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答案
作者:明杨天下    更新:2024-07-22 18:42
  司机直接问了一句。
  “署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署长用鼻子掩住口鼻,因为实在受不了这里复杂的味道,他回到车上,从车厢里面拿出了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ŴŴŴ.biquka.com
  医疗系统工作人员的习惯就是随身或者随车都会携带口罩,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分钟就会被安排到哪个部门亦或者哪家医院检查工作。
  去医院检查工作,戴口罩是有必要的,尤其是经常接触疾控和传染病区域,更是要保护好自己。
  戴好口罩的现任署长又看了一眼眼前到处错落着的破破烂烂的帐篷,回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贫民区,更像是被这个国家遗忘的重灾区。在我们首都居然还存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孟买人的耻辱。”
  司机不由的苦笑。
  “是啊,出生在婆罗门家族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到底层首陀罗或者达利特人的悲欢,他们就是被这个时代遗弃和遗忘的种族。”
  “你想说什么呢阿努比亚?”
  司机叫做阿努比亚,他能说什么呢,因为他既不是首陀罗也不是达利特人,他是第三等级的吠舍,能够为尊贵的婆罗门子弟开车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我说什么也没有用署长大人,我是带你找答案的。”
  说完朝着帐篷的聚集地指了指。
  “我们过去吧署长大人。”
  现任署长看着远方的帐篷,时不时的有人影游动,他犹豫了一下,问:“这里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吗?”
  “或许吧,我也不敢肯定,但比我在车上告诉你答案有用的多。”
  司机说完自顾往前走去。
  现任署长看了一眼周围,黑乎乎的,还带着一丝凉风,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他不由自主的跟上了阿努比亚。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有些害怕的说道。
  “来都来了,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阿努比亚朝着现任署长回应了一个放心的表情,对方紧紧的挨着阿努比亚的身子朝着帐篷区走了进去。
  在走到第一个帐篷口的时候,里面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他光着上半身,身上弥漫着大大小小流着脓血的疮口,很虚弱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咳嗽。
  在看到阿努比亚和署长走过来后,他缓缓的从发黑的床单上坐了起来,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他们。
  而此时此刻,署长却是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口罩,因为他一眼就发现了,对方感染的是HIV病毒,也就是艾滋病,而且处于非常严重的阶段。
  看到署长的动作,老人表情立马淡了起来,他重新躺下,目光凝视着帐篷的顶部,如同在凝视死亡的深渊。
  “他们还是很友好的署长大人,所以我建议您还是把口罩摘了吧!”
  署长摇摇头说:“不,难道你不知道他得了艾滋病吗阿努比亚?”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因为这里就是一个毒区,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艾滋病患者聚集在了这里,他们都是最底层民族,首陀罗、达利特,他们大部分都是被城市管理者们无情的驱逐到了这里,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不祥之物,是瘟疫,是灾星,所以不顾死活的疯狂驱赶……最后在这里聚集成了一个毒区,人口超过了一千甚至更多。”
  署长听到这后不由的哑口无言,眼前从帐篷里面忽然钻出来的一个小女孩远远地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因为害怕,署长看向她时,她立马又钻了回去。
  “所以她也是艾滋病患者?”
  “她不是,她妈妈是。”阿努比亚说道。
  “为什么她妈妈是,她不是?”
  阿努比亚小声说道:“女儿出生后不久,她丈夫便逼迫她去红灯区工作,以此满足他的吸毒需要。”
  “畜生!”署长大骂了一句:“她的丈夫呢?”
  “死了……”
  “吸毒死的?”
  “不,感染艾滋病死的。”
  “可怜的孩子。”
  两人不由的往前走,帐篷内,大大小小眼睛看着他们。
  年龄小一点的,会开心的喊上一声“阿努比亚”
  阿努比亚会微笑的点点头。
  越往里面走,聚集人口密度越大,他们时不时的能够看到在破烂床铺上翻来覆去的患者在痛苦的嘶喊着,越往深处走的时候,这个声音越大声,越密集。
  周围人仿佛都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的脸上表现出同情,因为换一个时间,发出惨叫声的就是他们。
  这个时候,也有人在帐篷门口生起一个小火堆,在一个陶罐里面煮着胡烂糊发黄的东西。
  充斥出来的味道混杂在一块,让署长忍不住作呕,他连忙把头偏向一边,帐篷外的妇人连忙用盖子盖住陶罐。
  抬头看向署长的表情除了一种冰冷,还有一种惶然。
  阿努比亚看向署长说道:“你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吗?”
  署长摇摇头。
  阿努比亚便说了说出:“是那些贵族们没有享受完的餐余垃圾,被工作人员倒入垃圾堆里面后,他们分拣出来,在里面再加点水,煮开后的就是一顿甚至一天的食物。”
  “呕……”
  署长实在是忍不住了干呕了一声。
  阿努比亚连忙把他带离了这边,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
  一个破烂帐篷内,躺着五个孩子,一个女人,一个老人。
  五个孩子挤成一团,全部瘦成皮包骨,帐篷内蚊子苍蝇聚集,一旁的女人在一边给他们驱赶蚊子,一边给他们扇风。
  即使生活已经如此艰辛,可当女人在他们身上打下一只蚊子时,他们也会开心的发出一片欢快的笑声。
  这是署长在这里听到过的最能够慰藉心灵的声音。
  只是这股声音清澈的过分悲凉。
  另外一侧,老人木讷的蹲坐在角落,茫然的看向阿努比亚和署长,她在不停的抓挠着身上的伤疤,她紧皱的眉头可能在今晚之后永远无法再舒展。
  绕了半圈,这人间悲剧在署长的眼前一幕幕上演。
  最终,在孩童稚嫩好奇的眼神中,他把口罩摘了下来。
  阿努比亚看到后,笑了笑。
  也许,署长已经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