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星期五上午，杨谦终于把这首新歌拿了出来。而拿着A4纸打印的歌词，从上往下看下来，简锦川也忍不住呲牙咧嘴，都不知道倒抽了几口凉气。
  “你这歌词写得是真的……”
  简锦川感觉用“好”这个词来形容都有点单薄了。
  但用太过文艺的词汇来形容，又无法表现自己此时内心的激动、澎湃。
  到最后，他也只能是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
  “真的是TN的好啊！”
  粗俗是粗俗了一点，但足够畅快啊！
  当然，简锦川虽然对手上的歌词爱不释手，看了又看，回味无穷，但当他看向杨谦的时候，眼里的欣赏更是直接和强烈，根本无法掩饰！
  “之前已经觉得你写歌很厉害，但今天老师想真正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小杨，你这歌曲的创作能力，绝对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甚至在老师的心目中，你就是第一！”
  简锦川把老师这两字亲切地挂在了嘴上，显然，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更加珍惜杨谦对他的这个尊称。
  “没有，没有，简老师，您过誉了，我没有您说的这么厉害。”
  杨谦没有飘飘然，他很清楚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受之有愧。
  “不过誉，不夸张，小杨，光看《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词，我觉得你担得起这样的荣誉，老师我看了都热血沸腾。曲谱好了没有？能唱吗？”
  简锦川摆了摆手，他不跟杨谦客套了，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他很渴望能尽快听到它的全部面貌。
  “谱好了，但我还没来得及制作伴奏，而且我觉得这首歌用吉他弹的话，力量不够，气势太过单薄。所以，现在我还是给您清唱一下吧……”
  杨谦一边解释着，一边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站起来？
  因为这首歌坐着唱不出气势来，必须站着，而且要昂首挺胸，顶天立地！
  拿到歌的这两天，杨谦除了将这首歌的词曲上传版权平台注册以外，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习上。
  要知道，就好像简锦川的赞不绝口一样，杨谦也对这首歌喜爱不已。
  甚至，可以说这首歌是他拿到系统以来，最喜欢的一首歌！
  它的曲子、它的词，它所表达的对国家复兴、民族崛起的期盼和信心，所展现出来的磅礴气势和民族脊梁！
  杨谦都没有理由不努力去唱好它！
  杨谦早已经放弃了吉他弹唱，因为这首歌不适合抱着吉他弹唱！
  钢琴都不行，他必须站起来，像不倒的万里长城一样，把这首歌的精气神全都唱出来！
  “昏睡百年……”
  杨谦字正腔圆、字字响亮的粤语出来的时候。
  简锦川再次惊呆了。
  “等等，你这歌，是粤语的？”
  简锦川忍不住打断了杨谦。
  “是啊，是粤语，老师，您看‘哪个愿臣虏自认’，典型的粤语句式。”
  杨谦点了点头，跟简锦川简单地举了一个例子。
  这显然就不是正常国语的语法。
  粤语喜欢倒装，像很多人津津乐道的“你食先”（你先吃）、“搵你唔到”（找不到你）是句子的倒装。
  还有词语的倒装，“宵夜”（夜宵）、“不紧要”（不要紧）等等。
  这些，很多都被用在了粤语歌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粤语歌词很少能用国语的发音来唱，要唱就必须得重新填词的原因。
  就算音律上的不准确可以忽略掉，单纯的朗诵，粤语的歌词用国语来念，也会因为这些倒装的句式让人听起来感觉特别别扭。
  当然倒装在这首歌里用得不多，但还有很多用词的习惯是粤语里才有的。
  简锦川也是粤省人，他也是深谙此道，只是刚才光是看歌词，看得热血沸腾了，哪里还记得注意这些细节呢？
  现在在杨谦的提醒下，简锦川重新把A4纸打印的歌词拿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一下，他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继续，你继续唱。”
  简锦川听第一句就知道杨谦的曲子没有辜负了这么好的词，现在他惭愧地示意杨谦继续，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冒失地打断了他的演唱，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他情绪的酝酿。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杨谦没有受到影响，他依然是眼中饱含着深情，掷地有声地唱起来。
  还用什么酝酿情绪呢？
  这首歌，即便原型唱的是霍元甲那时期纷纷醒悟过来，知道要驱除鞑虏、振兴中华的国人们。
