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村人    更新:2021-11-13 21:59
  1
  "……耶和华上帝对蛇说,你既作了这事,就必受诅咒,比一切牲畜野兽更甚,你必须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我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为仇,,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又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必管辖你……"
  在刘埕身后,站着一位强壮的男人,那就是刘埕的小舅子马正平给他找来的既笼又哑的人,专门为刘埕推轮椅的。这个男人木然的站立着,他对刘埕投入的阅读,无动于衷,也就根本谈不上能发觉此时刘埕的心理上的感受。
  刘埕今天阅读着《圣经》时,除了虔诚之外,多了份恐惧。刘埕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刘埕当然不会对《圣经》中的故事产生恐惧,也不会对上帝产生恐惧。这么多年来,上帝向来是眷顾于他的。刘埕始终这么认为。
  是现实,让刘埕感到恐惧。
  魏大若妻子车祸一事,让刘埕感到恐惧。
  刘埕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合上了《圣经》,举起一只手。哑巴男人随即走到刘埕的面前。
  "把他给我找来。"刘埕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哑巴微笑着连连点头,随即转身上了楼梯。一会儿,就听到楼上一阵动静。哑巴先下来,马正平跟在哑巴的身后,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跑了下来。
  "姐夫……"马正平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刘埕没有应声,而是眼睛盯着门外。
  马正平下意识的看看哑巴,似乎想从哑巴男人这里知道一些刘埕不开心的缘由。
  "事情办了?"刘埕说话的声音不高,很冷。
  "办了。"马正平脸上露出笑容,"正躺在医院呢。"
  刘埕的眼睛扫视了一下马正平,随即马正平那点得意,僵在了脸上。
  "办了几个人?"
  "几个人?"马正平又下意识的看看哑巴。
  "说啊。"刘埕的声音依旧很低很冷。
  "姐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马正平确实莫名其妙。
  "魏局的妻子怎么也躺在医院里了?"刘埕点破了。
  马正平被刘埕说的一头雾水,"魏大若的妻子?我不知道啊,姐夫。"
  "魏局的妻子,也正好在同一天出的车祸。"刘埕的手抚摸着《圣经》的黑皮封面,抬头看了一眼发愣的马正平,"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没有的事啊,姐夫,真的没有。"马正平哭丧着脸,"没有姐夫发话,借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啊,姐夫。"
  马正平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马正平心里非常明白,一旦刘埕认定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那你给我查查,是哪个狗杂碎做的。"刘埕几乎咬牙切齿。
  "哎,哎,我这就去查,这就去查。"马正平松了口气,连连应着。
  "去吧。"刘埕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低,只是少了些冷,"延江城里的许多人,都会把这笔帐也算在我的头上的……也罢,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啊。"刘埕这番话,是说给小舅子听的。他不想让马正平窥视到他的恐惧与担忧。
  马正平皱着眉头,满腹狐疑的离开了。
  "难道有人要搞魏大若?"刘埕的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仰着头,自言自语,"偏偏是这个时候……唉,这不是故意要栽赃我刘某人吗?……唉,魏局啊魏局,江湖险恶啊,自己保重啦……那个人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刘埕陷于他的思索之中。
  2
  于亚洲到医院来看望郝麦时,魏大若不在。于亚洲没当副市长之前,经常到魏大若家里蹭饭,于亚洲与郝麦也很熟。于亚洲来,无非也就是说有些安慰的话,关心一下。只不过,于亚洲的到来,倒是医院里的领导们忙了一阵,跟前跟后。离开医院时,魏大若正好开着车到医院门口。于亚洲坐进了魏大若的小车里。
  "会是刘埕干的吗?"于亚洲问
  "若是觉得刘埕支使人干的,那是我们小看了他了。"魏大若否认道,"我觉得不可能。"
  "是啊。"于亚洲对魏大若的判断表示认同,"干这一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我担心真的有人报复你啊。"
  魏大若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没说话。
  "还是小心些好。"于亚洲提醒魏大若,"上次我就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当然,没有人报复,更好。"
  "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还能怎么当心呢?"
  于亚洲对魏大若的感叹,也有同感。
  "检察长人选……省里已经初步定了。"于亚洲想了想,还是把本来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市人大再召开一个特别会议……好像是省里戴着帽子下来的……市里面也没有拒绝……不知道你这个千年老二的帽子要戴到什么时候?"
