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这次招标是咱们厂自己办还是和经贸公司联合？”
  弄清楚闵蓝田叫自己的真实目的之后，秦丛云便非常直接的问道。
  在二钢所有对外的贸易活动都是要经过经贸公司的，这是总公司的明文规定。
  只不过招标毕竟是‘新事物’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
  况且机械厂自己招标和联合经贸公司一起招标，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一个自主性比较强不太会受到干扰和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可能会受到经贸公司领导的干扰。
  要知道二钢经贸公司在几年后可是闹出过跪舔洋人笑话的，他们的膝盖有多软可想而知。
  闵蓝田似乎没有明白秦丛云的意思，不解道：“是经贸公司主导，咱们配合他们。”
  秦丛云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经贸公司还是想分一杯羹。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经贸公司本身就是总公司眼里最看重的‘长子’向来有什么好处就不会少了他们。
  只是这样一来，这次招标恐怕就没有那么完美了，最后可能会出现不少波折，而且井边重工那边不排除可能会使手段。
  三百多万美元的标底，井边重工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的。
  “厂长，招标的事情好解决，我上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资料，只是经贸公司主导，我……”
  闵蓝田立马明白秦丛云的意思，摆了摆手笑道：“这不是问题，你可以以借调的形式前往经贸公司招标筹备小组，我也是筹备小组的副组长，不会让你吃亏的。”
  “行！那就按照厂长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丛云要是再不答应就有些不给闵蓝田面子了。
  “厂长。井边重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秦丛云并没有继续在谁作为主导的问题上纠结，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相比起机械厂能不能主导招标，他更加关心田立功什么时候能够倒霉。
  毕竟田立功只要在机械厂一天，就不能排除张跃进通过他对秦丛云造成影响的可能。
  所以要想在机械厂顺顺利利，就必须先铲除田立功这个祸患。
  而且秦丛云还有另外一层心思，那就是通过铲除田立功很有可能会牵扯出一大批和他一系的机械厂干部，如果能够将这些人连根拔起，那机械厂将会空出不少领导岗位。
  作为这次事件的主导者，秦丛云自然而然也就能顺利进步了。
  领导岗位这种事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坑位出现就算是你再有能力也别想往上爬，除非调出机械厂。
  闵蓝田大概知道秦丛云的想法，但却是有些沮丧地轻轻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
  秦丛云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却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反而是安慰闵蓝田道：“厂长，现在没有线索不要紧，可能是他们以为咱们招标办不起来，只要招标开始正式走流程了，自然而然也就着急了。正所谓狗急跳墙，很有可能就会露出马脚来。”
  “你说的对！”闵蓝田点头，脸上颓然一扫而空。
  在厂长办公室待了快一个小时，秦丛云离开的时候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
  借调去经贸公司招标筹备小组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儿，只要能够将招标办起来，那功劳肯定是少不的。
  而且招标这种新鲜事儿，肯定也会引起总公司领导的重视，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够走进某些高层领导的眼中。
  只是去了经贸公司想要再像现在这么自由地收购国库券就有些难了，所以秦丛云向闵蓝田请了几天假，答应下周一直接去经贸公司报道。
  趁着这几天他必须要将手里的钱全部变成国库券，然后再去一趟魔都。
  另外也要安排好收购国库券的事情，赚钱的路子可不能断了。
  二钢莫斯科餐厅。
  这是特殊时期遗留下来的产物，放在十几年前都是二钢范围内最好的餐厅，可现在却是有些不伦不类。
  “明！这里。”
  秦丛云坐在靠窗的沙发之上冲着刚进门的一个年轻人招手。
  他叫董明，是秦丛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是秦丛云最信任的兄弟。
  前世秦丛云被冤入狱就是他在外面四处奔走想要替秦丛云洗脱冤屈，不过因为势单力孤的原因并没有达成目的，不过秦丛云出狱之后他不惜将全部家当拿给秦丛云去创业，最后更加关掉自己还算赚钱的餐厅跟着秦丛云去魔都闯荡。
  一世人两兄弟，秦丛云现在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嘿嘿！丛云，你最近不是忙着上班嘛，怎么有空找我？”董明坐下之后非常自来熟的笑问道。
  他也是二钢厂子弟，不过学历不高，家里岗位暂时又没有办法继承，所以现在还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成天跟那些厂子弟在社会上瞎混。
  “有点事情让你去做。”秦丛云直截了当道。
  董明也非常干脆问道：“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哥们带人直接去给他灭了。”
  “这事儿暂时不提。”秦丛云摆了摆手，虽然知道董明手底下有一批小弟，但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们去报复张家，想了想之后轻声道：“明，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在社会上混着吧？”
  这句话似乎是给董明问住了，挠着头思考起来。
  良久，他忽然咧嘴笑道：“丛云，你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嗯！差不多吧！国库券听过吗？”秦丛云问道。
  董明点头如捣蒜道：“听过，怎么没有听过！最近听说有人倒腾国库券赚了不少钱，要不是不知道去哪里卖，我都想干了。”
  “你听说的那人或许就是我。”秦丛云也笑了，估计多半是任童年传出去的。
  秦家人都被秦援朝下了封口令，即便是刘秀芝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董明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满的全是惊讶；“啊！你……你是说，最近几天外面流传的倒腾国库券赚钱的人是你？”
  “应该是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干？”秦丛云也懒得跟他绕圈子，道明了来意。
