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走出昏暗的巷子。
  他找了家小门户、没监控的黑店，买了张三无号码卡和一台才几十块的二手破功能机，能发短信就行。
  但他依旧没有回家，而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找到一处地方，找了个公厕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
  他站在街角，手里夹着一根燃起的烟。
  许青山压低帽檐，但那烟嘴没碰过唇，他现在差不多戒了，如无必要，就不抽了。
  只是在老城区这种街角，若不抽烟，寻常人不会在这里停驻太久，不想引人注目，就要尽可能融入环境。
  他攥着手里一包软包的石狮富健。
  一包两块半的石狮烟最适合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当消耗品。
  不知等了多久。
  许青山的脚下已是一地烟头，手里的石狮富健已经空了大半。
  “海哥说过几天要带我去鹭岛玩，要去开游艇呢。”
  “是嘛？好羡慕你哦，找了海哥当男朋友，怎么样？海哥在床上行么？腰还好吧？”
  “诶呀，讨厌，别乱说，海哥那么多女朋友，我也就是他图个新鲜嘛，你别说，海哥还真行。”
  街角一侧，几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花枝招展地路过，虽然妆浓，但能看得出来年龄并不大。
  其中那個被人叫做海哥女朋友之一的少女，哪怕浓妆艳抹，也能看得出来姿色不错，特别是那身材，充满肉感。
  许青山动了。
  许青山戴着口罩，他提前踩点过，这附近并没有监控探头，他伸手招来了一个小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把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条和一张五块塞进小孩手里。
  在巷子里乱跑的孩子不少，一找一个准。
  小孩奔跑着追上那群女人，许青山依旧站在街角电线杆下用余光观察。
  那小孩说着话，那群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最后，中间那个纯欲少女被众女拱着，接过了那小孩递来的纸条，拿出了手机。
  “嗡嗡嗡......”
  许青山手里新买的旧手机震动起来。
  许青山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小孩的声音。
  “哥哥我在老城区阿芬卤面这边，你等等过来接我呀。”
  “谢谢姐姐，拜拜。”
  许青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他看到那少女收起手机才转身离开。
  楚楚的手机号码，到手。
  楚楚是刘海的新女朋友，算是小太妹，但她长相也算清纯，身材很好，算是刘海的女朋友里处得最久的女朋友。
  只不过后来因为钱背叛刘海，也是扫黑除恶系列案中供出刘海案的重要污点证人。
  对于许青山来说。
  物要物尽其用，人则与物无异。
  他并没有着急操作。
  回到家里，继续当他的三好学生。
  百校联考的成绩并没有那么快出来，需要送到省里考试院进行统一批改，最后统一出分、排列，再分发各市。
  许青山很有把握。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把高中知识完全吃透了。
  他现在在复习的是自主招生的材料。
  也不算复习，就是了解一下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题型跟思路。
  百校联考结束一周。
  距离1月1日华清、京大自招同样一周。
  许青山接到了三个来电。
  第一个来电，是段永明。通知他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自招笔试资格已经拿到。
  第二个来电，是魏星。百校联考后，五三准备推出第一版闽越版五三，省会榕城和鹭岛那边已经有十几家学校预订，他把一部分定金打给许青山先用，不多，万把块。
  第三个来电，是林辰华。
  上次一别，他思考一周，方才踏出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
  “喂，阿弟，舅舅需要怎么做？”
  林辰华沉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许青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能想明白是好事，接下来，你听我安排。”
  许青山整理了一下思路。
  “晚点你过来我这边，我给你一笔钱，去打理一下自己，换身不起眼的衣服，剩下的钱留好，听我下一步安排。”
  “好。”
  林辰华不爱言语，让他自己去折腾生意并不合适，但用来干活是一等一的好手。
  吃过饭，许青山和小老太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借口下楼去取了钱，在公园里等林辰华。
  “阿弟。”
  两人在昏暗公园的偏僻一角接头。
  “坐吧，这个拿着。”
  许青山把装着现金的信封递给林辰华。
  “每个信封我都做了标记。”
  “这个是给伱生活日用。”
  “这个用来布置任务。”
  “这个用来给刘海送礼。”
  林辰华抓着信封，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布置任务？为什么还要给刘海送礼？”
  “现代社会，要解决一个人，最好不要动我们自己的手。”
  许青山环顾四周，并没有人靠近。
  “要学会制造巧合。”
  “到时候你要全力配合我的指令，把钱和道具放到我指定的位置，就可以。最后我让你给刘海送礼，请他去他最常去的大排档吃饭，就是巧合的终点。”
  许青山简单地为林辰华点明路线。
  “满分750，我考721。龙江比我聪明的不多，小舅，你不用担心计划有漏洞。”
  许青山知道林辰华这一代人对于学习好的人有盲目的信心，开口说道。
  “行。”
  林辰华收好东西，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说的三点你切记。”
  许青山表情严肃。
  “第一，着装必须正常且不起眼，具体着装我会根据场景环境随时告诉你。”
  “第二，拿钱和道具的时候，必须戴上手套，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去买个紫外线灯，记得检查你的指纹和毛发。”
  “第三，出现在任务相关的场景，一定要尽可能避开摄像头，具体位置和注意事项我已经打印在最后那个信封里。”
  “最后，等我指令，不允许有自己自作主张的行动。”
  许青山的声音很是严肃。
  这是小舅要成为他手套的必经之路。
  娘亲舅大，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古时候，外甥造反都是舅舅起事支持。
  眼前的小舅，虽然心思单纯，但护犊子，办事也算踏实，就是缺乏指导而已。
  是许青山的最佳人选。
  “我知道了。”
  林辰华点了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争勇好斗并不怕，胆子也不小，只是出狱这几年被连连的打击颓了志气，如今不能说恢复，但起码好些。
  “去吧，注意安全。”
  许青山关心了他一句。
  “还有，加油，做完这个，光明正大的回来看看外婆吧。”
  许青山轻轻拍了拍林辰华的肩膀。
  “她其实也挺想你的。”
  说完，许青山把空间留给林辰华自己去消化，自己回到家中。
  小老太坐在电视前看戏，见许青山回来，顺手就把电视调成无声。
  “阿嬷，你调大声看就好，干嘛调低，我晚上不用复习的。”
  “臭弟。”
  小老太瘪嘴。
  “不要因为考得好了就松懈，还没有到最后的结果，就不能把气松掉。”
  “好~好~”
  许青山一屁股坐到外婆身边，陪她一起看电视。
  “我这是劳逸结合嘛，阿嬷你放心，这次百校联考我一定给你拿个全省第一回来。”
  “多少都好，只要你尽力了就行。”
  小老太如今毒舌倒是少了不少，偶尔余光瞥到自己这小外孙，她也满是欣慰。
  最近在楼下跟其他老太一起跳舞，经常有同样读高三的老太在夸自家乖孙。
  “行，我陪你看会，等会就去学。”
  许青山轻轻拍了拍小老太的手背，笑着说道。
  他目光闪动。
  眼睛看着电视，脑子在最后过一遍计划的每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