  "可遇不可求。"魏大若笑笑,"我向来不在这些方面动脑筋的,这你知道。"
  "可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于亚洲说的是真心话。
  "无所谓公平不公平。"魏大若看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只要有事做,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于亚洲叹息一声,"你的心态向来比我好。而我的运气好像又要比你好一点点。"
  "你本来就是有那方面想法的人。"魏大若不无揶揄的说着于亚洲,"读大学时,你的官瘾就大……谁来?"
  于亚洲摇摇头,"具体是谁来当这个检察长,我也说不清楚……但一定是关系不浅的人吧,肯定也是和你我都熟悉的人……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检察院?"
  "没有。"
  "那……离开延江,去别的市里检察院呢?"
  "也没有。"魏大若苦笑了一下,"安土重迁,我还是在延江呆着吧。"
  "你是-俏也不争春-啊。"于亚洲看看手表,"我先走了,还有个会呢。"
  魏大若点点头。
  于亚洲临下车前,伸手在魏大若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拍。魏大若也在于亚洲的手上拍了一下。
  于亚洲下了车,朝停在一边的他的车子走过去。魏大若注视着于亚洲。就在于亚洲的司机把车门打开,于亚洲一只脚伸进车内时,于亚洲的腿又缩了回来,转身朝魏大若走来。
  魏大若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
  于亚洲站在魏大若的车窗前,说,"我会全力支持你再调查刘埕的……我那里还有一些关于刘埕的材料,等你有时间,你到我家里来,我给你看看。"
  没等魏大若说话,于亚洲转身走开了,上了车。
  魏大若的目光一直盯着于亚洲的小车。直到于亚洲乘坐的那辆小车,消失在魏视线里。魏大若自言自语的说着,"关于刘埕的材料?"
  魏大若下了车,走进了医院,走一路,一路就琢磨着于亚洲的话。以至于何魁博士与他擦肩而过,与他打招呼,魏大若都毫无知觉。
  3
  从医院看了妻子回来,魏大若刚把车在大楼前停了下,就遇到几个同事。同事向他传递了两个信息:一是今天的《延江日报》头版头条详细报道了郝麦昨天见义勇为,为救一名新疆小男孩,奋不顾身,自己造成重伤。二是延江市检察院的新任检察长人选已经明朗化,不日将走马到任。魏大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翻着放在桌子上的今天的日报,很快地把一篇调子很高的报道看完,然后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魏大若不希望看到这样故意拔高的八股报道,那稿子上郝麦在救那个新疆小孩之前,就差没有背诵伟人语录,没有想起欧阳海邱少云了。
  至于说新任检察长人选已确定,这与魏大若的关系不大。魏大若也不关心新的人选究竟姓甚名谁。当检察长也是工作需要,做普通检察官也是工作。何况他魏大若大小也是个副检察长呢。不过也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纯粹。魏大若也想过检察长的位置,只是当他越来越发觉,不是仅凭个人的业务能力和品德,就能够实现这个想法时,他就放弃了那个念头。"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魏大若相信,绝非担任了那个职务,就必定能使自己获得什么。无非是想多做一些事情,整治和清洁一下延江市检察院的环境。这么多年来,魏大若所看到的关于检察长人选的竞争,简直到了白日化的程度,演绎了一幕又一幕,令人恶心的龌龊的丑剧、臭剧。魏大若从内心就告诫自己,彻底放弃了自己。只是表面上,魏大若还得在适当的场合表示自己有那样的想法。这也是一个人活得累的因素之一。
  早在几年前,魏大若就有机会坐,并且全省系统内只要了解魏大若的人,都觉得他来担任延江市的检察长再合适不过了,甚至会从延江市检察长的任上,一直走下去,走到省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上,说不定某一天会一直走到位于北京南河沿的最高人民检察院里去。魏大若必定会是前途无量的人,他的仕途生涯,将会绵绵无期;惧往矣,都是曾经的事了。
  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魏大若过于认真,在原则与法律面前近乎呆板的刻薄。
