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钱朵的质问
作者:妖精吃俺一棒    更新:2024-08-04 00:28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赵孟启遇刺倒地当时,着实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那情形,谁看了不以为他是伤重濒危凶多吉少。
  可等他被送到治疗马车上后,秦断一看伤口,好家伙,都开始愈合了……
  赵孟启见秦断盯着伤口半天没动静,心头不禁有点虚。
  “怎么了?难道很棘手?不会是有毒吧?”
  刺客武器上抹毒,在他上辈子看的影视中可太常见了。
  但他也明白是文艺加工的东西,所以并没有当回事。
  不是说现实中不存在,而是他觉得蒲崇谟应该做不到。
  能被实际用于涂抹到兵刃上的,绝大多数都是来源于动植物的神经毒素,例如乌头、箭毒木、箭毒蛙之类的提取物。
  神经毒素进入伤口后,能随着血液循环快速作用于人体神经系统,导致中毒或死亡,也就是所谓的见血封喉,效果还是很强的。
  但是生物性毒药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就会失去活性,往往都要现抹现用,显然蒲崇谟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矿物性毒药倒是稳定,只是能抹到兵刃上的那点剂量达不到致死,还不如留点铁锈来得有用,起码还能让人得破伤风……
  在实际军事应用上,倒是会在箭头或兵刃上涂抹粪便之类,那就是为了污染伤口。
  而赵孟启自认为身体特殊,并不是很担心这方面。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因此这会秦断的反应令他有些拿不准了。
  秦断听到他发问,便回过神笑了笑,“殿下过虑了,卑职之前探脉并未发现有任何中毒症状,现在看伤口也没出现感染迹象,只是愈合速度异于常人而已,想来殿下本就非同凡人,是卑职大惊小怪令殿下误会了。”
  对于皇家御医来说,解毒应该算是最重要技能之一,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毒药的一群人。
  赵孟启安下心,“那就好……不需要别的处理了吧?”
  在秦断眼里,燕王也就是伤了点皮肉,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确实没什么好处理了。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说道,“虽然殿下状态很良好,不过还是需要先给伤口消消毒,包扎起来防止外邪入体,最好再吃上几副补血养气的药。”
  赵孟启倒也没反对,就任由秦断忙活,最后把他左肩和脖子裹得层层叠叠,像个大粽子。
  弄完后,赵孟启摇晃着脖子,就觉着勒得慌,还有些闷热,顿感自己是在作茧自缚。
  这时车外传来喧哗声,“……让开!我必须亲眼见到殿下!”
  一听就知道是钱朵的声音,估计是收到消息就急冲冲赶来了,不过却被侍卫拦在车外,这会想要硬闯。
  赵孟启撩开窗帘往外一看,发现来的不止是钱朵,还有十多名臣属将官围在外面,都翘首望着马车,神情中都满是担忧焦灼。
  若不是其他人职责在身不敢轻离,恐怕来的人还要多几十倍。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只是想吓吓占城人,可好像自己人也被唬得不轻。
  随即赵孟启便高声喊道,“我没事,大家别担心,不用等在这,都忙你们的去。”
  话音传出去后,钱朵立即转怒为喜,不再暴跳如雷,其他臣属也大大松了一口气,默默散去。
  然后也没让钱朵上来,因为这治疗车要尽量保持干净,进来的人还得经过消毒换衣。
  他自己也不准备继续待在车里,让人给他拿了一件素袍子换好。
  临下车前又想到了什么,就问秦断,“你们军医院是不是又招了许多新人?”
