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秦丛云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当这两个字落下的瞬间，包厢内三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董明惊喜道：“丛云，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方便面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能在火车上卖咱们的东西那就是独门生意，肯定会很赚钱的。”
  周志雄和周嘉莹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作为铁道部门员工以及子弟，他们自然能够明白火车上的消费潜力有多大。
  但秦丛云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垄断这个得看周大哥怎么去谈，但最主要的还是方便面的暴利和火车上乘客的需求。
  说实话，火车上的餐食有多差你们应该都清楚，很多人坐火车宁愿自己带馒头都不愿意吃餐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咱们的方便面完全可以弥补这一块的市场。
  如果能够拿下独家自然最好，拿不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咱们争取到了先机，这就是优势。”
  “另外还有一点，现在方便面销量不好的原因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大家没有意识到它的方便，通过火车乘客体验之后自然就会在大众之中口口相传，日常也肯定会有人愿意买来尝试的。”
  ……
  秦丛云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将最浅显的一些方面梳理了一下。
  其实方便面这个生意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但若是真能打通铁路关系，将来未必就不能再创造一个康师傅或者统一。
  周志雄脸上表情已经激动得难以抑制，直接表态道：“铁路上的事情你放心，交给我绝对能够搞定。”
  “丛云，既然火车上能卖方便面，那是不是也能卖饮料之类的？”周嘉莹询问道。
  她作为乘务员自然最清楚火车上乘客需要什么，目前的火车除了提供餐食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很多乘客都是自己带着茶杯或者饮料上车。
  火车会提供开水，但说实话饮料对很多乘客或者小孩子都是具有非常大吸引力的。
  “没错！咱们不仅可以生产饮料，同时还可以生产瓶装矿泉水，在火车上一样会受欢迎的。”秦丛云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太好了！那我最近没事就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消息，提前留意着有没有食品厂和饮料厂出售。”周志雄雄心壮志挥了挥手。
  看得出来，他对这门生意已经非常感兴趣了。
  秦丛云也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要生产方便面肯定需要引进新的设备，再加上收购工厂肯定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现在他们手上的钱肯定还不够。
  所以他提出的是等明年国库券市场萎缩之后再进行这件事情，不过提前考察好工厂也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可以提前和对方展开谈判，反正谈判又不花钱，拖上几个月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周志雄带着满满的信心走了，董明看了秦丛云和周嘉莹一眼之后也带着满脸的猥琐笑容离开了茶舍。
  等到两人走后，秦丛云一把将周嘉莹搂进自己的怀中。
  时间匆匆，眨眼便是三个月过去，阳城也正式进入了寒冬腊月。
  这段时间秦丛云的生活极其规律，每天上班就翻阅各种不同的设备图纸，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两个月前蒂森公司的设备已经落地，一车间也开始进入数控化时代。
  虽然只是一台设备，但却是大大提升了一车间工作效率和在厂里的地位。
  现在精密零件的加工基本全靠一车间进行，让其他车间工人和领导都羡慕得不行。
  就在日子平淡无趣的时候。
  这天秦丛云终于是将一车间所有老旧设备图纸全部翻阅了一遍，手边笔记本也从最开始的一个变成了现在的五个。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将笔记本收进自己办公桌抽屉的时候。
  “抗议！工人不是奴隶，我们不是用来压榨的。”
  “降产量保工人，不能把我们当牛使。”
  ……
  突然一声声呐喊传入秦丛云耳中，让他面色不由得一变。
  快步走到窗户口朝着外面厂区看去，就见到一群群穿着二钢工作服的人正举着横幅成群结队往办公楼方向走去，并且途中还有不少人加入他们。
  “不好！要出大事儿。”
  秦丛云惊呼一声赶紧朝着楼下车间跑去。
  作为车间副主任，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及时组织1车间工人加入到这些抗议游行队伍之中去。
  在国内虽然有法不责众的说法，但抗议游行这种事情始终都是不被允许的。
  一旦1车间有人加入进去，到时候上面板子打下来肯定会落到杨利民和秦丛云两人屁股上。
  还好1车间因为有数控铣床的加入，这几个月产量上没有太大的压力。
  所以即便是有人想要加入那些抗议游行的人也被其他人及时阻拦住了。
  车间主任杨利民和周润土站在所有人前面，也给工人造成了一定的震慑。
  秦丛云快步走到两人身边，看着从1车间门口快速走过的人群，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发生这么大事情了？”
  杨利民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还不是因为这几个月其他车间没有完成上面的任务，倒也不是没有征兆只是你这段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发现罢了。”
  呃……
  秦丛云还真没法反驳，三个月时间他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厂里发生的事情还真没有关心过。
  “我们去看看。”
  秦丛云看向杨利民问道。
  杨利民点了点头，却道：“你去吧！估计这次齐厂长他们要头疼了，我在这里看着咱们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们也加入进去。”
  “也行！告诉大家咱们车间不用担心产量问题，即便是上面再加一倍我也有办法解决。”秦丛云丢下一句话便快步朝着厂办方向走了。
  他之所以有信心说出这种大话，原因就在前面三个月的努力上。
  研究那些设备图纸并不是为了学习，而是秦丛云在想办法改进设备，直到刚才他总算是结束了这项工作。