  董明还处在震惊之中，但却是机械地点着脑袋。
  “行！既然你不反对，那就把手里的所有钱全部拿出来收购国库券，等过几天我带你去魔都。”
  “去……去魔都？”董明更是惊讶不已，有些木纳地问道：“丛云，你该不会是要直接带我去将买家吧？”
  “有什么问题吗？”秦丛云笑着看向他。
  董明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顾外人的眼光问道：“你就不怕我认识了买家之后，甩开你自己干吗？”
  “你觉得凭咱们两之间的关系，我会担心这个吗？”秦丛云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如果没有前世的几十年经历秦丛云真的会猜忌，但重生一世可是太了解这位兄弟的性格了。
  别说甩开他自己干，恐怕到时候他不倒贴就好了。
  果然董明只是片刻的呆滞，便狠狠咬牙道：“干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这一百多斤就豁出去交给你了，就算是你给我卖了都行。”
  说着似乎意识到了周围投来的怪异目光，赶紧坐下小声盘算了起来。
  “我现在手里还有差不多三千块钱，如果再问家里要一点的话应该能够凑五千左右。丛云，这点本钱够吗？”
  “够了！”秦丛云点头，随即又说道：“另外你也可以让你的那些小兄弟一起去收，反正渠道掌握在咱们手里，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们分一些利润就行了，反正大头在咱们这。”
  啪
  董明狠狠一拍大腿，赞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果然还是丛云你读书比较多，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应该逃学。”
  “去你的！既然决定了，那就赶紧去收购吧！这次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后天咱们就得出发去魔都，能够收购到多少算多少。”秦丛云笑骂一句，随后补充道。
  “行！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各个厂子收购。”董明也是雷厉风行的人，起身就准备去做事情。
  “等等!”秦丛云却是出声叫住他，叮嘱道：“不要光把眼睛盯在二钢，西门那边也去走走，还有各个政府部门，那些人手里国库券也不少。”
  “行！我知道了。”董明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阳城属于是重工业之都，西门那边还有一家军工国企，那些家伙手里的国库券不比二钢这边少。
  时间一晃而过。
  两天之后，火车站。
  董明看着站在对面明艳照人的周嘉莹忍不住一个劲地朝着秦丛云挤眉弄眼，表情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嘉莹看到站在秦丛云身边的董明，脸上却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但还不等她开口，秦丛云便是抢先笑道：“嘉莹，能麻烦你帮我们买两张票，或者先带我们上车再重新补票吗？”
  “没问题！还是提前买票吧！我怕到时候补不到卧铺了。”周嘉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让两人等着便急匆匆的转身朝着售票口走去。
  以她站台工作人员的身份，插队弄两张卧铺票还是非常轻松的。
  只是周嘉莹刚刚走远，董明就忍不住用手肘狠狠捅了捅秦丛云的腰间，满脸写着暧昧地问道：“丛云！你这是不声不响给哥们大惊喜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滚蛋！人家是我一个同事的姐姐，上次我去魔都就是她帮的忙，一会可别瞎说话。”秦丛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又是叮嘱道。
  周嘉莹的性格经过之前的相处秦丛云早就了解得差不多了，在陌生人面前真就属于是那种冰山美人的状态。
  就在两人低声交流的时候，周嘉莹手中拿着火车票回来了。
  不过却是只有一张卧铺票，直接递到董明的面前说道：“只剩下这一张了，秦丛云就让你这个朋友住吧！你还是跟我走。”
  秦丛云虽然心里有些古怪，不是说火车站都会留一些卧铺当做预备的吗？
  还是从员工通道进入的火车，周嘉莹先将董明带到所在的车厢，然后叮嘱他不要乱跑之后转身就朝着餐车方向走了。
  秦丛云和董明说了等会过来找他之后，也提着行李箱赶紧跟上。
  董明站在卧铺门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最后更是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嘀咕道：“小样！还同事的姐姐，真当我这对眼睛是灯泡啊？丫的，等你过来看我不好好审讯你。”
  乘务员休息室。
  秦丛云将两个行李箱塞进右边的床下面，坐在床上有些古怪的问道：“你们乘务员都是单间吗？”
  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因为秦丛云知道的乘务员一般都是双人间，而他连续两次都没看到右边这张床上有人，况且休息室之中也只有一套洗漱用品。
  “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我也觉得这样清净。”周嘉莹看似无意地回道。
  但秦丛云却是能够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些许的忧伤。
  心中暗道自己一句多嘴，随后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上次采购回来的小商品卖完了吗？”
  说起这个周嘉莹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卖得差不多了，还得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次我也赚不了那么多，等到了魔都之后我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不是还占用了你的独立空间嘛！”秦丛云笑道。
  “那不一样！”周嘉莹似乎在这种事情上有些倔强，好像是不愿意欠人情。
  秦丛云也只好笑着答应下来，不过到时候谁结账可就说不定了。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忽然周嘉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面色变得有些绯红起来，扭扭捏捏的不知道好像有话要说，却是又说不出来。
  “怎么了？”秦丛云当即笑着问道。
  周嘉莹脸色变得更加绯红，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我要换站服了。”
  上次的时候她换衣服的时候秦丛云基本都处在睡眠之中，所以还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但这次秦丛云却是十分清醒，甚至目光还不停地在她身上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