  “三个月前在泉州招了一批,大概五百多人,都是多少有点医学基础的年轻人,以一对一的方式分配在医师们手下,边学边练以老带新,师父有空的时候也亲自给他们上课教导……”
  秦断口中的师父自然就是崇太医,这次也随军而来,并且负责主持军医院。
  在赵孟启的重视下,军医院规模宏大,不但有个总院,而且每个旅都配属了一个医疗营,在职医护人员总计三千多人,并持续扩充中。
  一个合格的医师是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培养出来,不过军医侧重的是外伤,而眼下的外伤科刚起步不久,没太多高深的东西,学起来不难,主要讲究的还是动手能力。
  赵孟启知道在这方面需要的就是多上手实习,所以便说道,“现在占城有许多军民需要医疗救助,我觉得咱们应该发扬仁爱之风,在佛誓城中开设医院,免费救治受伤的占城人……你替我和你师父说一声,让他抽调好人员,明日便安排入城。”
  这话说得简单,但秦断立刻明白其中深意。
  其一就是争取占城民心,其二是拿占城人练手。
  占城人虽然做了小白鼠,但是也不吃亏,毕竟再烂的医疗技术,也好过没有医疗,得到救治后,只会对宋人充满感激。
  而新军医们可以在没有太大心理负担的情况下,进行充分的练习,提升自身医术。
  这不但是一举两得,也是一种双赢,所以秦断心悦诚服道,“殿下英明仁慈,恩泽四海,卑职等定不会辜负殿下期许。”
  见秦断意会,赵孟启也就不需要再多费口舌,告别后换了一驾马车前往中军大帐。
  到了车上还没坐稳,钱朵就急吼吼地揪着赵孟启检查起来。
  “伤哪里了?快让我看看……都包成这样了还是小伤?……嘶…这都差点捅脖子上了……你是怎么搞的,那么多人护着还能被刺杀?……伍琼呢?我得问问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注意着点么?怎么老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赵孟启任凭钱朵摆布,还要不停回答她喋喋不休的追问,脸上很无奈,心底却流淌着暖意。
  “我这不是好好在你面前么?你放一万个心,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这会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你真的不用担心。”
  “在愈合了?不痛?真不痛?……”
  钱朵板着小脸凝视赵孟启,眼里满是认真和不放心,小手在赵孟启指出的伤口上,按了又按,想要确认真实伤情,只是都没舍得用力。
  见她这副模样,赵孟启眼底不由升起笑意,“不痛,一点都不痛。”
  虽然没在他脸上看到痛苦之类,钱朵却似乎还有些恍惚,不知该不该相信,嘴上喃喃着,好似说服自己。
  “好吧,你应该没骗我……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么坏,肯定能活一万年……”
  说着话,钱朵的小手不知不觉就从赵孟启肩膀,滑到了胸膛上,感受到心跳后,下意识贴得更紧。
  从手上传来的强劲跳动,令她找到了真实感,一颗心总算慢慢安定了下来。
  随即,钱朵眼角冒出泪花,“你知不知道,你都吓死我了!”
  她埋怨着,小手也忍不住捏成拳头,发泄似的在赵孟启胸口捶了好几下。
  “咳咳!”赵孟启假装如受重击,皱起脸道,“你是要谋杀亲夫么!?”
  “什么狗屁亲夫,我承认过么?”钱朵杏眼一瞪,撇着嘴鄙夷道,“真能装,刚才不还壮得像头牛么?……咦,不对!”
  钱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盯住赵孟启的双眼,咬着银牙质问,“赵孟启,你老实交代,这次是不是你故意的!?”
  呃…她是怎么发现的?不应该啊?
  赵孟启心中一紧,面上不显,嘴里装傻,“什么故意不故意?”
  “还跟我装!”钱朵的眼神却愈发笃定,像利箭一样刺入赵孟启眸中,“以你的心计城府,只有算计别人的份,哪能被别人算计!?如果不是你故意的,怎么可能让别人有近身刺杀的机会!?”
  即便钱朵的眼神很尖利,但赵孟启依然能抵御,神情仍旧坦然,“你这是在夸我?就算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也总有大意疏忽的时候,老虎都有打盹嘛。”
  “嘁,你说谎的道行越来越高了哈?”钱朵还是不以为然,嗤笑道,“赵孟启,你知不知道,虽然你总是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死的说成活的,但是……你说假话的时候,鼻孔就会变大,哪怕很细微,别人很难察觉,可我却能看出来!”
  卧槽,这都能被她看出来?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成微表情专家了!?
  赵孟启瞳孔微缩,心中讶异不止,“哦豁……”
  钱朵以为他还在死鸭子嘴硬,顿时就气呼呼地捏住他的鼻子,“赵孟启,我告诉你,不管你要打什么鬼主意,但是以后绝对不许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要是敢再犯,我就…我就……我就不理你了,而且还要和绾绾姐说,让她也不理你!”
  赵孟启失笑,不过发觉钱朵眼中的怒火更胜,赶紧压下嘴角,接着双手扶在她肩上,“那你仔细看着我,我现在就答应你……我保证,下不为例。”
  然后也不等钱朵确认,就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蹭着她头顶,语气诚恳又宠溺,“好啦,我都答应你了,就别生气了。”
  脸蛋贴在赵孟启滚烫的胸口,带着酒精味的男子气息涌入鼻腔,顿时令钱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她本是打定主意要强硬到底,奈何完全抵抗不住这种温柔攻势,只能沦陷其中,无法继续追究下去。
  只能抓紧彻底沉沦前的一瞬,呢喃道,“你……你记住,千万要记住,你已经答应我了!这…这次就放过你……”
  赵孟启就这样紧紧拥着她,心里却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本身就是在玩命啊。
  美人恩重,只能尽量不去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