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赵曜准时被同喜叫醒。
  此时，天还没有亮。
  赵曜坐起身，边打哈欠，边举高双手伸了伸懒腰。他听到窗外有稀里哗啦的下雨声，打着哈欠问道：“外面在下雨？”
  同喜给赵曜端来一杯温水，双手恭敬地端到赵曜的面前。
  “下的还不小。”
  “什么时候下的？”赵曜接过温水，低下头喝了起来。他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一杯温水。
  “好像是寅时下的。”同喜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殿下，外面不仅下着雨，还吹着风，待会您去文德殿，得披上这件披风，省得吹了风。”
  提到去文德殿读书这件事情，赵曜一张俊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现在就我一个人读书，为什么非要我去文德殿读书，为什么不能在兴德宫教我读书？”如今兴德宫里只有赵曜一个皇子读书，其他皇子都已经成年，不再在文德殿里读书。
  这么说不太对，十个皇子中，还有三个皇子没有成年。八皇子今年成年，但是他的生辰还没有到，还不算成年。九皇子也还没有成年，不过他在三年前参军了，如今不仅不在宫中，也不在京城中。
  八皇子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从去年开始，他便不在文德殿里读书，而是跟着太子一起上朝。所以，皇子中就只有赵曜一个人读书。
  “殿下，皇上不是说了么，文德殿是读书的地方，皇子皇孙们必须去文德殿读书，您不能偷懒不去。”同喜边伺候赵曜穿衣，边说道，“殿下，您再忍几年就不用去文德殿读书了。”
  “我最起码还要等四五年才能从文德殿毕业啊。”赵曜苦着一张脸说道，“八哥他们都长大了，就只有我没有长大，唉，我真是太可怜了。”为什么母妃就不能早生他几年，让他和八哥一起成年封王多好。
  “殿下，您要是觉得您一个人读书寂寞，等明年就有皇孙殿下陪您读书了。”同喜口中的皇孙殿下是太子殿下的长子，明年要去文德殿启蒙读书。
  赵曜抬脚踢了下同喜的屁股，没好气说道：“我需要一个小屁孩陪吗？”
  “殿下，您平日里不是挺喜欢皇孙殿下的吗？”同喜边揉着屁股，边笑嘻嘻地对赵曜说，“有皇孙殿下陪您一起读书，您也有个人说说话，不是么。”
  “我是挺喜欢团子的，但是一想到我要跟团子坐在一间课堂里读书，我这心里就别扭了。”唉，他都沦落到和侄子一起读书了，真是太惨了。
  “殿下，皇孙殿下和您读的书又不一样，您怕什么。”同喜故意开玩笑说道，“您还怕被皇孙殿下比了下去啊。”
  “我还真不如他。”赵曜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团子现在已经会背《论语》和《孟子》了，我当年可是学了很久才能背出《论语》。”
  “殿下，那是您不想背。您要是想背，早就背出来了。“同喜跟在赵曜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他家殿下一直在装笨。
  “我不喜欢背书。”赵曜穿好衣服，去隔壁耳房洗漱。
  同喜拿着牙刷沾了沾牙粉，接着递给赵曜。
  赵曜接过牙刷，低着头刷牙。
  牙刷和牙粉这两样东西，早在几年前就被赵曜弄了出来。如今不仅在大周很多地方风靡起来，也在西域各国流行了起来。
  当然，牙刷和牙粉这两样东西先是梁家售卖的。梁家之后把牙刷和牙粉卖到西域各国，深受西域各国人的喜欢。别的东西不说，只是说这两样东西就让梁家在西域赚了不少钱。
  梁家的商铺已经开遍西域各国。不过，梁家商行并不是西域那边第一商行。虽然梁家先抢到做西域生意的第一杯羹，但是梁家争不过世家。
  门阀世家们见梁家在西域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立马也跟着在西域做生意。门阀世家钱多，人也多，刚去西域没多久，就成了西域那边第一或者第二、第三商行。
  虽然门阀世家们不把梁家放在眼里，但是碍于梁家是皇商，并没有为难梁家。再者，梁家人也非常聪明识趣，从不与门阀世家们抢生意。
  梁家比不上门阀世家们，但是梁家的生意还是很不错。这些年来，一直在闷声发大财。
  赵曜洗漱好，小厨房的人把做好的早膳端了过来。
  一年前，赵曜才住进兴德宫，住的是四皇子以前的屋子。