  当然坊间所传的是另外一种说法。
  不管哪种说法,魏大若本来想在仕途上展鸿鹄之志的念头很自觉地取消了,换之是更为现实的念头,那就是在延江市反贪局长、副检察长任上,必须无愧于这份工作,无愧于延江老百姓的信任。魏大若心里再明白不过的是当自己后一种想法确立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性命之虞。
  但愿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之虞,可这些并不以他的意志所转移。
  当他得知郝麦遭遇车祸的刹那间,跳出魏大若脑子的第一个信号,便是有人对他的家人下手了,他始终没想到是刘埕,而是另有他人。至少到目前为止,魏大若总算暂时放下心来,郝麦是为了救一新疆小孩而遭遇意外,并非有人故意暗算,设置了陷阱。
  魏大若的屁股接触到椅子的那一瞬间,觉得今天或者明天该去找一找那个被郝麦从车轮下面抢救出来的新疆小孩,看看小孩是否被吓坏了。当这个念头还没有闪去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魏大若敏捷地把电话拿了过来。
  "我是魏大若……胡书记?噢……现在就过去一趟,有急事?……好的,我这就过来。"
  魏大若放下电话,并没有立即离开座位,眼睛盯着电话机瞧着,似乎他能从电话机上看出市政法委胡建刚此番找他去的目的何在。
  魏大若觉得胡建刚的电话来得有些蹊跷。胡建刚担任政法委书记一职十多年时间了,在这个系统里,就没有理直气壮地办过一件事情,总是以其委琐之态出现在人的面前,一副仕途终结之后的落魄潦倒之态。司法系统有什么事情找胡建刚,等于没找。胡建刚永远不会拿出一个让人觉得可行的态度来。本来好办的事情,一问胡建刚,反而使人瞻前顾后,进退维谷,左右不是。十多年来,胡建刚也从来没有给魏大若打过电话,下过指示,对魏大若也是惟恐回避不及的态度,可今天胡建刚在电话里很干脆地让魏大若到政法委去一趟,还说有急事。
  刘埕的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以来,魏大若也没有想过要去见一见胡建刚。在魏大若的心目里,并没有觉得不要去见胡建刚的定式,而是根本没想过。没想到胡建刚居然主动电话找他,尤其是这个时候,是延江市检察院新任检察长人选确定的敏感时候。胡建刚会说些什么呢?
  那就去吧。
  魏大若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走出办公室里,没有乘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难得悠闲地拾阶而下。
  4
  魏大若驾驶着小车出了检察院大院刚拐了个弯,手机响了。魏大若摸出手机,擦上耳机,接听电话。
  "我是魏大若……噢……医院的汪主任啊……了解清楚了?好,谢谢……护士叫周晓红,她父亲叫周百金,下岗在家;母亲去世了……噢……弟弟周晓虎……没工作……也不知道干什么?……汪主任啊,人家对我妻子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你得把那3000元钱给我送到周晓红家里去,这件事情拜托你一定办成了……这不行,不行,怎么能按照医院采血的价格呢……不行,汪主任啊,周晓红就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收我的钱,我才找你帮忙办一下的……这样吧,要不暂时缓一缓,钱先放你那里,过一阵,你再帮我把这件事情办了……好吧……我马上去有事情要处理,咱们等会儿再说,再见,再见!"
  魏大若挂断了手机,嘴里反复地说着"好人,好人哪。"
  若不是医院的护士周晓红让自己的弟弟和父亲赶过来,加上她自己,每个人给郝麦献了200毫升鲜血的,还真的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600毫升的鲜血呢。魏大若不知道怎么感激周晓红一家,郝禾当即拿出3000元钱给周晓红的父亲,可到了晚上,周晓红下班后从家里拿了那3000元钱赶回医院,把钱还给了郝禾,说郝麦为了救别人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他们一家人为郝麦这样的好人献点血又算什么呢?执拗不过,魏大若让郝禾先把钱收了下来,魏大若去找了医院办公室汪主任,把钱给了汪主任,委托汪主任了解一下周晓红的家庭情况,并嘱咐汪主任无论如何,得把这3000元钱交给周晓红。
  刚才汪主任的电话中很明确的告诉魏大若,周晓红怎么也不肯接收那3000元钱。
  看看是否自己能给周晓红一家提供点什么帮助?
