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行路难
作者:风云老三    更新:2024-05-14 00:45
  一番突如其来、稀里糊涂的磨难之后,众人也没有心思计时辰了,只想赶快找到青龙,向其请教对付那摄魂妖魔的法子。
  云啸说过,他感觉青龙会伸出援手。若是他这感觉也落空——正如夏阵主所说:“一路走来,咱们四个同生共死,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云啸感觉错了又如何?摁住揍他一顿也就罢了。”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沙地中半露半藏的石头和骨头似乎有意和他们过不去,不是崴脚就是拌腿,走了许久,随着地势的不断升高,骨头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就像进入了一片骨头丛里,庞大的龙骨在其中零零落落地盘曲着,犹如草地中稀稀落落分布的树林。尽管这景象前不久众人已经看到过,可再次遇见的时候,依旧好奇、惊叹甚至魂移神摇。
  骨头丛的深处,巨大的台阶再次横亘在众人面前。
  夏阵主道:“好吧,方才是往下跳,这会该朝上蹦了。云啸,你就不能感觉出一条好路么?”
  云啸道:“俺没那本事。”土石之类的“死物”节律十分微弱,很容易被其他无处不在的节律淹没,以云啸当下的道行,也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更别提感应其形状了,无法感应形状,也就谈不上找路了。
  夏阵主拍了一下云啸的肩膀道:“回答这么郑重做什么?我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么?你若是能感觉出哪里有好走的路来,那还是人么?”
  云啸向夏阵主微微一笑道:“俺可是认真的!”他依旧充当先锋,跳上了第一个阶梯,回身弯腰,从春阵主手中接过火把,春阵主、夏阵主、朱兰兰也依次跳上。
  这一跃,武功高下立现,若说春阵主轻如羽毛,那么夏阵主便轻如树叶,而朱兰兰则重如鸿雁,在三人眼中,云啸就是一股飘渺的轻烟。
  夏阵主由衷钦佩道:“天下间竟还有这等轻功!这孩子前途无量!”
  这等夸奖云啸听得多了,也就不再虚伪地谦虚了。
  朱兰兰道:“怎么?你们那两位谷主都比不上他么?”
  夏阵主道:“你这个臭丫头可真会问,我们谷主武功高深莫测,比他可强多了?”
  朱兰兰模仿夏阵主的声调和语气道:“‘天下间竟有这等轻功!’这话不是你说的么?那不就说两位谷主的轻功不及他么?”
  夏阵主瞥了一眼春阵主,似乎怕她回去向谷主告状,嘴里辩解道:“我,我这么说了么?那也是说溜嘴了,我们谷主的轻功比他可强多了,是不是,春阵主?”
  春阵主道:“咱们谷主的轻功不及云啸。”
  夏阵主道:“纵然不及也差不多,谷主的剑法可比他强多了。再说,轻功特好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上天么?”
  朱兰兰道:“照啊,你的轻功比我好,还是差点葬身鱼腹,可见……轻功好确……也没什么用。”
  谈话间,众人已经跳了八九个台阶,朱兰兰气息跟不上,吐字便不流畅。
  夏阵主“噌噌噌”连跳五级,一边跳一边朗声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他诗固然背得很熟,吟诵也无一丝停滞,于是俯瞰朱兰兰道:“我的轻功好是无用,可是我跳着背诗顺顺当当,兰姊妹,你成么?”
  朱兰兰躬身叉腰调整气息,仰视夏阵主那模糊的身影道:“穷大哥,你轻功高明……内力深厚我十分……佩服,只是地上黑乎乎的,别被那些骨头伤了脚。还有……你身上被尖牙挂出的……伤口,不宜……过度用力。”
  夏阵主嘿嘿一笑道:“多谢关怀,好意心领,不过,以后请叫我非穷大哥!”
  云啸跳回朱兰兰身旁道:“兰姑娘,要俺帮忙么?”
  朱兰兰直起腰身道:“我轻功太差,你怎么帮?”
  夏阵主插话道:“年轻一代中,你轻功算是好的了。好好练,很快就能赶上我。”
  朱兰兰道:“还年轻一代,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夏阵主道:“谁说没比你大多少?我今年三十有三,比你大十几岁吧?”
