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的手骤收紧，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声音突然喑哑：“他怎么了？”
  卫云承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道：“昨夜奚无暝破了王城，魏王逃走，在逃出王城城墙的时候，被奚无暝逮住，可是城墙守军里有他的人，那叛军把一个小孩挂在城墙上，逼奚无暝放人。
  奚无暝放人后，那叛军知道自己活不了，便砍断了吊着孩子的绳子，他飞身救孩子的时候，魏王也飞身上去，想要杀死奚无暝，奚无暝为了救孩子，受了他一掌，头撞在了城墙上，医者立即去医治，可是他撞到的是头，所以……”
  “所以，有生命危险是吗？”夜倾宸红着眼眶问道。
  卫云承一愣，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逆贼呢？”夜倾宸问道。
  “被你派去保护奚无暝的人一根毒针毒死了。”
  “来人，备马，我要去水火州国！”
  她骑上马扬长而去，卫云承进宫禀明此事后，也匆匆往水火洲国赶。
  如今燕台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有皇上在，也出不来什么乱子。
  三天后，夜倾宸终于不眠不休的赶到了王宫，她翻身下马，就遇到了从殿里出来，正垂泪的乐殊。
  “姝姨，奚无暝怎么样了？”她急急冲上去着，声音都是抖的。
  乐殊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
  随后看着她凌乱的衣发又了然，摇头道：“你娘说若是明天再醒不过来，这辈子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进去看看他。”
  屋子里弥漫着药味，夜倾宸从小与各种药草毒草作伴，第一次觉得这些如此的刺鼻恶臭。
  慕倾歌见到她，也是一惊，随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殿里的人离开了。
  她坐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人，这一路上一直克制着的情绪瞬间瓦解，眼泪倾泻而下，哭得难以自已。
  她握紧他的手，指尖渐渐发白，就仿佛她抓得越紧，奚无暝就越不会离开她一般。
  她这一坐坐到了晚上，慕倾歌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看着她这副憔悴无神的模样，很是心疼。
  “央央，先吃点来饭菜吧，你不眠不休的赶路，如今又大悲，不吃点东西，会撑不住的。”慕倾歌轻声劝着。
  这种事她经历过，她比谁都懂现在央央的心情，但是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发生的种种。
  “娘，你和我说，她醒来的可能，有几成？”夜倾宸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三成。”
  夜倾宸瞬间闭眼，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先吃饭好吗？爹爹娘亲都陪着你，不怕。”慕倾歌心疼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夜亦宸走进来，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模样，心里的戾气瞬间升起，恨不得将那个逆贼一刀刀砍碎了。
  他正要上去说些什么，被慕倾歌咬着头制止了。
  “你好好吃饭，爹娘都在外面，你有事就唤我们，我们听得见。”
  慕倾歌起身，拉着夜亦宸出去了。
  “央央怎么样？”夜亦宸皱眉问道。
  慕倾歌摇头道：“情绪很差，若是无暝明天醒不过来，她只怕是……”
  夜亦宸一掌将身边的石桌劈开两半。
  “没出息！”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骂奚无暝还是骂自己。
  慕倾歌的手覆上她的，安抚道：“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若是无暝能醒来便罢，若是他醒不过来……”
  夜亦宸抬眸看她。
  “若是醒不过来啊，夜亦宸，央央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开心了，更甚者，会如我当初一般。”
  如她一般，殉情。
  上天对央央更为残忍，她当初至少能与夜亦宸话别，可是央央……
  夜亦宸沉默了许久，又思考了许久，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问道：“幺幺，你可有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慕倾歌眼眸微睁：“你是想……”
  “如果奚无暝有事，如此做，对她，对我们都好不是吗？”夜亦宸反问道。
  她不会痛苦，他们也不会失去女儿。
  同样是男人，他想作为奚无暝，也会是这么想的。
  “可是这么对他们两太残忍了。”慕倾歌不赞同道。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总是不同的。
  夜亦宸没再说话了，但是慕倾歌知道，他心意已决，如果明天奚无暝醒不过来，他一定会这么做。
  她想了想，看着关闭的房门道：“至少，我们该问问央央的意见，我当初怀她的时候，我们就约定了不逼她，不替她决定人生大事，不是吗？”
  夜亦宸就此沉默，不再说话，他心里，也在抉择。
  这是难熬的一夜，两个还在在殿中，他们的父母在门外守着。
  在后半夜的时候，在这不怎么会下雨的天气下起了大雨，雨声不再那么悦耳助眠，反而想催命符一般，打在心里，备受煎熬。
  天翻鱼肚，慕倾歌四人走进去，他们只站在门边，没去打扰他们。
  “天亮了。”夜倾宸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们看到她的脸颊上划过一滴泪，停在下巴处，而后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天亮了，可是他还是没醒来。
  “再等等。”慕倾歌开口道。
  只是天亮了，不是天黑了，还有时间。
  到了中午，奚无暝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夜倾宸犹如石像在那坐着，乐殊已经开始渐渐红了眼睛。
  时间慢慢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已是黄昏，离晚上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乐殊已经崩溃，被奚楚搂在怀里，慕倾歌和夜亦宸的心已经沉了下去，脸色很是不好看。
  只有夜倾宸，死死的抓着奚无暝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他就这么离开了她。
  已是傍晚，乐殊和奚楚看向慕倾歌，后者上前，将银色圈住奚无暝的另一只手腕把脉，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乐殊捂着心口缩了下去，奚楚忙去扶她，眼底满是悲怆。
  “再等等。”夜倾宸执拗道。
  奚无暝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