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终于有了张远的戏份。
  “来，脱衣服吧。”
  王茎一指镜头前的张远，开口说道。
  此处场景，为恶人谷。
  是十大恶人的住处。
  只不过在《小鱼儿与花无缺》中，十大恶人被删去半数。
  而原作中颇为出名的“十二星相”戏份更是几乎被完全删去。
  这般大修大改，也就王茎敢做。
  当年TVB拍摄的武侠剧一向被吐槽不合原著，也没有他这般改动巨大。
  按照这剧的设定，恶人谷不光是恶人们的牢笼，更是鬼医常百草的居所。
  添加常百草这个人物，就是为了引出本片的女一号，苏樱。
  按照原设定，苏樱是“十二星相”之首魏无牙的义女，可现在“十二星相”都删了，不得重新补个设定？
  于是就原创了鬼医常百草和毒后苏如是这对夫妻。
  按理说，这位才是小鱼儿的官配，不过风头全被大名慕容仙，绰号小仙女的原创配角抢去了。
  对原著《绝代双骄》进行改编时，王茎往这部古龙作品中，掺杂了大量金庸元素。
  就比如苏樱的父母，这两位神医，无论人设还是背景故事，都与《倚天屠龙记》中的胡青牛夫妇类似。
  一人为医仙，一人为毒仙，夫妻俩因为治病理念不合，斗气分居。
  而将恶人们围困在岛上的世外高人“捣蛋大师”，其故事和设定又直接套用了《天龙八部》中段誉朝着玉像诚心磕头，触动机关获得秘籍的套路。
  小鱼儿向捣蛋大师的遗体诚心磕头后，便获得秘籍。
  天下文章一大抄，王茎算是玩明白了。
  此时的场景中为一处木屋内，屋子中出了些看着就廉价的古风装饰外，在正中间摆着口大缸。
  该说不说，拍古装片论道具和场景，大胡子的确强太多了。
  可即使制作精良数倍，成本却依旧比王茎低。
  《神雕侠侣》的总预算才3000万。
  《小鱼儿与花无缺》却达到了4000万。
  就算撇出大胡子克扣演员工资的问题，恐怕制作成本依旧回比这片子低。
  而这俩片子的特效，场景，道具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神雕侠侣》要强上太多。
  可见这帮香江艺人和工作人员的工资有多高！
  看着这口酱色的大水缸，张远突然想到了《天龙八部》剧组演员集体拉稀的那一晚。
  “大胡子掉进去，被我砸烂的那口粪缸好像就长这样。”
  “喂，脱衣服啊。”
  “你个男人，害羞什么。”王茎再次说道。
  他心想我花了八十万片酬，你脱個衣服还磨磨唧唧的。
  当年给徐静江八万他都脱光了。
  “怕什么嘛！”王茎催促道。
  更衣室什么的就别想了，这不知道把钱花哪儿去的穷酸剧组就给张远搭了个木质屏风在角落，里面放着张折凳，折凳上有条毛巾，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全部家当。
  连毛巾都是比较薄的那种，真抠。
  天热，本来穿的也不多，三下五除二就脱完了。
  他把内裤都脱了，因为一会儿得泡水里，自己总不能穿着下去吧。
  那不就都湿透了。
  就裹了条毛巾，摇摇晃晃的便走了出来。
  “进去吧。”
  王茎指了指水缸。
  因为燕南天毒气攻心，成了植物人，所以神医每天给他泡药浴。
  所谓的药浴，就是在清水上放了一堆不知是啥玩意的香料。
  跨进缸里后，闻着这些漂浮的香料，张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块炖肉……
  “毛巾丢出来！”王茎又呵道。
  “设定是赤身裸体，反正水面上都是药材，也不会走光。”
  “反而你带条白色的毛巾，镜头中更明显。”
  张远耸耸肩，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拍王茎的老本行……三级片。
  女演员他还给点面子，弄些抹胸之类的裹一下，男的就完全不管了。
  张远把湿透的毛巾递给了剧务，滴答着水拿到一旁。
  “你拉我来干吗？”
  此时镜头外，杨雪朝着身旁的范氷氷说道：“现在没我的戏，我还想看看剧本，研究会儿呢。”
  “嘿嘿，我看剧本上写，今天是张远的裸戏，你不感兴趣？”范爷带着坏笑，拉着刚认识不久的杨雪来到片场。
  “他昨天就光过上身。”杨雪回到。
  “身材不错，可也看过了，没啥特别的。”
  “那不一样，你看，今天他可是‘美人出浴’。”范小胖说道此处，便偷笑道：“我一会儿把他衣服偷了，再让他穿我的。”
  范爷说着，从小包里掏出了一件粉色女式汗衫，上边写着“我是女生”这几个大字。
  “嘿嘿嘿……”听到这个，原本挺稳重的杨雪，想到了他昨日穿小号女式服装的模样，便也乐了起来。
  这是跟着范氷氷学坏了。
