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威尼斯参展的作品就五十几部，并不复杂，大部分片商会等获奖信息公布后才开始洽谈。”
  片商选片的方式和观众差不多，先选类型，再看制作阵容，最后才看故事是否感兴趣。
  几十部影片的情况下很好选，名家作品之外选择新晋获奖作品，基本就能满足需求。
  既然如此片商们也就没必要早早跑来等着，通常快颁奖了才到达威尼斯。
  江川这么一解释美空就明白了：“所以电影也和其他商品一样有口碑，像宫崎骏前辈的作品，无论是否获奖都能卖出去，其他人则未必。”
  “如果是纯粹文艺片，导演演员没名气又拿不到奖项，买回去没人看就亏本了。”
  “既然拍文艺片两头都容易亏，为什么还有人投身于此？”
  “世上许多生意看着都不像能赚钱，但还是有人去做，人都是自负的，觉得比别人有能耐。”
  “那你呢？”
  “我是真有能耐。”
  “斯嘉丽说艺术片和商业片都是商品，只是不同的叙事技巧满足不同的市场需要，一个好演员想长期立足影视圈，最好从艺术片开始做起。”
  “斯嘉丽说的没错，艺术片投资小，先求名再求财，商业片投资大，可以齐头并进，不过想成为艺术家，那是肯定要拍艺术片的。”
  有的人天生早熟，尤其是童星，斯嘉丽十三岁时就被夸赞有三十岁的心智，看问题很老到。
  江川不确定这种话算不算夸赞，过早成熟也就过早烦恼，也会失去许多人生乐趣。
  “如果我们的影片获奖了，谁来负责后续的卖片洽谈？”
  五号未来之狮单元颁奖，一行人打算六号返回东京，到时候没人留在威尼斯。
  美空今天穿着一套黑白条纹的的连衣裙，有点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中的风格，两人出了交易大厅，牵着手沿着河岸走。
  “发行由东宝负责，如果影片五号获奖，他们的人立刻会出发，六号下午就能到达，不会耽误事。”
  实际上未来之狮和地平线单元五号、六号陆续开奖之后，发行商也未必马上到达，主单元是十一号颁奖，那之后才是交易平台开始唱主角，之前谈什么也是意向，获奖了才签约。
  “所以真衣大小姐就不愿意来这耗时间了，对吧？”
  真衣从小到大跑遍了全世界，对威尼斯恐怕没有好奇心，跑来耗几天的确没意思。
  江川实话实说：“她说家里有事，临时通知我不来了。”
  “家里有什么事？”
  “我哪知道，也没多问，没那么熟。”
  阳光中美空扬起脸：“真没那么熟么？”
  “没有。”
  太阳已经在对面的楼顶缓缓下沉，一群鸽子扑棱棱掠过，落在不远处的小广场上，咕咕咕地叫。
  “好美的景色啊。”
  江川将美空揽入怀里。
  此时此景最好接个吻，能给美空留下美好的回忆。
  而且也可以堵嘴。
  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问起真衣为什么没来，江川都是含糊其辞。
  如果昨天白天再问的话，江川的确不知道真衣为什么突然不来了，不过昨天晚上两人通了电话，已经略知一二。
  真衣说近日小林家族旗下企业高层开了秘密会议，已经准备启动全面整合。
  “我们家的生意横跨许多行业，按照我爷爷的意思，两年内要将银行、东宝与阪急、阪神电铁组成一个大的阪急阪神东宝集团。”
  江川一时没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不会因为你插手东宝这么简单吧？”
  真衣说几十年来阪急从事百货、房地产、酒店业务，阪神电铁是运输、客运、快递业务，而东宝是影视、艺术、剧场，小林银行则是信托、银行业务，已经都是行业巨头，始终各自发展。
  “现在爷爷要进一步集中，组成更高的管理机构，避免权力分散。”
  江川将理解更简单化：“也就是为你弟弟全面接班铺路了？”
  “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也有管理方面的考虑，这是个几年前就有的计划，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着手执行，”真衣听起来不太高兴：“如果说因为我这几个月插手东宝而刺激爷爷推进了计划，似乎言过其实，但也不是没有这方面因素。”
  整合旗下业务无疑是大工程，的确不可能是临时动念头，反垄断打击很难打到日韩企业头上，趋于整合的事一直在发生。
  知名财阀没有真正分家的，三星会长十几年后去世，一度传言分家，实际上也就是内部股份分配，三星并未拆分，后来姐姐手上的业务出了问题，最终仍然被弟弟控制了。
  曰本的财阀大部分没有股份化，也就没法像三星那样内部分一分。
  “这或许对你是好事，如果未来的阪急阪神东宝集团股份化，也许能解决你和弟弟的继承矛盾，大家各分一部分股份就好了。”
  真衣一口否定了：“这是不可能的，成立集团就是为了将管理权进一步集中，阪急、阪神电铁都没有上市，但东宝已经上市股份化，虽然仍完全控股，但我爷爷很后悔这么做，未来的集团是不可能上市的。”
  未上市的就绝对控制不可拆分，江川只能安慰真衣：“那你就继续致力东宝吧，尽可能拿到股权。”
  实际上江川也明白，原来分开管理各自为政，如果真衣事实上掌控了东宝，小林义远没小林征一郎那么固执，是有可能讨价还价分一杯羹的。
  现在整个集团化了，管理加强，真衣的介入名不正言不顺，最终很可能白忙一场。
  真衣摆出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真的无处可退了吗，恐怕未必，就凭她这副架势，小林义远也未必敢太亏待，实在不行要一趣÷阁钱算了。
  真衣说目前是秘密会议，因为涉及上市公司东宝，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对外公开，她就是为了了解会议内容才放弃了威尼斯之行。
  而且也要求江川别对任何人提起，也不能买东宝的股票，否则会被关联交易调查。
  “我没事买东宝股票干什么？”
  “因为您之前提过出资入股，以小野寺信托资金更新东宝影院设施。”
  江川没好气回道：“我那是说着玩的，以后只要现金！”
  他真的有些恼火，真衣一句“我们”，将两人更紧地捆绑在一起，感觉拿回小野寺的钱会越拖很久。
  美空紧紧依偎着江川，仿佛也捆绑在一起：“黄昏的威尼斯太美了，希望我们永远都能这样。”
  美好的时间容易过，一转眼就是五天。
  按照日程安排，九月五日晚上八点开始，在圣马力诺影院举办“未来之狮”之夜，同时颁发小金狮。
  “非我莫属！”
  江川早起开始工作时，就这么暗暗鼓励自己。
  这个奖项很重要，如同上擂台的第一拳。
  “加油！”晚上七点半临出发，山田在走廊里大吼了一声：“非我们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