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晚 五、前尘孽(二)
作者:花枝茄茄    更新:2024-05-30 01:32
  <b>最新网址:www.yuxuange.com</b>  热烫抵上了泛白的唇,男人钳开了她的口。
  金枝玉叶,零落成泥。
  压抑了多年的怨愤,喷薄而出。
  齐楣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手边的玉枕,狠狠砸向男人胸口。
  男人闷哼一声,松了手。
  她趁机捡起地上散乱的外袍,匆匆一披,逃出厢房。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奔回房间后,她摸出枕头下藏着的短刀。
  让她意外的是,报复并没有随之而来。
  万花楼的日子依然平静如水。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都会这般低贱下去时,一个改命的机会,从天而降。
  只因年龄相仿,尚为完璧,花名又重了一个字。
  她被痛失小女的齐荣氏看上,从十几个女孩中脱颖而出,悄然李代桃僵,送至齐府。
  一切都顺顺利利,直到,她在回廊里,再度遇上齐煜。
  ……
  “是你……”
  齐煜一把钳住她的胳膊,齐楣吃痛,嘤呜一声,泪水瞬间充满眼眶。
  “大少爷,这…这是二小姐。”
  身后的丫鬟婆子惊惶地跪了一地。
  齐煜不言,凤眸闪着冷光。
  齐楣仰头,杏眸盈着一汪春水,怯生生道:
  “齐荣氏小女齐楣,此前不曾见过哥哥。”
  她已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打死都不认。
  “是吗?”
  齐煜凤眸微眯,紧扣在她玉臂上的手指,未曾放松。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道娇嗔:
  “大哥,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齐煜这才松了手,齐楣刚松一口气,齐芸又提着裙摆“哒哒”上前,斜了她一眼:
  “呦,山沟里的土鸡,一飞上枝头,就赶着来巴结大哥了。”
  齐楣抿了抿唇,并不打算回应。
  “未必是从山沟里出来的。”
  齐煜冷哼,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什么?”
  齐芸不解道。
  齐楣强装镇定,僵着身子向他们行礼告退。
  走廊不长,她刻意放缓了步伐。
  兄妹俩的对话隐约传来,齐芸好奇追问,齐煜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齐楣仍然浑身紧绷,她看了眼天井上空,乌云翻滚,风雨欲来,一个念头悄然成形。
  ……
  雷雨交加,齐楣摸黑敲开了齐煜的门。
  “我们谈谈。”
  少女立于廊下,瑟瑟发抖,内着一件浅绯齐胸襦裙,露出大片雪颈。
  轻纱半湿,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齐煜倚在门边,掀眸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谈什么?”
  齐楣仰头,美目盈满水光,声音轻颤:
  “妹妹此前一直生活在懋乡,不出闺阁,更不可能见过哥哥,哥哥似乎将我错认成他人……”
  “轰隆”一声,一道闷雷响起。
  齐煜一把掐住她的雪颈:
  “别装了。”
  齐楣呼吸一滞,没想到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动手,预定的说辞全然落空。
  “你根本不是齐荣氏的小女,真正的齐楣,早就烂在了地下……要不要,我挖出来给大家看看?”
  电光疾闪,齐煜声音森寒,手指越收越紧。
  齐楣神色惊恐,嘴唇泛紫,肺腑如火烧:
  “不…不…”
  齐煜蓦然松手。
  齐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单薄的小肩轻轻耸动,如雪似玉的脸庞上泪痕斑斑:
  “我的确…非齐荣氏小女……”
  ”我原名小眉,拼死从万花楼出逃后,得齐荣氏收养,为报恩,才替其小女入府,绝无歹念!”
  “只…只求少爷放过,我…我此生愿供少爷驱使……”
  齐煜嗤笑一声,抬起她的下颌,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万花楼的傲气哪里去了?不是死活不愿伺候我吗?”
  闷雷再度响起,齐楣吓得颤了颤。
  葱白的玉指抚上男人的腰际,双眸水光潋滟,朱唇微启:
  “是我不识好歹……求…求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
  齐楣醒了。
  天光大亮,榻边冰凉,齐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昨夜的零碎片段涌入脑海,她撑身立起,唇角勾起一抹讥嘲。
  那么一个眼高于顶,自持清贵的家伙,还是在她的步步筹谋下,动心深陷。
  受挟制是假,诱他动情,助她隐匿真相,留在齐府才是真。
  想起齐煜“护她一世周全”的承诺,只想放声大笑。
  很早以前,她就明白了。
  即使她的母亲贵为皇后,她是南梁最受宠公主,父皇也能像丢垃圾一般,将他们母女二人抛弃。
  而她的母亲,从一国之母沦落成勾栏贱妓,撑不过两年就死了。
  再也没人会奋不顾身地护她。
  她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跪于马前,祈求庇护的女孩。
  眼下,齐煜的利用价值已到尽头。
  木已成舟,就算齐峥发现她并非真正的齐楣,说不定会将错就错,将她送入南华宫,
  她再也不必对他虚情假意,曲意逢迎。
  ……
  齐楣莲步轻移,行至妆台。
  她静静注视着铜鉴里的芙蓉面,玉指开始拨弄桌案上的瓶瓶罐罐,娴熟地往脸上勾勾画画。
  闪着碎金的细腻香粉,轻轻扫过上翘的眼尾,眼波流转间,光华四溢。
  轻启朱唇,微抿绯红的唇脂,唇色瞬间变得娇艳欲滴,宛如熟透的樱桃,诱人至极。
  整个妆容完成后,她对着铜鉴,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拂面,百花盛开,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这是她最初的“利器”。
  她虽不擅用刀杀人,却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直诛人心。
  勾栏里的那几年,耳濡目染,她已深谙该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风情,诱人沉沦。
  她不会让远在淮南的父皇,永享安稳。
  她要往上爬,爬到最高处,煽风点火,鼓动狄兵南下,彻底覆灭南梁。
  让她那软弱无能的父亲,如丧家之犬,再度仓皇逃窜。
  再趁机围追堵截,将曾经的血亲们,一网打尽,让他们饱尝母亲当年的苦楚。
  窗外,阳光正好。
  齐楣选了件水碧色的长裙,如玉的耳垂上挂着一对剔透的月白坠子,从屉笼里抽出早已备好的拜帖,施施然出了院门。
  三匹高大的骏马拉着一辆刻满祥云莲纹的车架上街,悄然驶向南华宫。
  借齐峥的拜帖,南华宫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到了东极殿,呼延迟的寓所前。
  因齐府小女的生辰宴,呼延迟已和齐峥熟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一早就等在了长阶下。
  见齐府的马车缓缓驶来,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很自然地唤出了齐峥的表字:
  “临渊。”
  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紧接着,一道碧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如当日在台上的惊鸿。<b>最新网址:www.yuxuange.co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