  其实很多老旧设备之所以工作效率提不上去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工作方式有问题，而是设备老化造成的运行速度降低。
  只要解决设备运行速度和精度的问题，其实就能够很容易解决效率问题。
  前世一辈子都在和设备打交道，如果不是怕自己表现得太乍眼，秦丛云甚至能够手搓半数控的机床。
  当然前提是必须有数控芯片，要不然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快步来到厂办，以闵蓝田为首的厂领导已经早得到了消息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楼梯台阶上方，下面早就被保卫科包围了起来。
  而那些游行抗议的工人也比较安稳，并没有太过激的行为。
  大家举着横幅看着高高在上的厂领导，口中不断喊着并不是很整齐的口号。
  虽然这样但对闵蓝田等厂领导来说也算是非常棘手的集体性事件了。
  这种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造成机械厂停工的。
  到时候造成的影响可就不仅仅是游行这么简单了。
  隔着老远秦丛云便看到闵蓝田一众厂领导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却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们能怎么办？
  答应工人们的要求？
  不可能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机械厂领导的决定，而是总公司领导层的集体决议，至于还有没有更高层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不答应工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三个月除了1车间其他车间都没能完成工作任务是事实。
  完不成任务工人就会扣工资，影响到他们的收入，他们能轻易放弃吗？
  这年代可不比后世国企可以随便开除工人，很要是追究起来最后估计也是厂领导和车间主任挨板子。
  秦丛云并没有靠近过去，就站在远处看着。
  不是不想上去帮忙，只是面对这种大规模群体事件他上去根本就帮不上忙。
  而且秦丛云也想看看闵蓝田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从而决定他后续的做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工人们和厂领导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闵蓝田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往前一步，从秘书手中接过高音喇叭。
  咳咳咳
  轻咳几声之后，闵蓝田对着高音喇叭说道：“各位工人兄弟们，大家安静一下。”
  “我知道大家最近几个月都很累，我也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工人们安静了下来，纷纷抬头看向闵蓝田。
  可站在远处的秦丛云却是心里撇了撇嘴，觉得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
  当然闵蓝田也没有办法，不说废话又拿不出来实际的解决办法，能怎么办？
  还好工人们也就是心里不爽，只想找厂领导发泄一下，或者说寻找心理安慰。
  他们大多数人也知道厂领导不可能给什么承诺，但至少这样闹一次厂领导才会重视他们，也会和总公司反应事情。
  群众里面也有聪明人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组织起这么大的游行活动？
  果然闵蓝田说了一堆废话，最后只给了一个承诺，那就是他们的诉求厂领导会及时汇报给总公司领导。
  随后其他厂领导也站出来表示，会及时把大家的诉求反映上去，并且承诺这个月就算任务完不成工资也会按照足额补齐，这才让工人们渐渐散了。
  能够安抚住工人的情绪是一件好事儿，只是从始至终都没见到工会主席出面，秦丛云感觉有些诡异。
  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工会主席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才对，毕竟他才是给工人做主的。
  当工人散去之后，秦丛云思考片刻还是朝着厂办大楼走了过去。
  当走进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齐麓山已经坐在沙发区和闵蓝田两人唉声叹气了。
  两人见到秦丛云到来脸上表情才好看些许。
  闵蓝田声音有些疲惫；“小秦，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不会也是为了任务的事情吧？”
  1车间这几个月任务可都是足额完成的，闵蓝田这么问主要是想试探秦丛云的目的。
  齐麓山作为1车间老主任自然对1车间的情况更加关心，想了想后说道：“小秦，现在车间内工人也有情绪？”
  “没！我们车间工人情绪很稳定的。”秦丛云摇了摇头，自顾自在两人隔壁沙发上坐了下去，才道：“其实我过来有两件事情想给书记和厂长汇报……”
  两人听到秦丛云竟然有两件事情要汇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有一种事情堆到一起的感觉。
  而秦丛云看他们脸色不太好，却是又摇头笑道：“书记，厂长！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可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
  闵蓝田和齐麓山表情果然好看了许多。
  秦丛云又道：“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提高厂里老旧设备生产效率的事情，这三个月我研究了1车间所有老旧设备，总结出来一套切实可行提高效率和精度的办法，想着能不能在一车间先试一试。
  第二件事和刚才的事情有些关系吧！不过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至于要不要实施还要看书记和厂长的决定。”
  两人闻言眼中皆是冒出精光。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能提高设备效率和精度，那总公司的任务就能够完成了，各车间工人也自然没有闹的理由。
  齐麓山反应慢了半拍，只能用紧张的眼神看向秦丛云。
  秦丛云则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两人，点头道：“是的！目前只要1车间所有的设备都能够升级改造，至少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效率，而且在精度方面也能有不少提升。
  当然如果两位领导不相信的话，可以先在1车间试一试，如果成功了再向全厂推广。”
  “这倒是个主意。”闵蓝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拍了拍大腿道：“这样，小秦你先兼任技术科科长位置，如果实验能够成功我再提议召开党组会议正式给你任命，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