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忍不住问：“你这么说，就是非离婚不可的意思吧？”
  “是。”陈民坚决点头：“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迟疑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后，程天源罢罢手：“就算要离，也不是现在离。你总得缓一缓，给小浩几个孩子一点儿时间。另外，如果翠柳真的不肯离婚，你更不能焦急行事。”
  “对！”阿虎皱眉道：“她如果不肯离婚，再去搞什么烧炭……到时你就算再有理，你也占不了理。她娘家的那些人特么不讲理，到时铁定往死里头坑死你。”
  薛凌附和点头：“不错，即便要离婚，也不能急于一时。阿民，翠柳毕竟是几个孩子的妈。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是你们家的重要组成人员。你们要离婚，还得先看看孩子是不是同意，免得增多一些事端。结婚是大事，离婚自然也是大事，急不得也快不得。”
  “是。”程天源提醒：“小浩的情况才刚刚有了好转，不急于一时。”
  陈民疲倦歪倒在沙发上，脸上胡渣斑斑，黑眼圈有些吓人。
  “再看看吧，现在还是孩子要紧。不过，我觉得我也快撑不住了。”
  阿虎心疼不已，凑了上前。
  “你回房间换一换衣服，然后好好睡一觉。放心，小浩那边有我们呢。小小虎已经上幼儿园了，迷你虎有保姆帮忙带，我们闲得没事干。我们帮你照顾小浩，你甭担心。”
  陈民虚弱点头：“谢谢。”
  程天源也凑了过来，搀扶他起身。
  “走，我带你回房间歇会儿。”
  阿虎赶忙帮忙，一左一右将陈民扶去了客房。
  王青看着他们徐徐远去的背影，本来多愁善感的她很快伤感起来。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对男女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结缘，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得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可这样的福气却没法修到老，真让人扼腕痛惜！”
  薛凌向来习惯冷静沉着处理问题，仔细分析起来。
  “再美好的缘分和感情，也扛不住各种难受过分糟心事的折磨。日长久远，只剩下一地鸡毛，巴不得各自远远逃离。陈民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尚且扛不住，可见翠柳在娘家问题上处理得多么糟糕。”
  王青抿了抿嘴，压低嗓音：“以前我也发现过这种问题，幸好及时悬崖勒马，不然我自己都会撑不住，别说是阿虎。”
  “你刚才说是你嫂子，对吧？”薛凌问。
  王青点点头，低声：“我弟还好，知道我和阿虎能帮的都帮他弄下来了，房子车子和工作，包括我妈各种药各种补品，几乎全部都是我们在花钱。我弟他懂得感恩，可我嫂子只会觉得我们的生活比他们好，好像我们花钱是理所当然的。不错，老母亲我也有份，我也是妈辛辛苦苦养大的，我孝顺她老人家是应该的。但她和我弟不是，压根没法相提并论。”
  薛凌轻笑，递给她一杯茶。
  “阿虎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他对老岳母知冷知暖，照顾有加，在荣城那边可是出了名的。”
  王青嗔了一声，反问：“你上哪儿听来的？你都多少年没回荣城了，张口就来？谁信呢！”
  “我听小佟说的。”薛凌答：“还有阿民，以前的金花姐他们一家子。”
  王青不得不信了，道：“阿虎确实对我妈很好，无从挑剔。”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笑起来：“正因为这样子，我才不敢不孝顺我婆婆。他对我妈好，我自然得对他妈好，对吧？”
  薛凌跟着笑了，道：“都是爹妈养大的，彼此结合以后，彼此的亲人也都凑在一块儿成了亲人。阿虎他很孝顺长辈，将你妈当成自己的妈一般孝敬，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伯母的福气。”
  “嗯。”王青低声解释：“正因为这样子，我更瞧不起我嫂子。阿虎对我娘家已经够好了，她却总是贪得无厌，这个也要，那个也要，跟吸血虫差不多。我写书不怎么赚钱，家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收入都是阿虎辛苦赚来的，他也颇不容易。娘家是家，我们做女儿的得尽量顾着娘家，但谁又来顾着我们这个家？”
  薛凌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轻笑：“我家就我一个闺女，而且我们结婚不久就都通通住一起，所以没这方面的烦恼。另外，我爸妈犯不着我掏钱，他们自个忒有钱。我和阿源只需要照顾他们日常生活就行，从来没有任何经济上的拖累或纠纷。”
  “那是你命好！”王青嗔怪笑骂：“可谁能跟你一样命好呀？整个帝都也就你一个薛凌！”
  薛凌干笑：“我没跟谁比，我只是陈述事实。嫁出去的女儿要如何平衡娘家和婆家的关系，看来还是一门大学问。”
  “深奥，而且深不可究的那种。”王青苦笑：“我折腾了好些年，花了上百万块，却被我嫂子整天埋怨和嫉妒，直到我后来清醒，情况才好转起来。”
  薛凌问：“真的？夹在中间很难受吧？”
  “差点儿崩溃。”王青解释：“一边是自己的老公，一边是亲妈和亲弟弟。阿虎辛苦赚钱，我却从他那边掏钱去娘家。可我又看不下我妈和我弟住得比我差，总觉得心里头有愧疚似的。花在我妈身上，我觉得是应该的。后来我嫂子连孩子的学费也要阿虎帮忙掏，甚至连过年过节都来哭穷，我就开始反感了。谁身上不都有一个家要养？凭什么别人经济好些就得掏钱？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确实如此。”薛凌幽幽叹气：“翠柳是家里的老大，责任感比其他兄弟姐妹强。可她的分寸拿捏得不好。如果她能跟你一样恰如其分去处理，阿民也不会被逼得这么惨。”
  王青摇头：“都没机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阿民刚才那副坚决不会回头的样子，你也瞅见了。唉……太迟了！”
  就在这时，愁眉不展一脸疲倦的小佟缓慢踏步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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