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掉了的毛都给他一根根的接上了。
作者:画鹊兆喜    更新:2021-11-17 00:31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容卿薄看着他连贴着姜绾绾额头的掌心都是微微泛着红光的。
  目光不知不觉就深暗起来:“听闻三伏剑术超群,内功心法更是一绝,倒不知当初的云之贺是怎么挑中你的?”
  云上衣温和道:“听闻殿下自幼便由名师教导,七名恩师皆是功力剑术绝顶之辈,三伏内功心法虽平平无奇,奈何规矩森严,尊主以外的任何人不得窥探,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
  容卿薄却只是笑,并不深究。
  沉默间,就听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来人许是太急迫了,竟连敲门都忘记了,推开门便冲了进来。
  “师父。”
  容卿麟眼睛里跳着小火苗,激动的扑过去跪伏在他身边:“你来怎么都不派人告诉我一声。”
  容卿薄拧了眉头。
  好歹他如今身份是南冥的十二皇子,这般不顾体面的跪在人前是怎么回事?
  容卿麟却浑然不觉他嫌弃的神色,只顾着拿脑袋蹭云上衣的雪白衣衫,脸上笑开了花:“师父这次一定要去我那里住几日,不,一日也好,师父~~~”
  云上衣缠不过,轻拍他肩头:“好,你且放开,为师也念着你,晚些便同你一道去你宫里看看。”
  容卿麟一听他也念着自己,这才欢天喜地的松开,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待着了。
  连日疲惫,得了内力,姜绾绾便陷入了深沉睡梦中,不再浑浑噩噩的说胡话了。
  容卿薄刚要命人去做宴席,那边容卿麟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云上衣的胳膊要往自己宫里拽了。
  云上衣拗不过,便推了容卿薄的好意,离开前,叮嘱他切要让她睡得足一些,恢复的也快。
  他似是不愿过多的留在这东池宫,上次也是,输完内力便紧赶紧的离开了。
  容卿薄想了想,叫来了月骨:“备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耐寒的骏马百匹,送去三伏做谢礼。”
  “是,殿下。”
  月骨应了,犹豫片刻又道:“殿下,月华楼那位来了三四次,说是想请您过去一趟叙叙旧……”
  容卿薄拨弄着姜绾绾额前汗湿的发:“叫她在月华楼好生养着吧,衣食供应着,莫要亏待了。”
  “是。”
  月骨本想说长公主那边也有事要与他说,但瞧主子脸色不虞,也不敢再多嘴,便退出去了。
  ……
  姜绾绾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两夜,醒来时只觉一身轻松,清爽干净。
  只是一动,才发觉身子被困在了什么人的怀里。
  她这会儿正是内力汹涌不稳的时候,五感退化,靠的近都没看清是谁,于是抬手摸了摸。
  容卿薄刚刚脱了外衫上床,也没什么睡意,便靠着软枕看书,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腰间乱摸,于是把手递过去,笑道:“小娘子,轻里佻气的摸哪儿呢?”
  姜绾绾没说话。
  她这会儿本就听力不好,更遑论这么轻的声音了。
  只是被人握住了手心,那掌心的温度跟力道传过来,便分辨出不是哥哥了。
  她摸索着坐起来,四周都是模糊朦胧的,像是在夜里。
  “哥哥呢?”她问。
  “你哥哥回去了。”
  容卿薄就靠过去贴着她的耳垂,慢吞吞道:“他说有本王这么好看富有又有能力的夫君在,他就放心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姜绾绾听了个大概,冷声道:“你倒是会白日做梦。”
  容卿薄就牵着她的手把她按在了自己胸前,一手揉着她的小脑袋:“行了,有什么账等你耳聪目明了再说,这会儿说我怕累着我自己。”
  他说的累,姜绾绾听着也累,不想说话,但还是追问了句:“寒诗呢?还活着吗?”
  容卿薄翻了一页,冷嘲热讽了句:“活着,那可是你的羽翼呢,我能不保护着么?掉了的毛都给他一根根的接上了。”
  姜绾绾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听到了活着。
  她放松了下来。
  活着就好,她以后也还有个依靠。
  她这样乖巧柔顺,仿佛跟几天之前那个嗜血好杀的女子判若两人,容卿薄看着看着,就把书放到了一边。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眉毛,鼻尖,红唇,描绘至下巴,那柔软微凉的触感挠的心里痒痒的。
  “绾绾。”他叫她。
  姜绾绾却只是柔顺的趴在他胸口上,也不知听没听到。
  过了许久,她忽然叫他:“容卿薄。”
  她这样不分尊卑的叫他的名字,他不但没觉得生气,反倒莫名的有些兴奋,于是贴过去:“嗯?我在。”
  “我是不是杀了你很多护卫?”她说。
  容卿薄默了默:“没有,救的及时,虽伤的都重,却也捞回了命。”
  她也不知听没听到,就开始喃喃自语:“我看到寒诗被那么些人围着,一身的血,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身边还没有他,我还很怕杀人,我尽量不杀人,可那次来的人真多啊,个个对我下死手,那次我流的血比这次寒诗的还多,我以为我要死了,可后来我哥哥来了,他就抱着我哭,他求我不要死……”
  她忽然停顿了下,像是有些哽咽,平静了一会儿,才道:“他花了很大代价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不能死,我不能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我只是……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所有拿着刀剑站在我对面的人都得死,否则就是我死,我死了,哥哥也活不下去……”
  容卿薄就沉默的听着,温热的指尖穿过她散开的墨色长发。
  “我知道我死后是要下地狱的,被剥皮无所谓,被油炸也可以,但至少在这人间,我得陪着他。”
  她说的很认真,仿佛这就是她人生唯一的意义。
  容卿薄就问:“是谁要杀你?”
  她安静了片刻,摇头:“不知道,哥哥说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他不希望我追查,他只希望我活下去,那我就不查,就只活下去。”
  顿了顿,她又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你看,自从遇到你,我就再也没被追杀过了,那人一定很怕你,所以不敢动了。”
  容卿薄也笑,那笑意蔓延进眼底却蛰伏出一片阴冷的暴戾之意:“既是做过,便会留下蛛丝马迹,便是对方自此以后收手,也要看你三哥哥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