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媳妇算是把一家人的心思都给摸透了，今日之前确实会如此，但这回连他娘也恼了，他爷仨都不去了。
  将木匣子和坛子放回原处的同时，顾文轩轻声将他爹午前所说的接下来要如何个孝顺法给转述了一遍。
  说完，两口子回净房洗手了，他再简述了之前父母和兄长所言，也着重提到他娘的神来一笔。
  ——老头子可以不搭理了，但老太太还是要照顾好的，往后会时常请老太太来家里住两天改善一下伙食。
  “娘她这是知道不比老爷子，爹和老太太感情还是不一样的，还是担心有朝一日爹会后悔自责。
  加上对老太太好些，即使不辩解，外人也只会觉得老爷子他们太会折腾，咱们惹不起，只好避开了？”
  顾文轩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关键还是一个“孝”字，打一个拉一个，谁也说不了他父母不孝。
  本身即使如他爹所决定的减少供给，其实再减少，还是高于分家书上该给二老的孝敬，并不曾亏待老爷子。
  如今之所以供给突然一下子少了，也是老爷子太会倚老卖老，已经胡闹到又想让所有人以他长子长孙为重。
  像今晚，既不是年节团聚，又无摔倒风寒头疼，仅仅因他宝贝长子长孙在家就下令谁不去不是他儿孙。
  谁家每天闲着无事可干，已经严重破坏儿孙团结，让他大爷爷和二爷爷自己说也说不出不是在瞎胡闹。
  他顾扬文和顾大郎虽然为长，但他们父子欠他爹和他两兄弟的只会更多，此生难还，还想摆架子？
  是他爹一直身为次子担起长子责任，是他两兄弟为了让他爹不为难而主动退学让他爹安心供大郎读书。
  “这个理由好，说之前被算计一事，一无证据，你要说出口还显得你睚眦必报，他们如今就有谁穷谁有理的意思了。”
  顾文轩嗤笑，“多大的脸，我媳妇的嫁妆，好意思？我就是太大度了，想劫富救贫也得看我给不给他们脸！”
  “别胡来。”
  “不会。”顾文轩摇头眯眼，“我心里有数，好名声肯定要，但也不好让人忘了我顾文轩不是不记仇。”
  哈哈，来了，周半夏顿时双眼发亮，“这回想搞谁？”
  顾文轩睨了她一眼之余不由失笑摇头，“人设崩塌了，媳妇儿。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又是这句话！
  想想某人不是很光明磊落的一面，周半夏点了点脑袋，“好，我不问了。对了，缺银子记得跟我说。”
  “可把你给能的。”顾文轩见周半夏说完乐了，哪会不知她为何而乐，“知道了，我被你包养了。”
  周半夏捂嘴闷笑，一手拍了拍他胳膊，“一样的，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今晚是不是要早点熄灯睡觉了？”
  “这个可以有。”顾文轩心知她指的是他爹之前说笑的快各回各屋，熄灯睡觉，他就是佯装不懂。
  “干啥，慢点！”被顾文轩突然抱起，周半夏下意识搂住他脖子，急忙悄声解释，“我的意思可以进里面了。”
  “懂！慢点就是快点，良宵苦短，不急啊——”
  “胡说啥！”
  顾文轩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把周半夏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
  缺心眼了不是？
  被你老子听到了会怎么想。
  老爷子再不好，也是你老子受尽委屈都舍不得让人小瞧的老子，他能嫌弃，还真能让儿子儿媳嫌弃！
  不看你娘多聪明，明明极为不喜婆婆，还决定往后要时常请老太太来家里住两天改善一下伙食。
  说一千道一万，可不就是在提防你老子太孝顺，等老爷子和老太太回头装个可怜卖个惨，反而得不偿失。
  “言之有理。”
  难道不是应该先来了个口头禅——聪明？周半夏好笑伸手朝净房门口一指，示意先出去看看再说。
  出净房，来到内室窗前。
  对面东厢房还真熄灯了。
  周半夏惊呆了。
  转头望向正房。
  更把她整懵了。
  再转头瞅了瞅自己屋里点燃着的烛盏上两只蜡烛，好像就她两口子不配合的屋里灯火通明了？
  “不会是屋里没人，出门了吧？”
  “听声音。”
  汗。
  听动静，估计也就宝丫和小长锁是实打实的睡着，公公婆婆和大哥大嫂还偷被窝里面交头接耳了。
  “噗，噗……”
  好了，被轩子这么一下子吹灭蜡烛，不是说笑了，还当真应了公爹那句——不用收拾，快各回各屋，熄灯睡觉了。
  “今天连小长锁都忙了一整天，是该睡了。”顾文轩忍笑帮他爹娘补齐借口，“何况明早咱们一家人还要出门。”
  啥？
  去哪儿？
  怎么没有人通知她？
  眨眼间光线大亮，顾文轩不适地眯了眯眼，““就起先临时决定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不是也给姥爷姥姥准备了面条？咱爹决定明早等大哥送大嫂回娘家，他和娘先去岳家一趟，把中秋节礼给走了。”
  “这么早，还有些礼盒还没有弄好——”周半夏下意识回道，突然心里一动，“是我们一起去？”
  “聪明！我们两口子陪爹娘一起去比什么礼物都好，这是大哥说的，娘还担心临时决定你走不开。
  是我担保即使有天大的事，你一准啥都不管先跟娘跑。我算了，明天还真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急着处理。
  郑师傅那边都沟通好了，又有管事盯着，最起码明天一天的活儿干什么还有疑问，剩下作坊那边？”
  “更不用担心了。”周半夏接过话茬，“即使有事顾大昌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有常青叔和兰姨在。
  快了，等他们调教出第一批人手，接下来我更不用隔三差五去作坊了。等你去县学，我会时常去城里住几天。”
  这么好？
  顾文轩没想到根本无须他动脑提出，周半夏主动送福利，把他给惊喜的有些不敢置信地挖了挖耳朵。
  周半夏忍笑，“没听错。不用怀疑，你肯定最重要，你不在家了，我还守在家里干嘛，肯定跟你跑的。”
  顾文轩顿时咧嘴。
  “你快听听外面！”周半夏生怕他又一个激动上了，连忙岔开话题，“奇怪了，怎么到现在还无人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