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先一步,杀之!
作者:梅长雪    更新:2024-07-22 02:06
  皇城的人从六月等到七月。
  又等过七月,眼瞧着中秋马上就要到了,依旧没等到他们想听的消息。
  借中秋将至心里思亲,姚贵妃特向皇上请了口谕,得以请娘家人入宫相见。
  甘泉宫里,外殿摆了一桌宴席。
  远征伯夫妇见礼后入座。
  姚贵妃屏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仅留了心腹嬷嬷在旁帮忙布菜。
  “爹,娘,还是没有萧必让的消息?”姚贵妃有些焦躁。
  远征伯年届六十,面容依旧俊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眉眼间时常蕴着笑意,看起来和善可亲。
  即便此刻无外人,他也没有撤下那层面具。
  “当时尾随的探子迟了一步,被尽数拦在城门内,过后再去查,已经难查到萧必让行迹。可惜了,棋差一着。”远征伯叹了声,不看桌上备的琼浆玉酿,独好茶香清浅的百相茶,自己斟了一杯细品,慢条斯理之态,“郁太医至今也没回来。这次,京中那些等着上府吊唁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姚贵妃五指攥起,眼底阴鸷一闪而过,“萧必让手中握着十六万兵力,他不死,远征伯府就永远被他压一头!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同入后宫,她被国公府嫡女压一头,兰之容为后,她为贵妃。
  同样都为皇上生下皇子,兰之容的儿子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而她的儿子只能被称一声二皇子!
  还有远征伯府与萧府皆为大瑞武将出身,伯府又被萧家压了一头!
  不管前朝还是后宫,姚家子永远屈居第二!
  明明时运开始逐渐向姚家倾斜,太子出生就体弱多病,太医断言他活不到弱冠!而萧家绝后,萧夫人发了疯,萧必让身患恶疾命不久矣!
  到时候不管是太子之位,还是大瑞第一武将世家之名,姚家都顺手可得!
  为什么却总在最后关头横生枝节?
  该死的人,死讯迟迟没有传出来!
  他们甚至连对方如今身在何处、具体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这种感觉就好像潜渊藏龙,而他们只能在渊之顶眼睁睁看着藏龙茁壮四肢,生出翅膀,等待一飞冲天!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无比痛恨!
  “诶呀老爷,你别光顾着喝茶啊,快帮心雅想想办法!心雅跟远征伯府乃是一体,她好自然伯府更好!”伯夫人瞧着老爷慢悠悠喝茶模样,耐不住开口催促。
  远征伯低眸,放下茶杯,“急也没用,太子跟萧必让背后有皇上撑腰,我们要是动作太大被皇上发现了,到时候别说往上爬,怕是连抬脚踩阶梯的机会都没有,万事尤当谨慎。”
  他顿了下,抬起眼皮来,“那两人行踪成谜,这几个月里从长京悄悄潜行出去打探的人只多不少,谁都没能查出有用的东西来,整个大瑞地界已经快被翻遍了。唯有一处地方,稍显古怪,就是原州。”
  姚心雅皱眉,“原州?我们的人去原州探过,那边并无异样。”
  “这就是背后人的高明了,知道你想进去查探,他就放你进去,只让你探到他想让你知道的信息,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依旧查不到。如此,原州才不会被聚焦。但是原州这一年多,其实发生了不少大事。
  其一,百相草面世,短短时间风靡到长京城,在坊间口碑呈井喷式。真正惠民益民的东西,积攒出来的声望是极其庞大的,这么诱人的蛋糕怎么可能无人觊觎?可那金家明明无权无势,只是寻常商贾之家,却能在财狼虎豹爪子下安全无虞,生意还越做越大,为何?
  其二,原州水灾,知府崔应元未曾上秉就直接跟临近官仓借调粮食赈灾,以崔应元明哲保身的为官之道,他哪里有胆量敢先斩后奏?还有当地富商捐款济民,过程异常顺利,像是私下里早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第三,你或还未听说,原州从东州调取了一宗卷宗,跨州城审案,一个老状师凭三寸不烂之舌,帮个犯了人命官司的底层人打掉了斩刑,最后只判个流放。此案还端了一门豪绅,查办了其中牵涉的十数名官员,轰动一时。”
  姚心雅表情一变,指尖狠狠刺入掌心浑不觉疼,“这三件事不管哪一件,背后都有个手握权柄的人撑腰!那人权柄之大,连一州知府都需俯首帖耳!……是太子晏临!”
  伯夫人闻言也心慌了,“这——不是说那边不想外人知道的消息,便怎么都查不到吗?既然如此,怎的他们还敢接连做这些大事惹人注目?如今猜出真相的人怕是不少了吧?岂非跟那边想隐藏的意愿相悖?”
  远征伯闭了闭眼,再睁开的眼底染上了沉郁,“不相悖,因为,晏临或已不打算藏了。”
  不打算藏,就是用不着再藏了。
  原因只会有一个,雏鹰羽翼已丰。
  百相草有仙草之称,晏临人若真在原州,那么他已经在那边用百相草治疗了一年多!病已痊愈!
  晏临出生即什么都有,唯独缺一副好身体,而今身子已好,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皇上、皇后、兰国公府都是他的后盾,生来就站在云之巅!
  除此,他如今或许更拥有了萧府的助力!即兵权也在掌握之中!
  姚心雅面色煞白,几乎坐不住,牙齿打颤,“……难道本宫注定失败,一次都赢不了?”
  “未必,或还有一计可行,只是太过凶险,成则王,败,则你与远征伯府再无翻身之地。”远征伯握拳,嗓子压得极低,发了狠,“皇上皇后及晏临此前一直隐藏行踪,晏临定然没有将太子身份大肆宣扬,只要查明他在何处,先一步,杀之!”
  当啷一声,不知道是谁失手打翻了杯盏,杯盏落地,一地碎瓷。
  八月桂飘香。
  玉水河边稻子黄了,金黄稻穗将禾苗压弯了腰,在秋风吹拂下,摇曳出金色稻浪。
  另一边药地刚采摘完一轮,新长出来的药苗颜色浅绿,香气融入稻香之中别样清新,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下晌放学,绑着羊角辫的小娃娃手里甩着柳枝条,领着一串小尾巴,蹦蹦跳跳唱着歌谣往家走。
  “月亮光光,骑马燃香,东也拜,西也拜,月婆婆,月奶奶,保佑我爹做买卖,不赚多,不赚少,一天赚仨大元宝……吃大饼!吃大饼!吸溜!诶呀不唱啦,唱得我口水都流啦!”
  “哈哈哈,百相你可太馋了!”
  “我娘说今儿上你家教林阿奶他们做月团,我们回家兴许马上就能吃上!走走走,快点!多宝哥哥没有更多帕子给你擦口水了!”
  “吃月团!我从来没吃过月团,多宝哥哥,月团是不是跟月亮一样大一样圆?”
  “有你脸蛋那么大的!贼圆!”
  娃子们笑闹着,往村里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