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阅读警花
作者:我发誓我就这么活着    更新:2024-08-05 18:42
  “接近张小斐是个主动染色的过程,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很难。”刘星这边微一嘀咕,戴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放松,放松,别太放纵就行,看过电视里的LAUGHING哥么,该坏的时候要坏,要闹的时候必闹,当然了,遇见崇大美女最好还是绕道而行,那他么的是真的难搞,我也不知道怎么搞。”戴苏的担忧不无道理,刘星点点头,对于这个迷一般的女人,他有去揭开迷团的欲望,但是此刻的任务紧急,又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闪失,他认同了戴苏退避三舍的主张。
  天王宫的繁华依旧,在这个夜色下它的灯火显得很突兀,又带有些诱惑的色彩。刘星在侍者的带领下一溜小跑,他的脚步显得轻快了许多,在得到戴苏尽情娱乐的首肯之后,此刻的刘星总算找到了些享乐的感觉。“快进入那刀口舔血的卧底生涯了,有买醉的时候就不用想其他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刘星悲壮地想了想,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尽管他的所谓生涯还没有一丁点的暴风骤雨。
  张小斐是个感性的家伙,他认准的朋友无论是谁即使张书记也不能说个不字,这小子翻脸的速度比翻书可慢不了多少。
  天王宫是他家族企业,那个眼镜张算是他的远方叔叔,不过他对张远并不感冒,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讨厌那些阴私鬼冷的帐房先生。
  刘星笑着和他干了杯红酒,“帐房先生”这个比喻还真形象,崇译文教他的醒酒细尝也被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男人之间的喝酒还是讲究一个感情深,一口闷,至于几杯能倒那无关紧要,要的是一个喝酒的态度。
  张小斐和刘星在这一点上很象,风格相似,两个人的友谊顿时间又加深了不少。可不知怎么到了这个天王宫,刘星就想起了和崇译文那绮丽的一吻。现在,自己这新生的卧底力量加盟其中,但愿这个美女已经功成身退了吧,不在是非圈中,那么就不用再被猜疑。
  张小斐一边放肆地笑着,一边套着刘星的耳朵道:“兄弟,你救了我一命,让我还可以在这个花花世界享受人生,我要回馈给你一个惊喜。天王宫里有一美女,和你们那崇督察跟他妈的孪生姊妹一般,今天老子发号施令过了,以后刘哥来就她专陪,你可以把她当老婆一般使用。”
  “我去,大哥,你搞什么飞机。”只听“咯哒”一声,刘星猛一口咬断了刚从瓜果盘里的拿出的开心果,他在心里大叫救命,“说人家是好意吧,这张小斐玩大了,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那姐姐可就是正主,自己这享乐的计划算是彻底栽在这位”心怀好意”的哥们手上了,刘星看着冰冰和子怡美丽的身影向张大公子飘了过去,心中那真是欲哭无泪。
  “既来之,先享之,舌头打个滚,机会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啊。”刘星想了想,终于就在他凑往张小斐想说要换一个美女的同时,崇译文穿着粉白色的旗袍袅袅而至,除去紧身的公安制服,那柔软的腰肢显得别有一种风情,她白皙的脸上还是淡淡地画了眼线,眉目间比往日多了一丝媚意,平素的时候她走路不敢太挺胸,怕别人的眼睛盯在她的胸前看吧,在夜总会里的她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高高地挺拔着胸脯,这是个性感在骨子里,妩媚在眉目间的漂亮女子,刘星不由得吞咽了口吐沫,心想她要真是个公主侍女该有多好啊。