  魏大若脑子里一闪这个念头后,政府大院已在眼前了,魏大若放慢车速,车子缓缓地行驶着。门前站岗的武装警察,瞥了一眼魏大若的车牌号码,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魏大若这才又加快车速进了延江市政府大院。
  5
  魏大若来到六号楼前,政法委和市纪委还有几个监督部门的牌子整齐地挂在一侧。魏大若瞥了一下挂在一侧的牌子,上面蒙了一层灰了,看来已有时日没有擦了,不过昨天的那场雨水,还是零星地溅到了挂在旁边的牌子上,牌子上那层灰尘上面便有了几朵斑点似的小花。
  魏大若很少来这里,除非开会,或者像今天这样有领导召唤。魏大若也很少走进市委市政府大院。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的,这个院子里有不少人,包括某些主要领导,是不希望看到他的。既然刺人家的眼睛,魏大若还是觉得自己躲得远远的好。
  好在今天没有任何熟悉魏大若的人看见他走进这个大院,今晚也就不会有人因为看见魏大若而睡不着。
  魏大若乘着电梯来到九楼,整个九楼的楼面上,只有一块"书记"的牌子挂在那里,牌子的模样显得十分地羞涩。魏大若以前到这里来过,就觉得这块牌子得换一下,可能许多人与魏大若对这块牌子的感觉都一样,但从来没有人在胡建刚面前提起过。
  "我觉得你该到了。"正当魏大若的目光盯在"书记"的牌子上呢,胡建刚拉门而出,大声地迎接着魏大若,"你爱人怎么样了?我让办公室的人去医院看望了,巾帼不让须眉啊。"
  胡建刚将近六十岁的人了,可就是不见老。十多年前就开始掉头发,嘿,现在啊,满脑袋是油黑油黑的头发,若是按照头发的成色来评判年龄大小的话,延江市政府大院,就该数胡建刚最年轻了。
  魏大若对胡建刚的关心表示了一番感谢,两人进了胡建刚的办公室。胡建刚随手把门带严密了,给人的感觉像是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坐,坐。"胡建刚说着,自己先转到座位前弓着身子,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递给魏大若,"如果反映的情况属实,这就是延江市政法系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腐败。"
  魏大若本来没想坐下,可胡建刚从说话的口吻到一脸的严峻,使魏大若觉察到了胡建刚所说的事件可能真的很严重,于是,魏大若先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才把信封里的信掏了出来。
  "我是政法系统的一名工作人员,我向胡书记反映的事情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怀疑,我怀疑刘埕的保外就医其中有猫腻,就那么在平地上摔了一下,难得就那么巧,能把一个人的中枢神经摔坏了,能摔成高位截瘫?我没有证据证明是否是那些在外面帮着刘埕疏通关系的人,用一捆捆金钱把我们的队伍腐蚀了。我给胡书记写这封信,只是希望胡书记在临退休前,能做点事情,这对延江市的秩序建将是公德无量的事。"
  这不是一封手写信,也不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而是用剪刀把报纸上的字一个个剪下来,拼贴而成的。
  魏大若在看这封信时,明显感觉到胡建刚的目光,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脸,生怕漏掉了魏大若一丝一毫的反应。
  "他奶奶的,这不是明着抽我胡建刚的嘴巴吗?"胡建刚坐在椅子上,拿出香烟,给魏大若扔了一支过来,"我胡建刚成了尸位素餐之辈了。"
  魏大若和胡建刚各自拿出打火机,点着香烟。
  "书记是什么意思?"魏大若吐了口烟,看着胡建刚,问。
  "查,当然查啊。"胡建刚多少显得有点激动。
  "查?"
  "查。"
  "查谁?"魏大若是明知故问。
  魏大若希望胡建刚说的是查刘埕,查政法系统内部的腐败。可魏大若不相信胡建刚会下这样的决心。至少他魏大若认识胡建刚十多年来,没有见过胡建刚还敢碰钉子。曾经魏大若弄不明白延江市怎么会让胡建刚这种毫无锋芒,又缺乏原则的人,担任政法委书记一职。在魏大若碰了许多钉子之后,总算明白了。胡建刚是那些参与腐败的主要官员们所安排的一只软靠,在有碰撞时,把他拎出来垫一垫,缓冲一下。魏大若这么多年来,许多事情都是坏在胡建刚的手里,包括擢升一事。
