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还好吗？”
  林志峰走过来，声音没什么温度地问。
  林可可狠狠瞪他一眼，她有没有事，他看不出来吗?
  她哪怕身体没事，此刻她的处境也很糟糕啊。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我肚子好疼……”
  林可可眉头皱了皱道，而后她感受到一阵暖流从身体里喷薄而出。
  脸色倏地一变，“我好像要生了！”
  “……”林志峰脸色也变了变，道，“可可，你现在虽然找不到台阶下，但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剧痛传来，林可可气息倏地一深。
  她生过孩子，太清楚这种感觉了，她这是羊水破了。
  林志峰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但这么说她，真是太欠抽了！
  “我真要生孩子了。”
  林可可带着哭腔道。
  现在她最害怕的事不是肚子痛，是怕自己肚子一疼，孩子就出来。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的，羊水一破，没过几分钟，孩子就出来了。
  当时司哲彦刚好在家，她这生孩子的速度，将司哲彦吓得够呛。
  生完孩子后，王秀君还打趣她，说很多人生孩子一天一夜痛得要死，都生不下来，最后可能还要挨一刀。
  她这羊水一破孩子就出来了，和其他那些生孩子生的要死要活的比起来，简直太幸福了。
  完全不用吃生孩子的苦。
  她确实没有吃到生孩子的苦，但也因为这一次，司哲彦从此以后对和她干那事没了任何兴趣。
  但此时此地，根本就不是生孩子的最好时机和地点。
  这刚出法院门口，大街上……
  而后……
  林可可感觉到一阵撕裂感。
  她整个人都在窒息。
  疼痛让她大叫起来。
  林云初也反应了过来，道，“大家脱下衣服，帮忙围一下，这位同志是真的要生孩子了。”
  “有会接生的女同志吗？帮忙接生一下。”
  “快，快！”
  “我会接生！我接过生！我来！”路边一位大妈站了出来。
  蹲下扒开林可可裤子一看，道，“哎呀，露出头了！用劲，孩子很快出来了！”
  “……”林可可没看到多少人给她围起来。
  却发现很多男人站在一边，围观她生孩子。
  “我不生了！不生了。把我裤子捞起来！”
  “林志峰，把这些人给我赶走啊！”林可可气得直呼林志峰大名。
  林志峰赶紧好似扇蚊子一样，把围观的人驱逐开。
  但那些人根本没走远，被驱散后，又停驻在不远处。
  而后，一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际。
  “哎呀，是个大胖小子！”
  “同志，你好福气，这么三两下就把孩子生了出来！”
  “我之前给别人接生，人家要疼，几天几夜呢。”
  大妈笑着和林可可道。
  林可可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时候生。
  还被这么多人围观。
  她甚至能听到所有的人议论：哎呀，她啊！路边生孩子的那个？
  哟！听说是司家媳妇呢。
  司家媳妇在大马路边生孩子！裤子直接被巴拉下来，司家脸不都被丢光了？
  “这孩子一出生就睁开眼睛，路边生的，我觉得叫路生得了。”
  大妈笑着道。
  林可可却觉得耻辱极了。
  没好气地道，“你才叫路生，你全家叫路生！你给我滚！”
  大妈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道，“老娘我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同志！得了，就当我今天吃饱饭撑着，碰上你，还好心好意给你接生，孩子出来，没被感谢也就算了，还被骂一顿！”
  “晦气！净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大妈将孩子扔在林可可裤子上，脐带没剪，人就走了。
  “……”林可可。
  “……”众人。
  所有人都慌乱。
  这大冬天的，孩子这样被放裤子上。
  产妇上面只盖着一件衣裳，下面风呼呼的。
  林云初看着路边的林可可，一言难尽。
  找法院的人，打了一个120。
  因为林可可骂了接生婆，其他人也不敢太管她的事。
  她刚生完孩子，血淋淋的，那些本想脱下自己衣服给她避寒的人，思考片刻后，果断裹紧自己的衣服。
  他们几乎能想象得到，他们这会把衣服给她。
  自己生病冻着不说，衣服被弄得都是血不说，还讨不到一点好。
  景从梦最后没看下去，脱掉自己外套，披在林可可身上。
  林云初脱下自己围巾，用围巾将孩子包裹起来。
  “你在这等120过来。”
  林云初转头和林志峰道。
  林志峰眉头再次一皱。
  “她不仅是你亲生女儿。”
  “还是司家儿媳妇！她生的孩子，是司家小曾孙！”
  林云初强调。
  林志峰这才为难地点了点头。
  这边安排妥当，林云初便和景从梦离开。
  “咱们脱下衣服和围巾帮她，她肯定不会记我们的好。”
  路上，景从梦笑着和林云初道。
  林云初点头。
  依照林可可现在这性子，她不会觉得他们在帮她，她只会觉得他们在看她的笑话。
  她也没想到林可可这说生孩子就生孩子，还将孩子生在马路边。
  林可可不会感谢今天帮她的任何人，她只会觉得很耻辱。
  “咱们不需要她记得咱们的好！”林云初回答，“这事和她无关，和女性尊严有关，和孩子有关。”
  她和林可可再怎么过不去，这事她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因为她们都是女性。
  “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随便她怎么想，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景从梦点头。
  和林可可接触时间不长，但她太了解这人的德行。
  救护车开了过来，她此刻应该已经在医院了骂他们了。
  她预估的完全没差。
  上救护车之前，医生简单给林可可和孩子处理一下。
  林可可生无可恋地上了救护车，一入医院病房，就是流泪，一边流泪一边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