  “又是你。”她进门的时候狠狠地朝刘星瞪了一眼,那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艾怨之意。
  “不就是他么!演归演,别演过了。”张小斐这小子倒是有些不解风情地一笑,拍了一下崇译文的翘臀道:“发什么愣,坐你刘哥边上去,一会有时间让你们你浓我浓。”
  他无意的举动倒是给刘星解了围,只是崇译文刚刚坐下的时候,他又偷偷地掐了她屁股一下,此举让刘星微微皱眉。
  崇大美女的境界也挺高的,居然满面春风地回给了一记媚眼,然后一句:“死相。”
  刘星差点扑通倒地。
  “好了,大家都到了,姐儿们,上我最喜欢的那两道开胃小菜。”他朝一边的公主们挥了挥手。他要的是鱼子酱和法式鹅肝,你别说,这小子的生活还真是相当欧化,一看那侍者端进来的鱼子酱的罐子刘星就知道那是正宗的俄罗斯货。果然张小斐吹开了:“看见了,哥们,正宗北极熊品牌,王室才可以享用的大俄货,别小看哈,这一小罐堪比两瓶1872年的路易十三。”说完之后用金汤匙往刘星面前的小碟里舀了一大陀。一想到这个形容词,刘星有作呕的感觉。
  “这小子腐败,真是腐败。”他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刘星,你小子还敢点老娘,真是有胆有色啊。”崇译文借机和刘星靠近了些,她那销魂十八掐的神功顿时有了用武之地。
  刘星一边暗叫倒霉一边大声说道:“菲哥,兄弟为你演绎一首经典的《黄昏》,庆祝我们今天重归于好。”
  “对,对,对,别干坐着,起来唱歌。”张小斐兴趣很高地拍了一下冰冰的屁股,热情地回应道:“刘星,你姥姥的不错,以德报怨是个人物,老子欣赏你。那个谁,公主给他点周传雄。”
  刘星耸肩后摇摇头:“非也,非也,罗文的《黄昏》。”
  “罗文?我去,这哥们太古董了吧。”
  缓慢低沉的音乐声起,刘星抱着话筒轻轻起身,很巧妙地躲过了崇译文的连环掐,他的声音除了有些嘶哑还算中上之质:“如果我能为你求得一点青春,我会留在心中保存,纵然青丝如霜黄花飘落红颜已老,只求心中还有一丝纯真…”刘星的歌声低婉中带点忧伤,就连一旁站着的公主也是有所动容,只有张小斐呸了两声:“兄弟,昨天我们伤亡了那么多兄弟,到现在心情还挺压抑,就别唱死人的歌了,晦气。”
  刘星点点头,望了望张小斐怀里的冰冰和子怡,张小斐大笑:“兄弟,你可别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当心我们的雅芝吃了你哦。”
  说着,他朝“雅芝”使了个眼色,她不情愿地端起酒杯扭动着屁股往正傻楞在KTV中央的刘星走去。
  “刘哥,小芝敬你一杯。”刘星哆嗦着接过酒杯,刚准备干杯,喜欢插科打诨的张小斐引着两美女大叫着阻止道:“犯规,犯规,可不能这样喝。”
  “那怎么喝?”崇译文的脸上满是悲愤,她那表情跟刚受了满清十大酷刑似的。
  “要激情点,象我们这般。”只见冰冰猛喝了一口波尔多红酒,然后那樱红的小嘴套在了张小斐的大嘴上,两个人的动作宛如接吻,张小斐还很熟练地伸了舌头,那不安分的双手甚至夸张地向外侧猛列地伸展着,象是被强迫一般,子怡在一旁疯狂地鼓掌叫好,然后一句刘星要不要我教你乐翻了全场。
  刘星和崇译文对视了一眼,内容甚不相同,刘星的眼神里多了些期待和幸灾乐祸,崇大督察的眼神则可以直接杀人。
  “小芝,多年的老江湖了,你不会连小交杯都不敢吧。”子怡在张小斐的示意下,格格笑着揶揄道。
  “敢,有什么不敢,我要吃了那小子。”崇译文怒向胆边生,袅着莲步就走近了刘星,全场一片哄笑。
  “天,恩,很好的天气…”刘星的语气助词转换不难看出他从惊讶到兴奋的全过程,这美女竟然忘记了先喝红酒再喂酒的步骤,直接抱起刘星的脑袋,猛地将自己香甜可口的樱桃小口印在了刘星的双唇之上,她略施口红的小嘴如此润滑,那温度瞬间上升到了100度,刘星有些贪婪地回吻着,两个人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看着张小斐带着两个美女轻手蹑脚地退出了包厢。美女多有一心二用的功能这句话没错,崇译文竟猛然地推开了刘星,一边喘息一边问道:“可恶,你小子擅自行动为什么不通知我?”