  但用在现在，用在如今这个群狼环伺、风雨飘摇的时期，不也很合适吗？
  “睁开眼吧，
  小心看吧，
  哪个愿臣虏自认……”
  别看现在确实是有些崇洋媚外的小年轻时不时蹦出来充当跳梁小丑，也别看某个地方还有些废物还在挥舞着外国的旗帜，但我们年轻一代的中国人，还是胸中激荡着爱国的热血，知道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
  在拿到这首歌的时候，杨谦就很渴望能够让自己来唱。
  这比《把根留住》那时候的渴望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杨谦也有点担心会出现《把根留住》那样自己驾驭不住这么气势磅礴的歌曲的情况。
  但幸好，这首歌不像诸多军旅歌曲、诸多爱国歌曲那样，需要用到高音来唱。
  它需要的不是声嘶力竭地呐喊，而是一身的正气，以及坚定不移的信念！
  特别是它还是用的粤语，杨谦发现自己唱粤语，声线反而变得沉稳醇厚起来，并不会像唱普通话歌曲时候那样干净、年轻。
  可能这也是跟粤语发音的特殊性有关！
  但杨谦不会去纠结太多这些问题，他练了两天，苦练徐小明版本的咬字吐息模式。
  这可不容易，要知道，徐小明能唱得如此正气凛然、气势如虹，那是因为他自幼学习武术，甚至当导演之前，他做的就是武术指导，第一部作品还是和龙叔合作的。
  杨谦学不了人家一边打着功夫一边唱歌的架势，但气息的控制上，他能凭借着系统给他的经验模仿出来。
  其实也是一个字，稳！
  而且不只是四平八稳的稳，应该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
  ……
  杨谦练了两天，不敢说唱得很好了，但咬字和气息的控制，明显是让简锦川这个很懂音乐的主任听得畅快淋漓。
  再加上歌词的加成，简锦川情不自禁地将双手叠放在一起，但也是等杨谦全部唱完，他才舍得大声夸奖叫好，用力地鼓掌。
  “好！”
  同样的叫声也从门外传来。
  简锦川走过去，把门拉开，杨谦这也才看见了还在拼命地捂着单俊洋嘴巴的纪录片编辑部的同事们。
  显然，是单俊洋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而其他人应该也是听到了他的歌声，纷纷围了上来。
  这也正常，毕竟简锦川的办公室其实只是大办公室里头的一个小隔间，并非独立的主任办公室。
  杨谦又唱得铿锵有力，一点也没有收着自己的声音，当然会被他们听到。
  “主任，对不起，这首歌，小杨他唱得太好听了，我们就想听一下下。”
  唯一的女生米婧婧被大家推出来，小心翼翼地赔罪道歉。
  “好听是吧？好听就对了！你看小杨爱国，都写了这么有意义的歌，你们还在这里胡闹，年轻人就是要肩负起国家中兴的责任，做纪录片也要往这个方向去努力！还不赶紧去工作！”
  简锦川故意高举轻放地教训起来。
  还偷偷地用了人家歌词里的句子。
  其实米婧婧是不太能听得懂粤语的，柳彦兵也不会，莫可平和单俊洋因为是粤省人，还好一点。
  但这不妨碍他们欣赏杨谦的这首歌啊！
  米婧婧隐隐约约听懂了一些歌词，就足够觉得思潮腾涌、百感交集，有些情绪堵在嗓子眼里，似乎也想呐喊出来。
  只是不好意思……
  简锦川的话让他们回到现实，冷静了一些，赶紧溜回去各自的位置。
  当然，临走前，四个人还忍不住感叹地看了杨谦一眼，尽是服气和赞扬的眼神。
  简锦川关上门来，眼神也跟他们差不多。
  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词是如此，出色的谱曲同样让简锦川对这个“学生”心服口服。
  “简老师，其实我还是要跟您多学习一下的，因为这首歌我唱得，还有一点我觉得不够好。”
  杨谦等他夸奖完了，才说起来。
  这家伙，除了唱歌的时候还有些激动和上头，现在又冷静了下来。
  “哪点不够好？”
  简锦川就听杨谦唱了一遍，其他人的版本他可不像杨谦那样有机会接触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在简锦川听来，杨谦唱得已经足够好了！
  “就是我很注意地去练了咬字和发音，气息的控制也练了，但我觉得气势还不够，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当过兵或者练过武的原因。这首歌应该有的正气凛然，我唱得就感觉比较单薄……”
  杨谦其实是想要跟简锦川继续请教，是不是能够通过更加严谨的腔体共鸣，来表现出这样的震撼力来。
  “这首歌不能用太多技巧，技巧用多了反而不好。你有没有听过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简锦川却摇了摇头，不认可他想要通过技巧来弥补的想法。
  “那，简老师，我应该怎么做？”
  杨谦不是不知道最好的演唱应该是化繁为简，但仅仅是化繁为简，现阶段还是没办法解决他的核心问题。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没当过兵，所以不够阳刚正气。那你去当一下兵，不就有经历，不就有情怀，不就有你想要的一身正气了吗？”
  简锦川笑呵呵地将他爱不释手的歌词放下，眼睛看向杨谦。
  他似乎在问，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