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西盯着推车，问：“你车里，有什么？”
  中年女人手跟着抖了一下，尬笑，“还能有什么，都是些清扫替换的东西。”
  江庭西肃冷地看她一眼，“有矿泉水吗？”
  女人愣了一下，赶紧从侧面拿出一瓶，递给了对方。
  江庭西接过去，微微点头，“谢谢。”转身走了。
  中年女人看着江庭西的背影，冷汗从额头顺下来，赶紧推车进了电梯，狂摁关门键。
  等电梯门关上，女人才松了一口气。
  车里发出了细微的嘤咛声，女人失措地翻找出一个棒子，弯腰掀开挡住车的帘子，一只手无力地落下来。
  女人的视线顺着手看进去，乔微紧闭着眼睛，并没有清醒的痕迹，女人冷着脸又将她的手塞了回去。一路将车推出到大堂，前台这会儿没有人，中年女人匆匆推车出去，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
  在不远处一个角落里，一辆面包车落下车窗，一个男人探出头来，冲她招手，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但女人毫不犹豫地冲面包车跑过去。
  等到她跑到跟前，男人下车，拉开面包车的后备箱，帮着女人将推车整个推了上去。
  男人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压着声音对女人说：“钱什么时候给我？”
  女人嘶了一声，不屑，“早知道她这么难搞，我就不收你这单了。”
  “别废话，什么时候给我？”男人急了，“不给我现在就带人走。你一分钱也捞不着。”
  女人愣了一下，刚才要不是这个男人不放心，跟着她进了乔微的房间，以她的能力，可能就要被乔微逃走了。
  “你急什么？”女人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说：“不是要把她卖到山里吗？你和我又不可能把人送到山里去，等见了接头的，他给了我钱，我就分你，好不好？”
  男人明显被安抚下来，瞥了她一眼，摆头示意她上车。
  面包车开出了停车场，路上女人摘掉了口罩，“你不热？捂这么严实干嘛？”
  男人没理会。
  女人讨得没趣，但还是忍不住找话说，不想跟男人关系搞太僵硬，她抬手指了一下后边，“这个女人质素这么好，卖到山里太可惜了。不如卖到公海去。还能卖更好的价钱。”
  男人顿了一下，趁着红灯，看向女人，“卖到公海？”
  女人，“啊，我也有门路的，公海上有国外的游轮，上了游轮，就别想下来。谁也找不到。比卖到山里，还难找。”
  男人收回目光，冰冷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车厢，“你现在联系。”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好好。”这样她挣得更多。
  车子再次启动，刚开出去一个车身，刚才一直在他身后的车，突然加速超车，对方在超车的一瞬间，减速别车。
  男人被逼减速的同时打转向，撞上了隔壁行驶的车。
  混乱之中，三四辆车在路口连环相撞，发出巨大的硬物撞击声，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
  面包车最终在三四辆车中间，勉强停下来，鸭舌帽男脑袋撞到方向盘上，脑袋懵懵的，耳朵里都是嗡鸣声。
  旁边的中年女人也捂着脑子，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后边，好在清扫车做了固定，并没有异样。
  男人松了一口气，不管耳朵里的异样，启动车子想走，但是根本走不了，车子被茬得很死。
  几秒钟后，驾驶座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男人猛地回头看过去，一个高高瘦瘦白白的小伙子，站在门口，一脸关切地看进车里。
  “你没事吧？”保罗打量对方，白皙的手倏地抬起来，蹭得扯下男人的鸭舌帽和口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男人身体还没有恢复全部的感知，慢半拍地去捂住脸，但是已经来不及，帽子口罩已经全被夺去。
  他想要抢回来，保罗却往身后一扔，“哎呀，你额头破了，你快下车，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抬起手臂挡住脸，“不用！我没事！”
  “头破了可不是小事，可能会有脑震荡的。”保罗说，“我撞了你，我会负责的。”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保罗就是刚才那辆别他车的车主。
  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摆手推他，“我说了不用。”
  保罗被推得趔趄了一步，但是没有松开车门，气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文明，我好心送你去医院，你居然骂我？”
  男人，“……”他什么时候骂了？
  保罗转头对旁边看热闹的人大声说：“他骂我妈！我妈卖废品，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他居然骂我妈？”
  男人懵了，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甚至已经有人拿起手机拍照，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脑子有点问题，但还是决定算了，“好了，我的车不用你赔，你走吧。”
  说着，他伸手去关车门，忽地一个拳头飞过来，他的下巴被捶了一拳。
  男人倒在方向盘上，他感觉下巴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动弹不了。
  随即雨点一般的拳头密密麻麻地落下来，还有保罗咬着后槽牙的叫骂声。
  拳拳到肉的声音，实在可怕，车外的人群没人敢上前。
  车内副驾驶的女人也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吓得都忘记逃走。
  几分钟之后，保罗停下了拳头，他喘着粗气，看着拳头上的鲜血，再看向一旁的女人，忽地咧嘴笑笑，“怕疼吗？”
  女人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白白净净，手上沾着血滴，就像是地狱来的索命阎罗，疯狂点头，“怕。”
  保罗满意点头，“那就待在这别动。”
  女人点头如捣蒜。
  保罗迈开步子，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猛地拉开车门，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扯她下车。
  女人疼得眼前一黑，都忘记求救。
  保罗压着她走到后备箱，冷着声音命令，“打开车门，看看我有没有给你们撞坏车子。”
  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按照他说的，哆哆嗦嗦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