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王振顿时面露惶恐：“您在我们的心目中，绝对是深谋远虑料敌如神的君王啊！”
  “王振，都到了这种时候，何必还要违心说奉承话呢？说实话吧，朕不生气。”
  “皇上，老臣说的就是实话啊！要不是您指挥大军，咱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可能全军覆没了。正因为有您的英明指挥，大军才能顺利回到土木堡，正是您的福气，咱们又得到仙界的支持，全军将士对您可是佩服得五腑投地啊，皇上！”
  王振的眼睛里闪动着真诚的泪花。
  艹！朱祁镇轻轻摇头，把视线移开。
  懒得再理这溜须拍马的老家伙，从他嘴里只能得到情绪价值，根本不会有建设性意见。
  其实那天仙人要他再写一份明英宗方略时，在情急之下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问我要写什么内容？最近一个月，你被瓦剌人撵得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差点成了人家的俘虏，你对此没有一点反思，没有一点总结，没有一点心得吗？你居然问我写什么，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这番话说得太重了！
  也太真实了！
  正因为对方是仙人，说话才没有顾忌，说的才是真话。
  朱祁镇非常清楚，大明军队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恐怕在心里都是这样评价他的。
  他虽然不太懂军事，但人并不傻。
  朕真是没用啊，竟然没有遗传到太祖的一点军事才能……朱祁镇在心里涌起了深深的失落。
  “开城门，出战！”
  随着一声吆喝，土木堡的城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缓缓打开。
  持着兵器的大明军人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城门，走入了夜幕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仙人，我的大军已经离开土木堡了，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呢？”
  “正在收尾，那些猪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半个时辰内应该能发给你。”坐在挖掘机驾驶室练习技术的王贺弟回答。
  “好的。”
  ……
  瓦剌大本营，中军大帐。
  也先正在跟手下们饮酒作乐，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跑进来报告：“太师，刚才斥候急报，明军出城邀战，领军者是明朝皇帝朱祁镇。”
  “啥，这小绵羊羔子竟敢主动跑出来跟我打仗？”
  也先愣了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即哈哈大笑：“都别喝了，随我迎战！等活捉了那小子，咱们再回来接着喝。”
  “遵命！”众将赶紧起身抱拳。
  很快。
  瓦剌大营响起了震天的出兵战鼓！
  数不清的骑兵像潮水般哗哗哗地往外涌出来。
  一时间旌旗飘扬。
  人吼马嘶，极为喧嚣。
  被众多将领簇拥在中心的朱祁镇凝视着也先的战旗迅速向这边逼近，心潮澎湃。
  这次北征，他最初的目标就是要跟也先决战。
  那时候的他雄心勃勃，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来唤醒大明朝野的血性。
  可惜老奸巨猾的也先利用骑兵机动优势神出鬼没，他尚未见到野先的面，骑兵主力就已经被全歼，整个队伍被打得溃不成军。
  要不是无意中与仙界搭上了关系，他此时恐怕已经成了也先的阶下囚。
  现在他终于跟梦寐以求的对手正式对阵了，可这仗他能打赢吗？
  朱祁镇在皎洁的月光下摇了摇头。
  他今晚根本就没有把获胜列到目标的名单上。
  他只是佯攻，真实目的是送猪。
  所以他此时最关心的是，自己能否在送完猪后全身而退，躲过瓦剌人的强大攻击，安全撤回土木堡。
  “朕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朕一定能毫发无损撤回去的，我相信我能！”朱祁镇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杀！”
  朱祁镇还在沉思，瓦剌骑兵已经像饿狼般凶猛地冲了过来。
  “放箭！”
  英国公张辅大喝一声，明军这边的箭矢如蝗虫般呈抛物线飞了过去。
  砰砰砰！火铳营的士兵也朝瓦剌骑兵猛烈开火。
  在中远距离的交战上，明军占有明显优势，但对方一旦顶住了这轮攻击，骑兵冲到跟前，那就是单方面屠杀了。
  所以按照张辅事先拟定的作战计划，放完这一轮弓箭和火铳之后，明军就要且战且退了，在对方骑兵攻到面前之前，退回土木堡的城墙之内。
  咚咚咚！
  咚咚咚！
  明军这边也擂响了战鼓，鼓点催人心！
  朱祁镇年轻的心骤然狂跳起来，久违的血性莫名地在他体内复苏。
  “也先，你休要猖狂！就算这次北征被你抢了先手，我吃了大亏，我一样有信心战胜你，你等着瞧！”
  朱祁镇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大声喝到：“盾甲兵，筑阵！”
  哗哗哗！
  噗噗噗噗！
  五百面半人高的盾牌连续墩在草地上，瞬间构筑出一道临时的矮墙，围出一个大型猪圈。
  这个大圈，足以容纳一万头猪。
  朱祁镇跳下马，手握玉璧，迎着呼呼刮来的劲风，稳步走到临时猪圈的正中心。
  “皇上，您这是要干啥呢？”王振拎着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朱祁镇后面。
  “朕在等仙人把大杀器发过来。”朱祁镇直到这时，都没把大杀器是瘟猪告诉王振，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皇上，能告诉老臣大杀器是什么吗？老臣好奇呀！”
  “保密，很快你就知道了。”
  朱祁镇以手指代笔，在玉璧上写字。
  “仙人，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把仙猪发过来了。”
  玉璧上并没有显示回应。
  “仙人，您在吗？”朱祁镇有点紧张了。
  玉璧还是没有回应。
  糟糕！朱祁镇的心猛然悬了起来。
  如果仙人临时变卦，没发猪过来，那今天的出战岂不是白忙乎了？
  事先许诺的仙界大杀器没有如约出现，士兵们白白遭受损失，明军上下会怎么看我？
  “仙人，您快说话呀！”
  “如果您那边有变动，东西发不过来，请马上告诉我，我现在就撤军回土木堡，但务必请提前告知。”
  心急如焚的朱祁镇又接连发了几条信息。
  但玉璧仿佛沉睡一样，依旧毫无回应。
  “杀！”
  瓦剌人野蛮的怒吼声越逼越近。
  朱祁镇的心凉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