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略作思考，便转移了话题。
  “药厂那边的进度咋样？”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提前三到五天建成。”
  李卓眯着眼睛，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相互缠绕了一会儿，停下来，“告诉装修施工的那些人，明天开始休两天，然后……”
  接下来的话，声音小了很多。
  ……
  过了几分钟，齐洪一副了然的样子出去了。
  李卓看着窗外远处的青山，嘴角抽了好几下。
  一向谨小慎微的何承光都能变得胆大包天，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特么的，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工厂，房子简单盖好之后，所谓装修，不过是粉刷墙壁，还得是内墙，外墙暂时都不用管，然后重点一些的无非是卫生设施而已，能花多少钱？
  他们是五万块钱包出去的，跟何承光那一百万比起来，都不算是花钱了。
  没办法，预算有限，虽说乡里本身就没出钱，都是市卫生局那几位领导出的，可也不能让那几个股东觉得钱都花在没用的地方了吧？
  “笃、笃、笃”，外面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进来！”
  喊完这一声，李卓头都没回，仍旧看着外面。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李卓能清晰的分辨出来人是祁明玉，因为心里还想着事，没搭理她。
  好了一阵子之后，身后才传来弱弱的声音：“李……李县长，我能跟着你去县城吗？”
  她这一声“李县长”让李卓心里警醒起来，如果连身边的人都因为身份转变而变得疏远了，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子，招了招手，“来，到这里来，我告诉你要不要去。”
  祁明玉看着李卓那张跟原来毫无区别的脸，心中大定，慢慢地走到他的椅子旁，两手绞在身前，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这个男人，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副乡长，听孙姐说，当时在乡里是被排挤得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好几次被人算计，死里逃生。
  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当上了县长，祁明玉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李卓抓住她的小手，在粗糙的手掌心揉着，视线慢慢往上移，落在她胸前时，停在那里。
  “县里给我安排了一栋二层小楼，我们两个今后就要住在那里，你把这边收拾一下，今天就跟我回去。”
  李卓的话语很温和，让祁明玉眼中立刻有了亮光，“真的？”
  这样一个天真中带着些许怯弱的小白兔，让李某人身上的某些东西不安分起来。
  稍一用力，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坐下。
  “不管我走到哪一步，也不用管有没有别人，我只想听到你叫我哥。”这个特权，只能给这个身世坎坷的小女人。
  两手搂紧了，让女人跟自己贴得没有丝毫缝隙，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祁明玉感受到了某物的硬度，羞红了脸把头埋进李卓胸前。
  ……
  李卓并没有在青山乡这边呆太长时间，不到中午就带着祁明玉走了。
  临走前还跟何承光聊了一会儿，“齐书记这边工作压力太大了，说是这两天得到县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乡里的工作就得何乡长多担一些了。”
  这正是何承光求之不得的，“李县长您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尤其是药厂那边，谁还敢瞎掺和，别怪他不客气。
  李卓还拍了拍何承光的肩膀，“好好干，领导们都看着呢。”
  他这话让何承光想了很多，领导们都看着他呢，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么？
  李卓走后，乡长的位置可是空出来了，虽然说邢文才那答应了要让他补上，可是听李卓亲口说出来的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连这个平时瞧不上自己的家伙都默认了，他当这个乡长是不是就稳了？
  目视着那辆黑色小车缓缓驶出乡政府大院，何承光笑得相当有深意。
  虽说刚见面时，李卓用话刺激了他一下，可是后来的态度却好得出奇，而且，齐洪从那间乡长办公室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刚才又特地跟他交代乡里的工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李卓这个人还是对自己的处境有清醒认识的，在听了齐洪跟他讲的有关邢副书记表妹要接下这个工程时，应该是妥协了。
  目前的实际情况也由不得他不妥协啊，能拉拢一个县委副书记，就算是乡里多花了九十五万，对李卓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比得罪人强么？
  何承光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了。
  早上的时候，邢文才还特意给他打来电话，已经向县委推荐他当乡长了。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好事成双了。
  看来往邢文才那里靠拢这一步是走对了的。
  后边事情的发展果然跟何承光预料的差不多，在李卓走后，当天下午，药厂那边的装修就停下来了。
  还不止如此，他得到准确的消息，说是那个小工程队正准备收拾东西撤走呢。
  走了好啊，他们走了，付艳那边的施工人员才能进得来嘛。
  想到这里，何承光马上就拨通了付艳的手机。
  “付总，我是何承光啊，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付艳大概是从何承光略有些兴奋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什么，“哎呀，是何大乡长啊，两天不见，怎么就跟人家生疏了呢？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叫的呢。”
  付艳的声音不算小，吓得何承光一个激灵，“我说姑奶奶，你小点声吧。”
  他还想多活几天呢，瞒着邢文才滚床单的事情必须得严格保密呀。
  这个女人胆子大得很，不光是把她自己送出了，还硬塞给他五万块钱的辛苦费……
  “咯咯咯……”付艳笑得阳光灿烂，“行，都听你的，我勇猛的战士，有什么好事吗？”
  “勇猛的战士”这几个字让何承光心头一颤，眼前浮现出女人辗转于身下的样子，尤其那声音，远不是会所那些技师们能比的。
  他有些迫切想要见到这个女人了，“你那边的货接着发吧，然后把人手也一并送过来，来了就可以开工了。对了，把合同带来，这个可就得你亲自来跟乡里签了，别人替代不了的。”
  “那必须得我去呀！”付艳的声音越来越柔了，“签合同都是小事，我信得着你，主要是人家想要那天晚上一样充实被填满的感觉，真的想你了。”
  有关合同的说法，何承光还是清醒的，听听得了，当不得真。
  付艳之所以在没有任何书面协议的情况下，仅凭着他这边的口头承诺就敢发货接工程，无非是仗着邢文才这个表哥是县委副书记而已，跟他何副乡长的关系应该是不大的。
  倒是她说的那天晚上的感觉……何承光相信那女人说的应该是实话，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有自信。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的就浑身燥热起来，身上的某处像是要爆开一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次日，齐洪和刘志东一起出现在药厂对面的小山坡上，远远地看着院子里三辆大卡车往下卸货，掏出手机给何承光打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立即按下了录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