  "你魏大若不会相信我胡建刚会让你查刘埕,让你查给刘埕开方便之门的人。"胡建刚把一大截香烟掐在了烟灰缸里,眯着眼睛看着魏大若,"可我还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除你之外,延江市检察院没有第二个人能做,范围再大些说,延江市整个政法系统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并不是你的水平特别高,你的能耐特别大,而是你接手之后的阻力,比任何人都要大,面对强大的阻力,你会比任何人都兴奋,在兴奋中充分展示你办案的才能……"
  魏大若把手里的那只信封反复颠倒着,没接胡建刚的话头。
  "你也别否认,对于你没有能担任延江市检察院检察长一职的事,你的心里肯定不舒服,换了任何人都不舒服。"胡建刚微微笑着,"谁不想有更大更好的平台上展示自己的能力?当然,有的人是想在那个位置上变本加厉地捞,而你魏大若当上检察长,更多想的是有机会做更多的事情……可我就觉得你担任延江市检察院检察长不合适……今天我把话给你挑明了,不打官腔,不打哈哈,说组织上的意思什么的,组织也是人构成的,当初我是第一个举手反对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猜你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至少今天不会告诉你……有一点我相信,你肯定清楚若是你愿意接手查这件事情,在延江市会引发怎样的波澜……我今天不是指派你查这件事情,而是与你商量,希望你接手。"
  "假若我不想接受这件事情,会有什么结果呢?"魏大若把手中夹着的香烟上的烟灰,敲在烟灰缸里。
  "那你在检察院的日子就不会长久了。"
  魏大若一愣,但胡建刚的一脸上满是认真,绝对没有半点玩笑。
  "可我希望你在检察院呆下去。"胡建刚重又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着,办公室里出现了暂时的沉默。
  胡建刚走了一会儿之后,停下来脚步,但他没有看魏大若,而是背对着魏大若说,"一开始我只希望你悄悄地做,不要被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若是刘埕真的没有问题,真的是高位截瘫,真的中枢神经出现了问题,咱们悄悄地收兵……但只要在一个环节上有了证据,我会以政法委的名义,立案侦查,还是你来负责。"
  魏大若并没有表态,而是走到窗户前,看着市政府大院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满院地洒满的黄金般的阳光。
  魏大若缓慢地转过身来,胡建刚正注视着他。
  魏大若朝胡建刚点了点头,"我查!"
  胡建刚宽慰的笑了。魏大若从胡建刚的笑容中,忽然看到的是于亚洲的严肃,耳边响起的是于亚洲的声音。于亚洲说,他那里有魏大若需要的材料,是关于刘埕的材料。胡建刚和于亚洲,都有这么大的转变,有如此决心,要他把刘埕查个彻底。究竟为什么?于亚洲可是亲口对魏大若说过,希望他就此罢手,不要再查下去的,没过几天,又坚定的希望魏大若重新调查。而胡建刚呢?自从魏大若接手刘埕的案子,这一年多来,几乎就没有与魏大若有过照面,即使见了面,也不冷不热,一副忽略魏大若存在的模样,总是要给人一副琢磨不透的模样,似乎不那样表现,就少了深刻。
  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胡建刚和于亚洲。前者是自己的分管领导,后者是自己的大学的同学、曾经的同事。一个软弱无能,一个才华横溢……
  6
  魏大若与胡建刚又商量了一会儿,胡建刚对魏大若说,有一个方案可以实施一下,想听听魏大若个人的意见之后,再作具体的安排。随即胡建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丝毫没有隐讳之意。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虽说这个方案,听起来有些牵强。可目前也没有比这个方案更好的办法。
  胡建刚让魏大若好好考虑考虑,想周全了,再做决定。
  接下来,魏大若又听胡建刚说了一些几乎是不着边际的话。无非是胡建刚检讨自己阻碍了魏大若顺利担任延江市检察院检察长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话题,魏大若觉得不再是属于他的了。谁来担任这个检察长,他魏大若还是魏大若。更何况,连胡建刚都开诚布公的要求魏大若再次调查刘埕呢?
