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瞬间向许停之三人看来。橙橙忙缩了缩脖子，躲在沈夏茵后面。
  这丫头刚刚有些忘形，现在却一下子又胆小了。
  那年轻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橙橙笑了一笑，如在打招呼一般。
  橙橙却越发地往沈夏茵背后躲了，连头都不敢露。
  许停之心想原来这丫头的害羞不只是针对自己。
  三人与年轻人错身而过，拐弯进入前台旁边的小门，就看到里面有个中年人正拿着扫帚扫地。
  那个中年人一脸络腮胡子，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头顶上还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他抬头看见许停之三人，却不怎么热情，继续打扫，边扫地边问：“要录歌？”
  沈夏茵点头说：“嗯，录一首歌要多少钱？”
  中年人说：“三百到一千不等，看你们想录什么样的。或者你们有把握的话可以按时间算，一個小时一百。”
  许停之道：“连伴奏录呢？我自带词曲，编曲也有，录伴奏加人声多少钱？”
  中年人动作瞬间停了，把扫帚往墙边一放，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笑容一挂，就迎了上来：“专业的啊。快过来坐，咱们坐下聊。给我说说你们的具体需求。”
  许停之当即意识到自己是被当成大客户了。或者换个说法——大韭菜。
  他跟着中年男人到待客的座位那里坐下，说：“需求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我词曲、编曲都准备好了，不需要修改，只需要把伴奏录出来，然后录好歌就行。”
  沈夏茵拉着橙橙在他的旁边坐下，她对音乐方面的知识也有些许了解，知道编曲是怎么回事，有些惊讶，没想到许停之这么厉害，竟然把编曲也弄好了。
  她原本还以为许停之会找录音棚来做编曲的。昨晚她做过功课，知道有些录音棚是可以收费做编曲的。
  就是不知道许停之的编曲质量怎么样。
  ——她并不知道，许停之准备的几首歌的编曲，其实是昨晚回去才弄出来的。
  之前唱歌，都只是即兴演唱，词曲和编曲哪有准备？不过好在这些东西，在脑子里都是完整的，所以许停之都只需要誊出来就可以了。
  不过录音棚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淡定多了。在这里开录音棚，他什么样的顾客没见过？比如刚刚那个几乎没什么名气的本地小网红，也是会自备词曲的。
  中年男人说道：“那先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可以吧？”
  他说完这句话，又道，“伴奏收费是比较贵的，另外不同质量价格也不同。如果只使用软件、纯音源完成伴奏的话，价格可以低一些，完全实录的话就很贵。
  “另外还有种方案，可以混起来做。现在音源大部分都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吉他、钢琴这些会有些瑕疵。如果追求质量，软件音源搭配吉他、钢琴这些少部分乐器实录也可以。”
  许停之从背包里拿出写了几页纸的谱子来递给中年男人，确定今天要来录歌以后，他就趁着昨天晚上，把词曲、编曲都誊写出来了。他问了一句：“全实录多少钱？”
  中年男人说：“每分钟二百起。具体收费看你谱子。”
  “……”
  许停之感觉自己这一个月的稿费有些承受不起，“还是伴奏加实录吧。”
  中年男人笑道：“这个选择最好，能保证质量，价格也合适。说实话，现在大部分音源其实都不差，一般听众都听不出来，也只有专业的才能听出区别。全实录太贵，真没必要。”
  许停之问：“那这个要多少钱？”
  中年男人边看手里的稿子边回答说：“等我看看你这编曲复杂程度。这个一看录制方式，二要看制作难度高不高。
  “单音源价格是一千。按实录加音源收费的话，我们这里是两千到五千不等。伱这个……这个……”
  他说着说着，忽然像是卡壳了，眼睛也瞪得又圆又大。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许停之问。
  然后中年男人嘴里就蹦出一个脏字来：“操！”
  “……”
  “……”
  许停之和沈夏茵齐齐沉默。之后许停之才道：“这里还有小孩子在，麻烦注意一点。”
  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赔不是：“哦，哦，对不住，我有点激动过头了。你这歌写的有点……”他好像又想要说什么脏字，不过还好，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他闷头继续看谱子，样子专注无比。
  沈夏茵把橙橙抱在怀中，坐在许停之的旁边，瞧中年男人的模样，心中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想法。
  她听过《曾经的你》《晴天》和《旅行》，觉得许停之这三首歌比现在排行榜上大部分歌都好听多了，这家录音棚的老板震惊成这个样子，也是正常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见到中年男人这个反应，她竟然有些替许停之得意。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似乎看完了谱子，长长出了口气，抬起头来直面许停之，有点郑重地说：“你这编曲涉及的乐器有点杂，按理说我五千块钱是绝对搞不下来的。
  “不过现在想见到这么好的作品实在不容易。我难得遇上了，就不计较这些了。这样，我给你打个折，这首歌两千我做了，咱们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这下沈夏茵也不得不惊讶了。许停之这家伙的歌就厉害到这个地步吗？！这老板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水浒传》里的纳头便拜。
  许停之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了一句：“谢了。我叫许停之。”
  那中年男人大胡子一抖，伸出手来和许停之握了握，咧嘴笑道：“黄添，添油加醋的添。这个录音棚的老板。”
  他说完又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这歌我得先去准备准备，你这歌用了不少传统乐器，古筝、二胡还好，我这里都有。不过巴乌我得去看看有没有。
  “这样，你们随便付个定金，咱们先签协议定下了，我去准备准备，没问题的话下午开始录怎么样？”
  许停之没有意见，点点头说：“行。”
  他交了一百块钱定金，等黄添找来协议签了字。黄添还在原件上面签了字，复印一份，把原件交给了许停之。
  许停之看了一眼，复印件上签的不只是有名字，还写了一句话，表明这谱子就是协议签的歌，谱子只作委托创作使用，版权归属于许停之。
  黄添说以前有人提出过怕侵占版权之类的，所以他如果拿的是纸质谱子，就会写这句话。不过如果是邮箱发送的话，就可以省了这一步了。
  邮件日志可以证明版权归属，不需要多此一举。
  做完这些之后，许停之就先和沈夏茵、橙橙离开了。
  那协议上有约定的价格、还有版权、保密之类的规定，避免在这方面引起纠纷。许停之在签字以前都确认过了。
  三人出了录音棚，之前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这里。
  沈夏茵忍不住好奇地问许停之：“你那三首歌怎么还用古筝二胡啊？我之前听，不像是会用到这些传统乐器的啊。”
  许停之一笑说道：“谁跟你说我给他看的是那三首歌的？”
  沈夏茵微怔：“那是什么？”
  许停之道：“是《诛仙》的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