  赵曜现在是半大的小子，很能吃，每天早膳要吃不少东西。今天的早膳有一屉烧麦、两碗肉粥、两个馒头、两个肉包子、两个烧饼、两个水煮蛋和一碗羊乳。
  别看他早膳吃这么多，还不到午时下学，肚子就饿了，所以小厨房里还会给他准备奶茶和点心。等他休息的时候，同喜便从小厨房里取些点心送到文德殿里给他。
  同喜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忙拿出一件蓑衣给赵曜披上。
  赵曜见外面下着大雨，心里越发不想去文德殿读书：“雨下这么大，你要不去文德殿给我请假，说不定先生会答应。”
  “殿下，您死心吧，除非这天下刀子，不然您必须去读书。”同喜没有理会赵曜这句话，给他穿上了蓑衣。“殿下，我们得赶快出发了，不然读书要迟了。今日第一节课是肖先生的课，您要是迟了，肖先生会打您手心的。”
  “肖先生才不会打我的手心。”赵曜一脸得意地说道，“他老人家也舍不得打我。”
  “那您也不能仗着肖先生疼您，迟到吧。”
  “行了，我知道了。”赵曜挥了挥手，让同喜退到一旁去，他自己系好蓑衣。
  同喜拿好赵曜今日要读的书，撑着伞跟在赵曜身后出门。
  清明已过，但是京城这段时日时不时地下雨，让好不容易回暖的天气又变得阴冷。
  赵曜刚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见八皇子撑着伞朝他走了过来。他立马扬起笑脸：“早，八哥。”
  “早，十弟。”八皇子见赵曜穿着蓑衣，没有淋到一点雨，心里便放心了。“我见今天早上下雨，便没有叫你去我屋里用早膳。”
  平日里的早膳和晚膳，赵曜都是去八皇子那里用。午膳的话，赵曜则去昆德殿跟梁嫔一起用。
  “八哥，没有我陪你用早膳，你肯定没有什么胃口，没吃多少东西吧。”
  跟在八皇子身后的余海说道：“十殿下，被您说中了，殿下早膳就吃了一碗粥和一个烧饼。”
  八皇子瞪了一眼余海：“就你话多。”
  “八哥，我就知道你没我，肯定不会好好用膳。”赵曜看着八皇子瘦弱的身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八哥，不是我说你，你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大风一吹就能把你吹走。”这几年，他一直逼八哥多吃东西，结果八哥还是小鸟胃，吃不了多少东西。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八皇子好笑道，“我可没有竹竿瘦。”
  “也差不多了。”
  “我看你平日里吃的东西也不少，也没有看你长胖。”八皇子打趣赵曜道，“你并不比我胖多少。”
  “八哥，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吃再多也不会胖，因为我要长个子。”赵曜伸手比划了他和八皇子的身高，“八哥，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比你高了。”赵曜现在只比八皇子矮半个头。“八哥，你再不好好吃饭，你就要变成我们兄弟中最矮的一个了。”
  八皇子对此到不在意，语气无所谓地说道：“我不需要长那么高，最矮就最矮吧。”
  赵曜听到八皇子这么说，面上露出非常无语的表情。
  “八哥，你竟然一点都在乎自己是最矮的？”
  八皇子斜睨着赵曜道：“为什么要在意？”
  “八哥，你不觉得男人个子矮很丢人吗？”赵曜对自己目前的个子不太满意，他想长到七尺。七尺男儿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不过，如果长不到七尺，那最起码也要六尺。“八哥，七尺男儿才是真男人，你我现在连六尺都没有，你居然不在意。”
  “长不到七尺就不是男人了？”八皇子不知道赵曜为什么这么在意个子，“你八哥我不是男人，是女人吗？”
  赵曜在心里默默说道：八哥，如果看长相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女人。
  即将成年的八皇子，五官长开了，容颜越发出色。不过，他因为身子瘦弱，再加上一张比女人还要白的面庞，让他眉宇间多了些阴柔。
  “我虽说还没有到六尺，但并不是朝中最矮的。”八皇子并不觉得自己矮，跟朝中大臣相比，他的个子还算高的。当然，跟皇子们相比，他的确是最矮的。
  赵家人的个子都很高。先帝有六尺，皇帝还一点就七尺。
  朝中大臣的个子基本上都不足六尺，就连很多武将的个子也不及六或者七尺，和他差不多高。