  当魏大若刚走出胡建刚的书记办公室时,脑子里那缕对胡建刚的疑云还没散尽,是不是胡建刚拿他开涮?胡建刚给人的印象向来都不是那么阳光,冷不丁的健康一次,那真的令人不敢接受。但整个事件与柯逍烽昨天晚上对他说的事情居然是一样的,有一点魏大若觉得胡建刚此番是认真的,那就是胡建刚向来谨慎,不会把这么大的事情当儿戏耍。让他胡建刚再活一辈子,他也不会不敢做这样的事。至于说胡建刚此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魏大若不去考虑,毕竟办这样一件事情,能扫除许多害人虫,对延江市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确实有许多人,尤其是一个极其正常的人,也会出现让人觉得非常怪异的情况来。胡建刚这样的举动,在魏大若的眼睛里,就是怪异的。在许多人的眼睛里,也是怪异的。人的不确定性,是人最可爱的地方,也是最可恶的地方。
  魏大若对胡建刚的怀疑是正常的;不怀疑,那才是不正常的。就像魏大若来胡建刚这里之前,脑子里也在琢磨着于亚洲一样。现在倒好,无论是胡建刚,还是于亚洲,几乎同时把球踢给了魏大若,让他上场,让他在众人面前尽情的表现表演,于亚洲也与胡建刚一样,可以成为裁判,成为解说员,成为评论员,成为观众。魏大若只可能是参赛人员。
  作为行动者的魏大若,本来对行动是无所顾忌的。只是让他无法弄明白的是,于亚洲和胡建刚两人,一直是阻止他继续调查刘埕的。即便阅尽世事沧桑的胡建刚,始终没有在魏大若面前主动有过表态。而魏大若这么长时间来,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胡建刚的某种阻力。
  魏大若对于亚洲和胡建刚之所以有这样的转变与决定,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既然想不出,那就不耗费精神和精力,就不去想它。
  各取所需吧。
  魏大若离开市政府大院,直接医院。
  7
  郝麦的神智完全清醒过来了,扣在脸上的氧气罩也取掉了。看上去郝麦的精神状态不错,就是浑身疼痛得厉害。郝禾去找医生,给郝麦想想办法,能否减轻点痛苦?医生说除了服一些镇定剂外,没有更好的办法。郝麦也不想服用镇定剂。何院长还特地过来给郝麦做了些检查。
  魏大若见郝麦完全清醒过来了,紧紧的握着郝麦的手。他感觉到妻子的手在颤抖,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郝禾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并把病房门带上。
  "要不就用点镇定剂吧。"魏大若握着郝麦的手,身子凑近前去,关切的低声问着。
  "我能挺住的。"郝麦说话的声音显得很脆弱,"我还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了呢。"
  "怎么可能呢?"魏大若的手轻轻地副抚摸着郝麦的脸,"你挺不过来,我怎么办?若麦怎么办?"
  郝麦见魏大若一脸的正经,脸上洋溢出一丝笑来。
  "说什么你也不能中途退场。"魏大若无意的想到自己现在成为了一名参赛员,心情难免不复杂起来。
  郝麦的眼睛有点湿润,湿润中满是幸福。郝麦当然不知道魏大若在来这里之前,与胡建刚在一起,也不知道于亚洲曾经对魏大若说过些什么。
  "过几天我可能要出趟远差。"魏大若告诉妻子"时间可能不会短。"
  "又有大事儿了?"每当魏大若要消失一阵子,郝麦就知道肯定有比较棘手的事情等着魏大若去做,"是刘埕的事吗?"
  "别的事情。"
  "我和若麦会等你回来的。"郝麦的脸在魏大若的手上蹭蹭,"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我可不想拖你工作上的后退。"
  "唉……"魏大若感慨的说,"这个时候,我不该离开家的。"
  "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郝麦笑着说,"你就是整天在家里守着,我也不能马上就好起来啊……再说了,反正也有郝禾能照顾我……还有若麦呢,你可别忘记了。"
  "我就想有那么一天,整天守着你和若麦。"
  "时间久了,你会烦的。"知夫莫若妻啊,郝麦有些撒娇的看着魏大若,"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还能不知道?"
  魏大若被妻子说得有点腼腆起来,他在妻子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和妻子相视一笑。两人的笑容着包含着彼此间的爱,充满着温暖。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郝禾。"郝麦看着魏大若,"你跟她好好谈谈,别让她再犹豫不决……这样耽搁下去,把自己全耽误了。"
  "还是等你出院之后,先跟郝禾谈谈再说吧。"魏大若一只手握着妻子的手,另外一只手在妻子的手背来回地摸着,"婚姻的事情,最好还是让郝禾自己拿主意的……她应该知道,只要她自己做决定了,我们都会全力支持她的。"
  郝麦眨了眨眼睛,表达出自己丈夫的信任。
  "若麦呢?"
