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肉干？”
  很快，王为民就发现采购篮底下的是肉干。
  周益民笑着解释：“碰到个老乡，他家有大草原的亲人给他寄了几十斤牛肉干，吃不完，我便收了，就是价格略高。”
  王为民大喜，摆摆手：“价格高点没关系。”
  他们采购计划外的物资，价格都会比正常的收购价高一些，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
  注意，这里指的是正常的收购价，而不是市价。乡下供销社收购的价格更低，所以不少老乡都喜欢卖给他们这些大厂的采购员。
  这可是肉干呀！很难碰得到。
  哪怕钢铁厂不要，他们采购科自己人都能吃下。
  谁不缺肉？
  “股长，咱们留一点？”有人看着那堆肉干流口水，已经开始打主意。
  稍微截留点，这也是采购科的潜规则之一，也不是白拿，而是用收购价买一点回家，是内部允许的。
  当然，一旦登记入库，那就不能动了。
  “肉干不行，鸡蛋可以每人留一斤左右，将钱给益民就行。”王为民也不是死板的人。
  大家略感可惜，但有鸡蛋也不错。
  最后他们每人挑了十个鸡蛋，一斤左右，给周益民3毛钱。
  王为民则是把肉干和剩下的鸡蛋拿去登记、过账，肉干2.5元钱一斤，鸡蛋4毛钱一斤。
  现在牛肉跟猪肉是差不多一个价，甚至更低点，不像后世，牛肉价格是猪肉的三四倍。不过，通常三斤牛肉才能制作一斤的牛肉干。
  所以，2.5块钱一斤的牛肉干也合理。
  周益民去签字、领钱，牛肉干125元，鸡蛋只剩40斤，16块钱，一共就141元。
  去黑市卖，肯定远不止这点钱，也不怪那么多人喜欢去黑市卖东西。但黑市散卖麻烦，还要冒险，周益民认真考虑后，才决定暂时卖给钢铁厂。
  等摸清了黑市的情况，以后再说，不着急。
  周益民没有急着将钱都充到脑海中的商店，也得留点在现实中花。
  中午，他在厂里吃了一顿，伙食真的很一般，完全吃不惯。
  下午，周益民在厂里摸鱼、混时间。
  而在周家庄，进山的村民回来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趟进山没有白去，收获不小。
  两头野猪被抬出来，都是一百多斤重。
  “益民回城里了？行，我组织点人给他送过去。”老支书笑道。
  他就没打算给村里留点肉。
  还吃什么肉？
  换红薯不好吗？
  两头猪差不多有280斤，净重应该也有200斤左右，能换将近八千斤的红薯。那么多红薯，足够他们村撑到粮食收割。
  黄昏时刻，周家庄的人终于将野猪送到周益民住的四合院。
  “这就是益民在城里的房子吗？真好，我要是能住在这就好了。”一个小伙羡慕道。
  “益民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你做什么白日梦？还想住城里。”中年人一拍那小伙的脑袋。
  四合院的一大妈走出来，询问：“老乡，你们这是……”
  “同志，您好！我们是周益民老家的人。”
  得知对方是周益民乡下老家的人，一大妈顿时放下警惕，热情了不少。
  “找益民的呀？益民还没下班，但估计也快了，你们得等一等。”
  就在这时，提前下班的周益民骑车回来。
  “大贵，你们来了呀？”周益民打招呼。
  领头的中年人，也就是刚才拍年轻人的那位，叫周大贵，同样得叫周益民做叔。
  “十六叔，老支书让我们送野猪过来。”说着，他掀开牛车上的干草，露出两头已经凉透的野猪。
  被一大妈瞥见，顿时倒吸了口气。
  周益民也微微惊讶，没想到村里能打到两头。
  “大贵，你们先到我家里坐一会，我把野猪送去钢铁厂。”周益民安排道。
  “十六叔，我们帮你……”小伙子自以为很懂事，自告奋勇。
  主要是他也想去钢铁厂长长见识。
  周大贵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老支书跟他说过野猪换红薯的事。能换那么多红薯，肯定是十六叔跟厂里的私下交易，不能公开的。
  那样的话，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还跟去干什么？
  没眼力见。
  “十六叔，我们在四合院等你。”周大贵跟周益民说道。
  “嗯！帮我把自行车推进去，这是钥匙，屋内橱柜有吃的，你们弄点吃。”周益民递过去钥匙，然后转向一大妈：“一大妈，麻烦您给他们带一带路。”
  说完，周益民将干草再次遮住野猪，赶着牛车往钢铁厂去。
  今天股长跟他说了，让他再努力弄点物资回来，可以提前转正，工资可以提高到28.5元。
  有了这两头野猪，转正是板上钉钉的事。
  甚至只交出一头，也完全够了。
  到了钢铁厂，门卫大叔用奇怪的语气问：“你不是下班了吗？”
  周益民停下，给对方递了一根烟：“弄到点好东西，明天等着吃肉吧！”
  门卫眼睛一亮，看向牛车上的东西，赶紧打开门：“快进去，快进去。”
  能给厂里带回来肉，那才是大爷呀！
  进去后，周益民先通知自己“老大”王股长。
  王股长又惊又喜。
  “两头野猪？好小子，转正是这两天的事。走，带我去看看。”
  他可不低调，一路散布消息。
  手下弄到两头野猪，还让他低调？不可能，终于轮到他们第四科第五股抛头露面了，必须要让大家都知道。
  采购科其他股的人就酸了。
  什么狗屎运呀？
  其他股长开始训斥手下的采购员，问他们还想不想进步，想进步就努力点。
  一大群人来围观，有人看着那两头野猪，不停地咽口水。
  “赶紧处理，过称登记，给钱。”王为民跟接收的人说道。
  食堂来了两个膀大腰粗的人，拿着杀猪刀，他们熟练地去毛，开肠破肚……
  “益民，这是我们第四科的郑科长。”王为民给周益民介绍。
  “郑科长好！”
  郑科长心情很好，拍了下周益民的肩膀，以示亲近：“益民是吧？有前途，好好干！”
  不久后，统计出来了，净重203斤。
  经过王股长和郑科长的争取，厂里以9毛的价格入账。这比8毛一斤的猪肉市价高出一点，但没人说什么，毕竟现在真的很难找肉。
  别说9毛，1块钱他们厂也得出，不可能让这到嘴的肉跑了。
  于是，周益民进账182.7元。
  加上前面的141元，手上的资金超过300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