  “八哥，可是你是我们老赵家最矮的。”赵曜怂恿八皇子道，“八哥，其实你还能长个子，只不过你要多吃饭。”
  听到赵曜最后一句话，八皇子这才知道赵曜之前说他矮的目的，忍不住笑了：“十弟，你为了让我多吃饭，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八哥你不理会我的一片苦心。”赵曜的面上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为了让八哥你多吃饭，我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你……唉……”
  八皇子笑道：“我也想多吃，可惜我不能多吃，我一吃多了，就犯恶心。”这么多年，太医一直在给八皇子调养肠胃，但是并没有把肠胃彻底养好。虽不像小时候经常疼的浑身冒冷汗，但是不能多吃东西，稍微吃多些，肠胃就不舒服。
  “八哥，你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东西，但是你可以多吃几顿，一天八顿就不错。”
  “一天八顿，猪都吃不了这么多。”
  “八哥，你要是能长得像猪一样胖，那还真是谢天谢地。”
  八皇子伸手敲了下赵曜头上的蓑帽。
  兄弟俩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文德殿。
  八皇子把赵曜送到文德殿后，这才转身前往承广殿。
  赵曜刚坐下没多久，肖先生便拿着书走了进来。
  肖先生没有急着给赵曜上课，而是先跟赵曜聊了聊天。聊了一会儿，肖先生才给赵曜上课。
  另一边，八皇子刚到承广殿没多久便上早朝了。
  八皇子没有封王，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不过，他因为是皇子的身份，所以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
  至于其他的皇子。代王殿下这几年继续留在京城中，没有前往他的封地冀州。三皇子原本想一直赖在京城不走，但是两年前被皇帝赶去他的封地交州。
  五皇子和六皇子成年封王后，跟四皇子一样立马去了封地。他们也不想去封地，但是皇帝不让他们留下来。
  七皇子也已成年封王，不过他并没有去封地，而是留在了京城，以身子不好的缘由留了下来。
  几年前，七皇子参加秋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伤的非常重。从那以后，他的身子就变得不太好。
  七皇子的身子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朝中大臣都心里有数。
  他因为身子不大好，在朝中也没有任一官半职，是一个闲散王爷。
  九皇子在京城外的禁军营里，目前是一个六品小将。
  今日早朝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新冒顿单于即将派来使来大周。
  从去年年底开始，北境就一直不太安宁，时不时有一群匈奴人来骚扰北境，弄得北境的百姓不得安生。
  大周自然不能任由匈奴一直骚扰北境，便派兵前去剿灭，结果这群匈奴人像泥鳅一样画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
  皇帝写信质问新冒顿单于意欲何为，新冒顿单于说他不知道这事，他并没有派人去惊扰大周。
  后来，他派人调查，说去惊扰大周北境的匈奴人是一群土匪，与匈奴王庭无关。
  皇帝自然不相信新冒顿单于这番话。他心里清楚这是新冒顿单于在试探大周。皇帝强硬地表示，如果匈奴不给大周一个交代，那大周就自己讨回公道。
  新冒顿单于见大周皇帝这么强横，心里有些没底，忙表示他会派人抓住这些土匪，然后送到大周来，任凭大周皇帝处置。
  于是，便有了匈奴来使来大周一事。
  皇帝和大臣们都知道匈奴派来使来大周的目的是来查探大周的真实情况，他们不仅不能掉以轻心，还要震慑住这群匈奴人。
  还有一更。
  文中一尺是33.33333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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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