  "等她放学后我就把她带来。"
  "我还真有点想若麦呢。"
  "若麦很乖的。"
  "她很聪明。"
  "像你。"
  "还是遗传了你的多。"
  "还是少遗传一点我身上的基因,要不,活得会很倒霉的。"
  "就像我喜欢你,我相信以后也会有优秀的男人喜欢若麦的。"郝麦深情的注视着魏大若。
  "若麦是我们的骄傲。"魏大若一提起女儿若麦,压制不住地开心。
  郝麦认同的点点头,附和着,"是我们的骄傲。"郝麦又补充说,"你是我和若麦的骄傲。"
  "那按照你的话说,你就是我和若麦的骄傲了?"魏大若和妻子说笑着。
  郝麦果然开心地笑了,笑得很幸福。
  忽然,魏大若想起了柯逍烽,便对妻子说,"我得去看看柯逍烽,他也在医院躺着呢。"
  "柯逍烽也在医院?"郝麦惊讶地看着魏大若,"他怎么?"郝麦事发那天凌晨,柯逍烽的妻子杨顷过来看她时,郝麦正在沉睡中。等杨顷离开后,郝麦才苏醒过来。郝禾告诉郝麦,说杨顷来看过她了。郝禾并不知道杨顷本来就是在医院里照看柯逍烽的。自然郝麦也就不知道柯逍烽出了车祸。
  "也是车祸。"魏大若故意轻描淡写的说,"他那个人的脾气,骑着摩托车,迟早都会出点事情的。"
  "那你快去吧。"郝麦催促着魏大若,"关照他一声,让他以后骑摩托车多注意些安全。"
  "我会转告他的。"魏大若微笑着应了声,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只包,放在郝麦的病床里面。
  "里面有怕压的东西吗?"郝麦关切的问道。
  "没有。"魏大若说,"就是一些材料。"
  "那就放在我的枕头底下吧。"郝麦说,"这样安全些。"
  魏大若把包放在了郝麦的枕头底下,随即在妻子的脸上亲吻了一下。郝麦再次幸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丈夫此刻的亲吻。
  魏大若退出病房,见郝禾正坐在病房走廊里的椅子上,想着什么。
  "在想什么呢?"魏大若走到郝禾身边,低声问道。
  郝禾缓过神来,"没、没想什么。"
  "郝麦正睡觉呢,你也进去休息一下。"魏大若带着歉意的对郝禾说,"这几天把你累着了。"
  "看你说的。"郝禾笑着说,"好像郝禾不是我姐,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似的。"
  魏大若赶紧说着,"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
  边说,魏大若边朝柯逍烽的病房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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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魏大若的妻子确实是因为抢救一个新疆小孩,才被车撞了。刘埕那颗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告诫他的小舅子,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在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时,不得擅自行动。
  至于报社记者柯逍烽的事情,刘埕觉得给点教训那个记者,也是好事。刘埕有刘埕分析世界和对待事情的方式。他觉得,如果是魏大若再查他,天经地义。而报社记者无端的要盯着他不放,纯熟多管闲事。对于这种人,如果不及时的采取措施,坏事的程度,比身为副检察长的魏大若还要严重。魏大若是一个严格按照规章办事的人。只要是遵循规章,有章可循,那刘埕觉得自己自然就能找到对付魏大若的办法。如同他在看守所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样自如的回到自己的别墅一样。而像柯逍烽这样的人,不守规矩,不按照规矩出牌,就很难捉摸其下一步棋会怎么走。事倍功半的事情,刘埕向来不会去做,那不是他这样的人玩的游戏。别人硬是要逼迫他玩,也就怪不得刘埕痛下杀手锏了。那是对方自找的。
  柯逍烽被撞断了腿,咎由自取。
  刘埕不允许他的小舅子对魏大若下手,并非是刘埕对魏大若就不会下手。而是绝对不轻易下手。魏大若是只老虎,千万不可随便去碰。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刘埕不会傻到在没有任何防护设施的情况下,伸手去抚摸老虎。其结果,不言而喻。轻则伤,重则连性命也搭进去。从小就看《三国演义》,长大后,又专门研究《三国演义》,利用其中的计谋,使用到商战和企业管理中来的刘埕,怎么可能做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呢。更何况,刘埕自己掂量一下,他还有多少本钱,能够承受这样的失败?
