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我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就开始。”
  陈雁荭坐在台下，有点像西方音乐剧开始之前负责审查、评判的导演、投资人一样，后背靠在椅子背上，严肃地看着舞台上的杨谦和戴羽妮。
  她犀利的眼神，让戴羽妮难免地又有些紧张。
  “当你老了……”
  果然，开口的第一句，戴羽妮的声音就有点紧，开头的“当”字还磕磕碰碰的。
  陈雁荭倒没有立刻喊停，她坐在那不动声色，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人捉摸不透。
  “当你老了……”
  幸好，杨谦的声音及时地出来了。
  他的和声恰到好处，不仅沉稳温和得让陈雁荭听得眼睛一亮，还很好地承托住了戴羽妮有点短促发虚的尾音。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谦声音带给戴羽妮的温暖、熟悉的感觉。
  戴羽妮转头去看杨谦的时候，杨谦也正在看着她，那鼓励的眼神，和他的和声，让戴羽妮有种梦回荷城电视台的那个小宿舍的感觉！
  去年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
  不，对，应该稍微晚一个月，她在那里和杨谦你唱我和，慢慢的，悄悄的，两颗心就离得很近了。
  “头发白了……”
  戴羽妮的声线回归正常的水平，沙哑感性。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杨谦教她的唱法，曾经一起练过无数次的唱腔就好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样，戴羽妮看着杨谦，笑容甜甜地就唱了出来。
  “头发白了。”
  杨谦还在和着，但这会儿，陈雁荭却没有再看他了，她平静的面容下面，却是悄然掀起了波澜。甚至，戴羽妮都没注意到，陈雁荭的眼神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她。
  这小姑娘唱得，有点味道的啊！
  这样的唱法，搭配她的声线特点，感染力特别强！
  “睡意……昏沉……”
  杨谦和戴羽妮一唱一和的做法，其实对他们清唱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除了他们的声音自带旋律以外，不同音色的声音相互配合，也有一种自带混响的感觉。
  原本清唱的寡淡感没了，多的是让人品味不尽的爱意绵绵！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到副歌部分的时候，杨谦倒是全让戴羽妮去唱了。
  当然，也不完全是戴羽妮的表现，等下一段的时候，还是会换杨谦作为主唱，戴羽妮来和声。
  不过，听完杨谦和戴羽妮的演唱，陈雁荭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半天也没吭声。
  这可让台上的两个人不知所措了。
  杨谦和戴羽妮站在台上，时不时地对视一眼，有点拿不准这位陈教授的想法。
  究竟是行，还是不行？
  “陈教授，我觉得杨谦和小戴这歌也唱得挺不错的，唱功在线，清唱都很好听。而且这歌的寓意也挺好的，相知相爱，白头偕老。您看……”
  董建丰先表个态，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当然，他说不错，不代表杨谦他们这首歌就能上春晚了。
  春晚的竞选是一个漫长而且严谨的过程。
  就算陈雁荭现在也同意了，那也只是代表着杨谦他们进了初选，然后还得搭配上伴奏、舞美，排练出一个完整的节目后，再按照正式表演的标准来彩排，参加集体的竞选。
  总导演郭兆江会组织全部的导演组成员来审查、筛选，节目的质量肯定是他们考虑的重点，但春晚是一个时长精确到秒的直播节目，他们还得统筹规划，最终选择最适合这一场晚会的节目进入最后的节目名单。
  所以说，杨谦想上春晚，真得是过五关斩六将，北上何曾是坦途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先不用考虑以后的关怎么过，他们现在得过陈教授这一关！
  “唱得，是还行，这首歌也不错。但董主任，我现在是在想他们这歌，是一个人唱，还是两个人唱的问题……”
  陈雁荭终于开口了，她也没有叫杨谦和戴羽妮回避，就跟董建丰商量着，说的话也自然落到了杨谦和戴羽妮的耳朵里。
  “陈教授，是我唱得不够好吧？没关系的，就让杨谦去唱吧，我不上春晚没问题。”
  戴羽妮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不过，陈雁荭听完她的话，直接摇了摇头。
  “不是觉得你唱得不好，也不是觉得他唱得不好，而是我觉得这首歌，可能你一个人唱更好！”
  陈雁荭手伸出来，稍微指了指，很快收了回去。
  但方向很明显，她指的“你”，是戴羽妮！
  戴羽妮懵了。
  董建丰也有点懵。
  主角不是杨谦吗？
  怎么变成他女朋友了？
  杨谦倒是没懵，他这个主角居然听明白了陈雁荭的意思，还站在那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董主任，要不让这姑娘自己唱一遍？我们看看效果。”
  陈雁荭等不到董建丰的反应，索性直接提议道。
  “陈教授，我是陪杨谦他来的，要不您让杨谦唱？我真的没关系的，杨谦来唱，他唱得比我好多了，刚才他都没发挥出来……”
  戴羽妮有些着急地试图替杨谦说话，帮他挽回一下。
  “没关系，你唱给老师听一下，这首歌你唱得确实是好听。”
  杨谦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跟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分辩了。
  戴羽妮没有在公家的单位工作过，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
  杨谦却是很清楚的！
  领导叫谁来唱歌，那就得是谁来唱歌，这代表了领导的意志和权威。领导可不会管你谁陪谁来的，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领导说把机会给谁就给谁，里头没有什么商量、谦让的余地。
  虽然说杨谦也不喜欢这样的职场氛围，但他们来到了电视台，那就得遵循别人的规矩，除非他们不想上春晚，就想当刺头。
  “你来唱一遍，春晚不是说你让他唱他就能上的，这个要看你们唱这首歌的感觉。杨谦的唱功我承认是不错的，但就这首歌上面，你唱的感觉更好，情感上更温暖，更能打动人。”
  陈雁荭居然解释了一下，这让杨谦他们有些意外。
  “小戴来试试吧，现在也没定谁上谁不上，而且杨谦不是还整了很多歌过来吗？陈教授今天上午应该不忙吧？要是可以的话，给他们年轻人多一点机会，让杨谦多唱几首试试。杨谦可是我们新生代歌手中，难得的实力唱将，而且创作能力也是相当不错……”
  董建丰跟陈雁荭笑道，他还特意哗啦啦地翻了一下手中的那叠杨谦给他的谱子。
  这些他刚才也是粗略地看了两眼，没来得及细看。之前杨谦倒有发邮件给他，但董建丰国庆节期间特别忙，央视的大型节目可不少！
  但董建丰对杨谦的实力是非常认可的，他也愿意推杨谦一把，卖个人情。
  “今天上午没什么安排。”
  陈雁荭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