  “我今日立下毒誓，一定要把你治好，否则……”
  开机后，张远在缸里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这钱赚的，真爽。
  而饰演神医常百草的是张双利老师，这位以时尚潮流的打扮闻名，出演过不少影视剧。
  “否则，我就绝不出谷！”
  “卡！”
  “张老师，台词表情再坚毅一点啦。”
  “没问题。”
  导演和演员如何协调，拍摄，仿佛都与张远无关。
  他只是带着挑染的金色假发，双臂扶着缸沿，在那儿泡澡。
  虽然缸里的水是凉的，但现在天气热，反而解暑，刚刚好。
  若非不断提醒自己在拍戏，他估计都睡着了。
  由于他在水中泡着的戏份不止一场，所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不动，其他演员和场景在旁不断变化。
  “你们好。”
  撅着腚，趴窗户瞧着张远拍戏的范氷氷和杨雪两人正看着呢，身后忽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女声。
  说起来，这两位的名字都够冷的，一个冰，一个雪。
  两人回过头去，立马直起身子，露出微笑。
  “伱好！”
  来者，正是片子的女一号苏樱的扮演者，袁荃！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中戏96班四朵金花之一，虽还年轻，但在演艺圈已经声名远扬。
  秦海璐，章子怡，胡静，曾黎，梅婷可都是她的同班同学。
  哪怕将时间线往前往后各自拉长30年，中戏也未曾有过96级这等星光熠熠的明星班。
  这些位即使人到中年，都还是华夏影视圈的中流砥柱。
  而96班的女生中，有混的好的，有混的不好的。
  最好的，当然是张紫怡。
  不好的，观众连名字都不记得。
  但袁荃算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位。
  这位从外貌到性格，都有些与众不同。
  首先说外貌，眼窝凹陷，鼻梁高挺，皮肤雪白。
  在其十几岁二十来岁时，稍一打扮，说是混血儿都有人信。
  在其与潘粤明老师合作的《蓝色爱情》中，23岁的袁荃在镜头前嫣然一笑的画面，着实是美的出尘。
  在校时，同班的女生中，这位与曾梨关系最佳。
  因为俩人不光大学同学，少时还都在戏曲学院附属中等戏曲学校念过书。
  两人是本就是老同学，还是荆州老乡，只不过曾梨练得是大青衣，她练得是花衫。
  别看这位很少穿着暴露，其实袁荃有一双逆天长腿。
  在戏校时，她的腿比同身高的女生足足长出一指！
  可这双长腿却让她凭空吃了不少苦头。
  别人轻易就能抬腿碰到额头，可她腿太长，反而碰不到，被老师嫌弃的不行。
  老师嫌不嫌弃没关系，估计夏雨是不嫌弃的……腿玩年啊。
  这位年轻时不光样貌出色，演艺事业也足以羡煞旁人……当然，张紫怡除外，她是怪物。
  大三拍第一部电影，大四拍完第二部戏，就拿下了金鸡奖最佳女配。
  开局即巅峰！
  两年后，又拿了个金鸡奖最佳女配。
  转头又跑去演话剧，不光拿到了梅花奖，还以不到30岁的年纪就进入了话剧百年名人堂，并成为其中唯一的女性。
  跑去唱歌又拿了一堆奖项。
  这都是什么逆天人生。
  但偏偏，这位的性格没有那么功利，否则也不可能和夏雨过到一块去。
  在04年这个当口，袁荃的名气比范氷氷还大呢。
  由于有戏曲基础，所以这位的仪态和气质很不错，说话走路都慢悠悠的。
  只不过，这位此时有点高低肩，并且还挺明显。
  范氷氷非常热情的与她打了招呼。
  一来她公关交际能力本就强悍，二来，袁荃这人与她不形成直接竞争关系，自然是适合交朋友的。
  “你们看什么呢？”
  “嘘。”范小胖比了根手指在嘴旁：“轻点，我们看张远脱光光演戏呢。”
  随后，她指了指水缸中的燕南天。
  “哦，我认得他。”袁荃双眼亮晶晶的，笑着回道。
  “嗯？”范氷氷回头看了眼袁老师。
  “她认得张远？”
  “而且看张远的眼神还挺柔和，莫非她俩已经‘沟通’过了？”
  刚还觉得袁荃与自己不构成竞争关系，现在她却觉得好似也有点竞争。
  其实她完全想多了。
  张远压根没见过，也不认得袁荃。
  至于袁荃怎么认得他？
  还得提一个人。
  黄主任。
  对，就是和童窑同学深入学习的那位中戏主任。
  96级时，这位还不是主任，刚好是袁荃的老师！
  袁泉的第二部戏，也就是让她拿下金鸡奖女配的那部戏，叫《春天的狂想》。
  这部片子的导演叫滕文鸡，也就是著名的滕氏父子中的老爹。
  因为片中周小枚一角的设定为京韵大鼓演员，所以在挑选女演员时，老滕一眼相中了有戏曲基础的袁荃。