  若是要对魏大若下手,对刘埕来说,那只能到了要么生存,要么死亡的紧要关头,才能出手。那是下下策。
  刘埕很清楚,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魏大若的视线之中。即使他在睡梦中,他都能嗅到魏大若的气息。让刘埕感到一丝宽慰的是,魏大若的举手投足,也都逃脱不了他的耳目。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埕坐在轮椅里这么想着,哑巴男人,也就一直站在轮椅边,守侯着。
  这个哑巴男人的选择,是刘埕对马正平惟一称心的事。有这么一个既聋又哑的人在身边,使刘埕有了安全感。若是换了一个有听觉,会说话的人在刘埕的身边,他会觉得不自在。他相信魏大若的能力。能转化所有的人为之服务。因为马正平办了这件事情,刘埕最近对待小舅子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想花钱,就给。
  一辆宝马车行驶到别墅门前停下,刘埕看见小舅子先从车里下来,跟着下来的是一位娇媚的年轻姑娘。
  "这小子最近很会办事情了。"刘埕自言自语,颇为得意而满足。
  自从妻子病故之后,刘埕发誓再也不结婚成家了。孩子们都去了国外,两家企业,改制后全部转到孩子的名下,刘埕做着实际的操作。也有人劝过刘埕,请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刘埕拒绝了。刘埕拒绝的理由谁也不知道。刘埕喜欢做些事情,在管理企业中获得乐趣。
  更重要的是,刘埕能经常的和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相处一室。那些年轻女子的体香,是刘埕最希望感受的气味。加上刘埕总有办法,让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他共度春宵,在消费金钱的同时,刘埕喜欢消费年轻的女子。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对异性还是充满着渴望。床第之间,那些原以为只需要应付一下这个老头的女子们,不得不佩服刘埕天生异秉。
  哑巴男人把刘埕推进了卧室,刘埕享受着女子娇美的身体,然后支付必要的费用。完事后,刘埕让哑巴男人把他推到户外。刘埕知道,马正平应该向他说一些什么的。
  "那个记者要在医院里呆上好长时间呢。"马正平对自己的杰出,不无得意,"换了我的意思,直接让那个记者到阎王那里报到就算了。"
  刚和女人鱼水之欢过的刘埕,毫无倦意,连连点头,告诫马正平,"以后做事情要有分寸,不能做得太过……你想想,若是把他撞死了,或者撞成植物人,那他的家人怎么过日子……那个记者的年龄应该还是三十多一点吧?他死了,他的妻子怎么办?就是嫁了人,心理上还是有阴影的……何况他还有父母,总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马正平实在无法理解刘埕的仁慈。但只能听从与接受。
  "警察该调查那辆肇事的小车了吧?"刘埕的话题这转入正道。
  "那辆小车早就蒸发了。"马正平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姐夫,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刘埕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亲眼看见的吗?"
  "我在场处理的。"
  "那就好。"刘埕觉得小舅子会办事情了,"要看你一个人是不是死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刘埕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姐夫。"马正平又开始动自己的脑筋了。
  刘埕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小舅子,没说话。
  "今天……那个……"马正平做了个手势,"那个女孩,还乖吧?"
  刘埕笑笑,点点头。
  "我特地去大学校园里找来的。"马正平拍着刘埕的马屁,讨好着刘埕,"以后我专门去大学里找,任意挑选……"
  刘埕微笑着关照马正平,"最好是调查一下,找家境并不太好的女孩。"
  马正平没有理会刘埕的意思,呆呆的看着刘埕,说,"我都摸过底细的,没事。"
  "我是说,找那些家境不好的女孩,也算是对她们提供一些帮助。"刘埕教导着小舅子,"做任何事情,都要记住,在自己获得的同时,也要使对方获得最大程度的满足。从市场角度来说,这就叫双赢。"
  马正平这下才理解了刘埕的话,连连点头,"对,对,双赢,双赢。"
  接下来,马正平无非又是讨了赏。
  就在马正平要离开时,刘埕喊住了马正平,关照道,"以后不要再带女孩子来了。"
  对刘埕忽然转变的态度,马正平再次懵了。
  "毕竟是在延江市,做事不可太张扬。"刘埕若有所思的说,"时间长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马正平本来想说"那姐夫需要女人怎么办"的,话要嘴边又咽了下去,觉得不妥当。
  刘埕明白马正平想说什么,告诉马正平,"延江距离上海很近,我们每周可以去一趟上海,我也可以出去散散心,一直关在家里很闷的。"
  马正平觉得姐夫说的话也有道理,"是啊,到了上海,就不像延江这样谁都认识姐夫您了。"
  "小心行得万年船。"刘埕教导着马正平,"特别是在得意的时候,在觉得做那件事情很容易的时候,更要动动脑子。"
  马正平像个小学生一般的点着头。
  "魏局的妻子怎么样了?"刘埕还是不太放心魏大若。
  "报纸上督登了,见义勇为。"
  "可我还是觉得事情蹊跷。"刘埕皱了皱眉头,随即说,"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马正平开着宝马车离开了别墅。
  坐在阳光下的刘埕,眉头一直不展。刘埕在想,魏大若的妻子,真的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被车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