  刘星还在甜蜜的眩晕中没有醒转过来,晕乎乎地道:“这…可是你老人家主动的。”
  “去你丫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不听命令擅自接近张小斐。”刘星想到了戴苏的忠告,呵呵一笑道:“冤枉,我来赴约纯粹是和张小斐的私人交情,因为最近我恰逢其会地救了他一命,所以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私人聚会,与案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和他的私交发展不错嘛。”崇译文雪白的脸蛋仿佛是凝结着的牛奶一般,穿着旗袍的她显得亭亭玉立,柔顺的长发披肩而过,微微翘起的嘴角彰现着一份高傲和富贵之气,小巧的粉色高跟水晶鞋承托着妩媚性感的身材,迷人的大眼睛带着狐疑的光芒扫过刘星微笑的脸庞。还没等她问出声来,“啊”的一声尖叫,刘星那贪婪火热的嘴唇又狠狠地印在了她的唇上,几乎是在同时,张小斐委琐的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还没完,太缠绵了,你俩想超世界记录啊。”张小斐呵呵一笑道,崇译文背朝门口自然是没有看见,她大声地叫道:“刘星,我要杀了你。”
  张小斐迅疾无比地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围巾,然后讪讪一笑,咳咳两声尴尬地说道:“没事,小芝你继续杀。”
  这“杀戮”没有继续,而是随着高跟鞋与刘星脚面接触的那声惨叫声起戛然而止。后来捂着脚一瘸一拐的刘星带着满面春风的崇译文“出台”,张小斐在门口送别时,不无委琐之意地套着刘星的耳朵:“兄弟,艳福不浅啊,这小芝到天王宫半年了,可从未出过台,你啊,算是拣到了大宝贝,回来告诉哥们是不是原装的啊,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一个秘密,我的开价是两罐纯大鹅的鱼子酱。”
  刘星无奈地摊摊手,心道:“这个迷团老子是解不开也不敢解。”这宝贝哪来的扔哪去成不?他自然是没有问出口,崇译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得不颤巍巍地上了她那辆红色的雅阁。
  崇译文有当赛车手的天赋,刘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暗中想道,这美女开的哪里是车,那分明是飞机嘛。
  “嘿嘿,美女,换车了啊。”刘星在飞驰的车上寻找着话题,妄图将车速压制下来。他的阴谋并没有得逞,崇美女的飞车依然继续着,“换个P,这不工作需要,你以为我们都象你这么闲啊。”
  “你说对了,老子可是御用闲人。”刘星瘪了下嘴,对身边这个热吻了三次的“情人”毫无办法,她的高跟鞋和连环十八掐的神功的威慑远大于她带给他的诱惑。“那我能问一下美女你要带我去哪?”刘星有些恼火,心想老子可不愿这样兜风兜成中风。
  “到了你就自然知道。”崇译文不厌其烦地回答道,“刘星,你少废话。”
  刘星咬牙道:“除了宾馆去哪都成。”
  “你想得美。”
  “你长得俊!”
  两个人一路拌嘴,飞驰的轿车在高速上转了一大圈之后,才从斜拉索大桥下来,经过了玄武湖的隧道到达了一个隐蔽的茶社门口,崇译文慢慢地走下车,朝晕旋不已几欲呕吐的刘星莞尔一笑道,“活该,这算是半个惩罚,谁叫你小子占姑奶奶便宜。”
  “姐姐,你主动的,好象偶还是吃亏的那一方吧。”刘星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从茶社的门口进去,在旗袍美女的引领之下穿过木质的小桥,那丁冬的泉水声音倒很是动听,然后到达了一个全竹材质的小包厢里,透过那竖条形状的竹帘,里面一个熟悉的老头正在慢慢呷茶。
  “那是…裴厅长?”看到自己的偶像,刘星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他还没有站定,那边宛如孟非读报般的声音顿起,“刘星,警官学院特警一班的队员,特长自由搏击和速射,管理系的杰出校友。”裴厅长慈祥一笑道,“我没说错吧。”
  刘星点点头道,“您老真是活神仙,就是评价有些高了。”
  “少跟我拍马屁。”裴厅长示意他坐下笑骂道:“但是仕途不顺,分配到湖跺治安大队工作,因为得罪大队长差点被推迟定级;03年因成为内保单位重点关照对象,被软禁在局长办公室一周;再后来,你小子在派出所工作,也是极不安心,两度考研三上北京,再度成为局里的话题人物,到了08年才因裙带关系走上领导岗位,现在应该是副科级了吧。”
  刘星看着裴厅长如数家珍,连忙点头道:“厅长,资料都对,但不完全。”