  朱兰兰笑道:“看不出,本姑娘一直以为你不过二十五六岁。”
  夏阵主开怀大笑道:“你说我年轻,比夸我轻功高明还要中听!”
  云啸看他们聊个没完,连忙道:“兰姑娘,俺背恁好不好?”
  朱兰兰嘻嘻一笑道:“求之不得。哎,你若背着我,还能跳这么高么?”
  云啸道:“试试看吧,俺也不知道中不中。”在百花神功消失之前,他曾经背过鱼文秋,如今百花神功换成了夔龙风云诀,鱼文秋换成了朱兰兰,他口中谦虚,心里却很有把握。
  云啸转过身刚要半蹲,朱兰兰就已经跳到了他的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一声:“驾!”她这是把云啸当成牲口了,云啸毫不在意。
  夏阵主、春阵主想看看云啸背着一个人能跳成什么样,都停下来朝这边注视。
  云啸扭脸向朱兰兰说了一句:“坐稳了!”话音未落,人已飞起。朱兰兰目眩神摇,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她这一声刚发出一半,云啸已飘然落在上一级台阶之上,似乎没费丝毫力气。
  春阵主微微点点头,表示赞赏,夏阵主鼓掌道:“好!兰姊妹趴在啸兄弟肩上,却丝毫不拖累啸兄弟,可谓‘轻如鸿毛’了!”
  之前背着鱼文秋可做不到如此从容,云啸也暗暗对自己武功的进境感到满意。
  为了赶时辰,众人加快了脚步,朱兰兰只觉得自己耳边“呼呼”生风,既新奇又畅快。云啸肩膀虽瘦,却让她无比安心,她不由自主将云啸的脖颈搂得更紧,脸蛋几乎贴在云啸的面颊上。
  云啸感觉到朱兰兰垂下的秀发在脖颈中婆娑,痒痒的,非常舒服,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不断往他鼻孔里钻,令他一次次心神荡漾,他努力使自己忘却这些,专心赶路。
  在云啸的引导下,众人跳了几十个阶梯之后,又走了不知道多久,路变窄了,也平坦了,洞顶和石壁渐渐回来,周遭的景象与水潭另一端十分相像。
  夏阵主突然道:“兰姊妹,下来自己走吧,你们两个,一个不舍得下,一个不舍得放,想做什么?”
  朱兰兰觉得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双颊发烧,忸怩地向夏阵主笑道:“呸,谁不愿意下了?云啸,吁,放我下来!”
  夏阵主道:“还‘吁’,你把人家云啸当牲口啦?”
  朱兰兰整整衣衫,觉得自己的脸不是那么热了才道:“是啊,他以后就是我的坐骑啦。”
  夏阵主拍了下云啸肩膀道:“啸兄弟,她骂你是牲口,你怎么不还口呢?”
  云啸微微一笑道:“她骂俺又骂不掉一块肉,随她骂去。”
  夏阵主道:“你啊,小小年纪就这般无趣,也不知谁瞎了眼会看上你。”
  朱兰兰一听不乐意了,“你说谁瞎眼呢?”
  夏阵主道:“肯定没说你呀!你瞧你这双眼睛啊,又美又大,怎能说是瞎眼了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朱兰兰有些着急了,问云啸:“还有多远?”
  云啸道:“俺不知道,应该快到了。”
  朱兰兰道:“好,半个时辰之后若还不到,本姑娘就不走了!”
  夏阵主道:“怎么,你想住在这里安家?”
  朱兰兰道:“你便是把这里翻盖成皇宫,本姑娘也不会在这里安家。”
  夏阵主道:“那——你是还想让啸兄弟背着吧?”
  朱兰兰一拍手道:“非穷大哥,你这个主意好!坐骑不就是让人骑的么?哎,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咱们回去途径水潭的时候,水和怪物们又回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夏阵主道:“你个臭丫头,就不会说些好话?万一……”他话未说完,就听举着火把在前面走的春阵主道:“你们瞧,前面有亮光!”
  众人连忙停下脚步,向前观望,远远地望见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不仔细看倒真看不出来,众人拔出兵刃,以防万一。
  夏阵主声音微颤道:“但愿这回可别再遇见稀奇古怪吞吃人的东西了!”
  这回朱兰兰发到责怪起夏阵主了:“瞧你这张嘴,就不会说些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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