,往席后挪去几寸,缓缓道:
  “受不得,我本就没有跻身六长外又一家的想法,还得让你淮南王来。”
  “我可不想和陆费析一个下场。”
  言外之意,自然是‘信不过你’了。
  刘公干也不恼,只是又语不惊人死不休,恭维道:“在我看来,邹子先生最该是诸子百家内的‘天人形神’者。”
  这话落下,邹子掀桌子的想法呼之欲出,皱眉、抿唇、眯斜眼,“不敢当。”
  “学着卖豆腐,没准还行?”
  刘公干受了调侃,却还是平常心……
  “若邹子先生不是开玩笑,我倒是可以倾囊相授,就怕您拉不下脸去吆喝。”
  邹子心里骂娘!
  黎客,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号的‘付道阳’,无外乎,作态成一个市井流氓头。
  你刘安,可他妈是笑里藏刀的玩意。
  这青年大家想到此处,一拍桌子...
  “我就直说了,在我眼里,你和黎客一个品性,甭与我唠叨这些有的没的。”
  淮南王连连摆手!
  “我既没有杀师,也没有屠友,更没有索过谁命,只是窃道罢了。”
  “哪里能比得上黎客?”
  “哎呦呦呦!”
  邹先生转过头,唏嘘了一连串子……
  他直言不讳道:“刑名家的‘析子陆费’都被你给坑成啥样了?”
  “打住!打住!”
  刘公干纠错道:“析子的败局,重在黎客窃道夺源,而非我杂糅学说根柢。”
  邹子委婉臭骂:“遭了两只跳蚤趴到身上,被哪一只咬破的疮,还重要吗?”
  淮南王心境仍旧……
  “一条老狗,在窝里趴久了,被跳蚤给盯上,还是应该自怪的吧?”
  “说是这么个理儿。”
  邹子又道:“可是跳蚤这个东西,着实都不比老鼠强,毕竟人家还有个洞。”
  “这跳蚤,也就是和茅坑里的蛆虫差不多,不仅脏,还他娘恶心。”
  刘公干点头似捣蒜,“是!”
  “死了的老狗,的确会招生蛆虫。”
  ‘二子’论道,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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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盏寨后,一条铁索连通两山。
  午凉手捧儒家书卷,独步走铁索,摇摇欲坠,却道心更坚。
  但求‘明行足’……
  “‘善逝者,正遍知,世间解’。”
  说罢,黑衣僧人悬索盘坐,‘望’向北去不回的抹抹秋风...
  午凉吹醒芸囱梦,尘心一洗秋空清。
  “何必迷惘?”
  铁索对端,眉目慈祥又和蔼的苦行老僧就地趺坐合礼,一长串念珠挲地。
  “众生皆是平等,众生皆是有命。”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