  “哦,怎么个不完全,我给你一次补充完整的机会。”裴厅长的脾气很好,此刻仍然保持着笑意。
  刘星轻轻点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湖跺的一切我都忘了,这次毕业十年之后再回到南京,我才真正感觉到警察是一项融入我生命的事业。这是我真正的感悟,是在我端起AK点射向那些匪徒的时候领悟到的:当时我没有片刻的犹豫,对付罪恶只有以杀止杀;而当我们要面对张书记这样的企业型犯罪份子的时候,除了斗志,我们又必须拿出自己百分百的聪慧与睿智,根据情境的变化去调整适应变化。所以警察是一种需要阅读的职业。”
  “需要阅读的职业。”裴厅长细细品位了一番之后,让刘星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有可能拥有一份工作,真正热爱了才会成为一项事业,而这种热爱是可以被养成的。你在一汪溪水里如鱼得水般畅快,你才会喜欢这一片池塘,不是么?诚如你说的我得罪了某个大队长,他可以掀起大风大浪一般的舆论来淹没了我,我考试的时候,他让我去监视居住;姥姥姥爷大寿的时候,安排我去外地出差,可我这个“被穿着无数小鞋”的小舢板依然在这个行业里风雨无阻地航行着,顶多是那路途多了些荆棘罢了。可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来说,谁都有一份被保护欲,而现实里他们多被冷风冷遇所包围着。处处留神着着留意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谈何热爱呢,那个所谓的大队长,我现在可以藐视他,同情他,无它,他不过是一个谋杀热情的刽子手而已;你所谓的“软禁”说开来更加可笑,时值两会期间,那时的小曼在北京实习,她给我的信息上说:“有个德国佬在追求她,她有些不堪其扰。”正在监视居住的刘星给她的电话里说那我北京帮你杀了那小子,一了百了。后来被一同监居的同事给汇报到了内保中队,再然后就汇报到局长那里去了,于是就有了刘星被请到局长办公室喝咖啡的章节。
  刘星顿了一顿:“厅长,你不觉得可悲么?内保当年属于治安大队的一个中队,“出卖”刘星的是他一个大队一个战壕的战友,一句玩笑话竟然有这样的“笑”果,您手下的兵真的能在健康的环境中成长么?团队之间没有合作只是拆台,那么就永远没有登台唱主角挑大梁的那一天。”
  他的语速并不快,也没有任何的激动,象是在述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之所以波平如静,是因为这十年来的棱角已经被平仄的岁月磨平了吧,他们这样有理想的汉子都需要某一次环境和条件的刺激,才让他们的激情重新回归怀抱。
  “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考研,为什么三上北京城?因为我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失去了,我想脱掉警服。”刘星陷入困苦的回忆不能自拔,那过去的十年细细看来是不堪回首的十年。“至于你说的裙带关系,我不反驳,唯一我要说的是我拥有实力,十年的时光如水般趟过,我早该找到自己的位置。”
  刘星平静地看着裴厅长,那是一个闭眼倾听的长者,也语速极慢地回应道:“这十年,算是阅读完了。”
  “完了,所以无甚留恋。”刘星苦笑道:“那些个人履历上风光的人未必多热爱这个职业,他们只是更通晓人情世故,混得风声水起罢了,那些本山本水们实是蛀虫,我们的队伍需要的是您这样的实干家,带领我们阅读警察的人生,体验壮丽的生命。”
  “是,壮丽的悬崖上方才有同样壮丽的雄鹰。”裴厅长默然片刻,直入主题道:“你明白这次卧底任务的艰巨性么?”
  期待一次证明自己机会的刘星重重地点头道:“我明白。”
  “正如你所说,警察是个需要阅读和被阅读的职业,我们不求被别人完全理解,但是我们内在的使命我们要不折不扣地去完成,刘星,我会给你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裴厅长的话不多,但是针针见血:“你是一个有使命感的青年,十年的从警生涯也增强了你的阅读能力,我相信这种使命感和阅读能力可以让你圆满地完成任务,加油,小伙子。”
  厅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正门的方向走去,行至半途的时候他回转身来,掷地有声地说道:“那些用软暴力扼杀从警青年热情的基层领导,省厅是不会纵容的。”
  刘星的眼眶里有一滴打转的泪花,他的心中被一句话填满:士为知己者死,有什么比茫然若失很多年之后突然找到意义让让人情绪激昂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