  但一眼相中的到底是本事，还是人，那就不清楚了。
  滕氏父子在圈内的作风颇具威名。
  年轻貌美的袁荃是否被其采摘品尝，外人不得而知。
  即使没有落入魔爪，揩油吃亏也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袁荃这人性格比较内敛安逸，对娱乐圈的潜规则自然是非常不喜，甚至是厌恶的。
  当年在校时，她就知道自己这位黄老师的作风问题很大。
  前阵子听说这老小子被开除了，袁荃的心中其实挺痛快的。
  又得知此事除了张国利外，还有舒唱和一位叫张远的年轻演员牵扯其中，她便特意留心关注了一下。
  如此，她才认得张远。
  她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昨天开机仪式都没到，今日才匆匆赶来。
  “我还想现场看看他的表演呢，可惜一动不动的。”袁泉慢条斯理的叹道。
  “我看过，他演的不错。”范氷氷说道。
  许久后，导演王茎终于喊卡。
  “张远，起来吧。”
  倒不是拍完了，是都要吃午饭了。
  他活活泡了一个上午啊！
  “你和他很熟？”袁泉看向已经偷到张远衣服的范氷氷。
  “之前一起拍过戏，这小子可坏了。”
  “毛巾。”张远朝着一旁的剧务招了招手。
  我总不能光着起来吧。
  张远接过来一看，还是那条湿毛巾，都不给条干的。
  在缸里围好，他才起身，迈步出来。
  毛巾掉落这种烂俗桥段是不会发生的，他系的很紧。
  “卧槽！”
  可出来后，现场还是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随后在场众人，全都直直的看向他身体中部位置。
  张远低头一瞧，毛巾在啊！
  毛巾是在。
  可这毛巾本就质量不佳，不是特别厚实。
  一泡水，湿透了，便更显得轻薄。
  再加上他系的那么紧，便很贴身，如此一来，他的身前就出现了三条腿的轮廓。
  王茎抬了抬眼镜，还往前探了探脑袋。
  “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这小子有这特长，早生些年，哪儿还有徐静江的事。
  王茎心说，自己刚才见他迟迟不入水，还问他怕什么……
  现在看来，可能是怕我们自卑。
  窗边的三个女人也看了满眼。
  杨雪红着脸颊，低下脑袋，时不时偷摸抬起眼皮再瞄几眼。
  袁荃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表情，强行淡定。
  而范氷氷就比较厉害了。
  不光不脸红，还把脑袋往前伸，就差卡在窗框里了。
  “这么带劲啊！”
  “我看他以后肯定是大有作为！”范小胖都差点看馋了。
  “我也觉得他能大展宏图。”绷着脸的袁荃接话。
  “我祝愿他大显神通。”
  “我看他能大红大紫。”
  一旁的杨雪听着两人以大字做成语接龙，羞涩的彻底低下了脑袋。
  张远终于发现了这一情况，用手遮挡着走向了一旁。
  “刚才机器开着吗？”
  “开着，要干嘛？”
  “片段留下，万一有富婆投资人需要讨好，他说不定能拍上用场。”王茎义正言辞的说到。
  身旁的一众香江组员全都用力点头。
  不久后，来到屏风后换衣服的张远爆发出了一道悲鸣。
  “范氷氷，把衣服还给我！”
  牛郎织女的故事他听过，但没想到，有范爷在，自己竟然成了织女。
  不过他不知道，范小胖看到他的“本钱”后，倒是想让他当牛郎。
  范爷本都带着相机，想拍他穿女装的照片。
  现在却改了想法。
  拿起衣服，一路来到屏风前。
  “和你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
  说完便把衣服给他甩了过去，然后，这位就趴在了屏风前，一只眼睛透过这种弯折屏风的缝隙处，朝里看去。
  滋溜！
  范氷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别以为只有男人会馋女人的身子，只不过大部分女人藏得好，不说罢了。
  张远什么听力，立马察觉到了对方的偷窥行为。
  我戳！
  “啊！”范小胖一声惨叫，捂着一只眼灰溜溜的便跑了。
  他下手很轻，自然是怕真伤到对方。
  否则以他的指力，能直接把对方眼珠子抠出来。
  范爷边跑，边揉眼睛，同时还忍不住笑道。
  “有他在，我都可以留指甲了。”
  而张远则摇摇头。
  “一个浪，一个骚。”
  “果然，双冰都不是好招惹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