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
  如果不算侯府的演武场、亲兵宿舍的话，庞家的宅子比侯府面积要大得多。
  甚至还搭建了专门听戏用的戏园子。
  做为庞府的未来姑爷，陆川来走亲串门，自然是不需要门子通报。
  他跟着家丁一路来到戏园，正赶上第一幕开唱。
  似乎是心有灵犀，陆川来时，恰好赶上庞飞燕东张西望的扭头。
  两人四目相对，仅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颊顿时布满红晕，羞答答的转正身子，不敢再回头。
  嘿嘿，本伯爷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陆川心里得意一笑，快步走上前去。
  “孩儿拜见伯父，伯母。”
  然后又扭头：“妹妹近来可安好？”
  见陆川行礼，小姑娘慌乱起身，麻手麻脚的给他回礼。
  然后赶紧坐下，把头埋进进深深的沟壑里。
  该说不唠，别说古代社会，就是现代社会，十五六岁能发育这么好的也很少见。
  只能说天赋异禀。
  “好好好，来，孟德坐我身侧。”庞太师笑呵呵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也真是见了鬼，明明陆川是个纨绔，但老丈人就是对他满意。
  细想，可能还是相处的久了有感情吧。
  陆、旁两家妥妥的世交，当年打仗的时候，老侯爷刚冲锋突围，发现庞太师落马，又冒死折返回去把他带上。
  按年龄算，两人差不了几岁，但按照辈分算，两人算叔侄。
  自那之后，两家关系愈发亲密。
  陆川把手中的礼盒递交给庞府管家，然后坐在庞太师身边。
  还没坐稳当，就感觉有人踢自己的凳子。
  他身后坐着不少人，有庞太师的学生们，也有他邀请来的清流读书人。
  当然，庞昱也在。
  戏台上，旦角用江南调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陆川却有些难受。
  可能是因为自身是个粗人的缘故吧，他能听戏，但听不来江南调调。
  如果非要听戏，他更喜欢听豫剧。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又过了一会儿，戏班子转场换节目。
  庞昱可算找到机会了，拉上几个庞太师的学生，向他告罪：“父亲，我与子厚他们...”
  庞太师早就料到他们坐不住，摆摆手：“去吧，叫下人取些好酒，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这些学生出仕后，难得齐聚一堂。
  做为庞家接班人，庞太师自然要把招待他们的任务交给嫡长子。
  庞昱得到首肯，美滋滋的拉着人离开，顺便还给陆川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啥，肘啊，一起乐呵！
  我不去！
  陆川翻了个白眼回应。
  庞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庞太师跟前也不敢硬拉他，只能离开。
  庞昱走后，庞夫人也起身离开，顺便拽上依依不舍的庞飞燕。
  这妮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在未婚夫身上。
  庞夫人觉得女儿太不矜持，不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把人拽走了。
  很快，其他宾客也纷纷告辞，诺大的戏圆就只剩下陆川、庞太师、一个跑腿的亲信，以及台上唱戏的角儿。
  陆川一看这架势，当即明白，庞太师是有事儿要跟自己说。
  “伯父，我有些乏了，不如移步去...”
  庞太师摆摆手：“让他们大点声唱，老夫年事已高，耳朵发昏。”
  亲信连忙去传话，顺便远离此地。
  这下彻底‘安全’了。
  就算真有人躲远偷听，也会被唱戏的声音遮掩下去。
  庞太师：“听说孟德你最近开始换血了，进展如何？”
  陆川恭敬道：“回伯父的话，已经开始准备三炼。”
  “这么快！”
  庞太师听后很是惊讶，下意识想提醒陆川别太激进，但又想起自己那个死鬼亲家。
  当年他的进展也很快，所有人都劝他别太激进。
  可能是劝的多了，让他失去进取的锐气，等到最后两次突破时很是吃力。
  第一次勉强过关，找回一些自信。
  第二次失败，熬了几天，交代完后事便一命呜呼。
  庞太师犹豫道：“换血的事我不懂，就不唠叨了。”
  “过些日子，等狄青回来后，你跟他多交流交流。”
  “是，多谢伯父厚爱。”
  两人一问一答，又闲聊几句。
  陆川能明显看出庞太师的犹豫。
  想说，但又在顾虑什么，不好开口。
  他想了想，干脆主动开口：“伯父，近来我醉心习武，没有关注天下大事，您老是当朝重臣，我想听听您对这时局的分析。”
  “谈不上分析，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庞太师长长舒了口气，娓娓道来。
  最近外面发生不少大事。
  西夏、辽国那边都有动静。
  辽国估计能稍微缓一缓，但西夏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当今的西夏伪帝元昊帝是个纯疯子，狠起来连亲弟弟、亲儿子都杀。
  还霸占弟媳、儿媳、小妈甚至是堂mei（涉及敏感）为妃子。
  眼下他没有明确要跟大宋打，但边境摩擦愈演愈烈。
  反观大宋这边，朝堂上没人敢主动提及这个。
  要说打仗，必定少不了钱粮支持。
  说起钱粮，就又扯到民生大事上了。
  绕来绕去，终究是要回到当年王安石变法之事上。
  刚才庞昱拉着的章子厚，原名章惇，当年也是个进士及第，并执行过王安石的变法政策。
  后来王安石死了，当今圣上继承大统，变法之事就搁置了下来。
  甚至还把章子厚革职，闲赋在家。
  这就让其他臣子误以为宋哲宗反对变法。
  没人敢主动开口，生怕猜错官家的意思，从而小命不保。
  凡是涉及改革，血淋淋的程度不亚于小规模战争。
  说到这里，庞太师顿了顿，话锋一转：“朝廷可能会派使团去议和，孟德，你有什么看法？”
  “议和...”
  陆川沉思一番，根据记忆和前世的见识、知识做出分析。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议和并非是懦弱之举。”
  “说西夏，就不能只说西夏，要考虑到辽国还有其他异族。”
  “我记得辽国是萧太后掌权吧？她是典型的主合派。”
  “但如果和西夏开战，万一不能迅速战胜，想必萧太后不介意从大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如果能抓到时机呢？”庞太师又问了一句。
  然而陆川却摇头：“难！”
  西夏那边肯定是稳不住的，元昊帝是个疯子，他既然有要打的意思，那就肯定会打。
  当下最优解是缓兵之策，派两个议和使团出去。
  西夏那边走个过场就行，反正是要打的。
  稳住辽国才是正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