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直接喊起了冤枉：“四小姐，我就是吓唬了一下小小姐，因为她太不听话了，那么晚了怎么哄都哄不好，我也是着急了，四小姐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吗？”
  李秀莲皱着眉头往前挪了两步，甚至还想要抓季君兰的手：“四小姐，阿姨我是个粗人，你跟五小姐小的时候我也有吓唬过你们的，真的不是有心的，就是习惯了，我们老家的老人都是那样哄孩子的，四小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一定好好改正，行吗？”
  季君兰眼神有点悲伤。
  李秀莲的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她对这个阿姨的感情很奇怪，依赖很多，恐惧也有。
  她跟季铃兰差不多是李秀莲带大的。
  李秀莲到季家来的时候，她五岁，季铃兰四岁。
  头一个晚上，李秀莲一边抱着她，一边抱着季铃兰，用手指着不停摇晃的窗帘说：“乖乖别说话啊，你看，那上头住了一只恶鬼，就喜欢吃不听话的小孩子。”
  四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呀？
  李秀莲说有鬼，她们就相信有鬼。
  因为这件事，季君兰一直到十岁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即便是现在，大半夜的醒过来，看到摇摇晃晃的窗帘，还不由的会心悸一下呢。
  她没有跟季铃兰交流过这些问题。
  估计季铃兰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小时候一有机会，她就抱着枕头来找自己，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去了季沐辰的房间。
  忽然的走神，让季君兰的整个人都有点颓废。
  身边的季铃兰拍着她的手喊她：“老四，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季君兰低头苦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阿姨，你今年多大了？”
  “小姐，我今年五十五了，在季家待了三十年多了，想一想，这一辈子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提到这些，李秀莲整个人都傲娇了。
  她搓着手笑：“真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帮忙带小三爷的孩子，看到小小姐那软乎乎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就跟看到你们姐俩小时候一样，不过，小小姐性子太欢脱，没有你们听话。”
  听了这话，季君兰忽然就笑了。
  确实，跟姜暖暖比起来，她跟季铃兰似乎更迟钝一些。
  “小姐，您别这样笑，我心里没底。”李秀莲过来拉季君兰的手，可怜巴巴的跟她撒娇。
  季君兰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阿姨，做到你这个年龄，差不多也该退休了，晚一点，我让人把你的工资和养老金给一并结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吧。”
  “小姐，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怎么就让我回去了啊？我回哪里去呀？我没有家了呀，季家就是我的家呀……”
  季君兰一说让李秀莲回去。
  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季君兰的膝盖呜呜咽咽的哭诉：“四小姐，你知道的呀，十年前，我男人孩子都死了，家里的东西都被变卖了，那个时候，您跟我说您会养我一辈子的，怎么又变卦了呢？”
  李秀莲哭的委屈。
  季君兰也是为难，她抬头看了看楼上，发现姜暖暖正坐在楼梯口往这里看。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跟会说话一样。
  再看季铃兰，她既不上前帮李秀莲说话，也不帮季君兰解围。
  只眯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君兰用脚碰了碰她：“你怎么想？”
  “既然暖暖不喜欢，那就把阿姨送走好了，帮她租个房子，定期给生活费，也算是给她养老了。”季铃兰说的随意。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李秀莲的感觉。
  说完就站了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她走的匆忙，表情冷漠，跟刚才和林悦如干架的她不像是一个人。
  她要走，李秀莲根本就不敢阻拦。
  只昂着头看季君兰：“四小姐，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就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要，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呀。”
  季君兰越是为难，李秀莲说话就越大声。
  “闹什么呢？是不是觉着最近家里事情少，非要再给我找点事情做做？”到底是把季老太爷给吵醒了。
  他拄着拐杖忽然出现。不只是季君兰紧张，就连上了楼梯的季铃兰也回来了。
  “爷爷……吵醒您了吗？”季铃兰低着头轻声喊爷爷。
  季君兰则是低头站着，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季老太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秀莲，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非要这么大阵仗？李阿姨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能让她跪在地上？老四，这个家你是怎么管的？”
  季老太爷冲季君兰发火。
  季君兰低着头不辩解，只一个劲的道歉：“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哼，根本就不是四姑姑的错，分明就是这个阿姨她故意为难，太爷爷，你可一定要把眼睛给擦亮呀，不要被人给骗了。”
  姜暖暖抱着玩偶坐在楼梯上，急乎乎的喊道。
  看到她，季老太爷立刻就笑了：“暖暖，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吗？”
  “我来解决一个大坏蛋，太爷爷，这个阿姨她骗人，还吓唬我跟哥哥，她是个坏人，四姑姑没有做错事情，你不要骂她好不好？”
  小孩子声音软软的，即便是扯着嗓子喊，也不怎么吵。
  季老太爷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季君兰，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秀莲。
  轻哼一声，然后朝姜暖暖招手：“小丫头，过来，到太爷爷这里来，太爷爷这里有好吃的。”
  姜暖暖蹦蹦跳跳的下来了。
  下楼梯的中途跟季沐辰来了个对视。
  她收了四处乱看的眼神，匆匆忙忙的就跑到了季老太爷怀里：“太爷爷。”
  软软撒娇。
  季老太爷双手抱着她：“跟太爷爷说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吓唬你了？”
  姜暖暖撇了一眼李秀莲，然后就绘声绘色的开始重复她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说完，就歪着着头看季老太爷：“太爷爷，你说她这样子吓唬小孩子，是不是个坏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