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问妖
作者:风云老三    更新:2024-05-14 00:45
  眼瞅着经历过无数大阵仗的陈得剑竟而丧失了理智,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暗叹息。
  本善沉声道:“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还请陈掌门收敛,就算你把这佛祖的道场拆了,也未必伤得了那妖人分毫!”
  议事的话题一再被打断,眼瞅着午时已过,日头偏西,如何处置青铜剑这件十分迫切之事仍旧没个眉目,陈得剑却跑上去拆大雄宝殿了,本善大师暗暗心焦,倘若没有数十年修为镇着,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陈得剑正在气头上,对本善大师的话混不理会,像只燕子一般,在椽梁之间飞来飞去,戳戳这里,砍砍那边,尘土簌簌落下,他已经弄断了十几根椽子----大雄宝殿的椽子可都是上等木材做的,在这须臾之间能弄断十几根,足见陈得剑内力之深厚。
  本善大师提高声音道:“令郎罪过不小,敝寺本想打他一百法杖,但念他诚心向佛,我佛慈悲,罚他在敝寺服二十年苦役便了。请陈掌门下来议事!”
  江湖有言云:“宁舍黄金万两,不挨少林一杖!”少林寺法杖之狠,天下闻名,寻常人挨个十杖八杖没两三个月下不来床,放眼当今武林,能熬过百杖而不死者,屈指可数。陈坎能够闯少林盗取经书,本事的确不小,可这一百杖若打在他身上,绝计骨碎筋断,死得惨不忍睹。
  只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极少动用法杖。
  陈坎一直以淡然的神情看着父亲发狂,听本善这么说,磕头道:“弟子甘愿受罚!”语气极其诚恳。
  陈得剑忙活一阵,清楚自己连希形幻妖的皮毛都没有伤到,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叹口气飞跃而下,向陈坎道:“滚一边去,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陈坎默不作声地挪到一旁。
  本善道:“陈坎,那希形幻妖可曾对你说过甚么?”
  陈坎道:“禀方丈,他说……此番出洞,目的有二:一则替云啸洗刷冤屈,把旧时欠的人情还了,二则来瞧瞧争夺夔龙剑的热闹。”
  众人暗暗庆幸,幸亏这个希形幻妖不是来夺剑的,不然的话,以他这高超妖术,取剑定然比探囊取物还要简单!
  皇甫琴韵问道:“他欠谁的人情?却要还到云啸头上。”
  陈坎道:“这个……他没说。”
  “方才学诸位掌门说话的,是他么?”皇甫琴韵又问。
  “是,是他。”
  “他这鹦鹉学舌的本事当真出神入化,是甚么法术?”皇甫琴韵对希形幻妖十分好奇,问个不停,其余一众长辈似乎也对这些问题很有兴趣,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拦她。
  “他说,这叫万物通声之术,自创的法术,纵观仙魔妖三道,只他一人……一妖会使。”
  琴韵和陈坎一问一答之时,陈得剑暗暗盘算,我这个儿子,除了痴迷于武学,对其他什么事都没个长性,如今却这般耐心细细回答这小丫头的问题,认真端正,平和淡泊,难道是真的转了性子?或者……看上这小丫头了?倘若真的是看上这小丫头了,那他出家这事便有回旋的余地!
  只听琴韵又问:“他来自哪里?”
  “他没说。”
  “你……一定看到了什么,才让你有所感悟,动了出家的心思,你究竟看到甚么了?说说呗。”
  陈坎双眼望着门外的松柏,若有所思地道:“我……我说不出来,只觉得你我众生都是蝼蚁,一切皆为虚幻。”
  陈得剑看着儿子那自以为看破红尘俗世的模样,真想上去抽他两个耳光,怒道:“你甚么都没有看到,不过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陈坎不理他爹。
  “你觉得……”皇甫琴韵伸手指了指上面,“他还在这里么?”
  “不知道,他撤了我身上的法术,我就看不到他了。”
  “他这法术叫什么?”
  “跟他的名字一样,叫希形幻术。”
  “你是何时、在哪里遇到他的?”
  “两日之前,在渭水畔,我被他捉住了。”
  “他长什么样子?”
  “文质彬彬的,像一位白衣秀士。”听语气,陈坎对这位妖人好像十分敬佩。
  “他多大年岁?多少年道行?”
  “他没说,看不出来。”
  “他还会其他什么法术?”
  “不知道。”
  皇甫琴韵边想边问:“他吃什么?喝什么?睡觉不睡?习性跟常人……”
  “韵儿,够了!”皇甫琴韵制止住女儿,转而向各大掌门道:“诸位,护剑之事,须早做决断,这么争来争去,贻误时机,后患无穷!咱们应当以少林马首是瞻,由谁来护剑,就请本善大使指定,不得推诿争执,诸位以为如何?”
  朗决明一拍手道:“就这么办,争来争去,好生无聊!”
  于万通道:“老夫以为,少林寺与嵩山剑派联手,定然万无一失。”
  陈得剑道:“在下为了护剑,连儿子都舍了,诸位还有什么好说的?”站起来伸手向云啸道:“小子,把夔龙剑拿来,我这便带回泰山剑派!”
  朗决明道:“老陈,你这可是耍赖啊!”
  云啸身子一晃,飘然来到本善身旁,捧剑躬身道:“俺把夔龙剑交给大师,请大师决断!”
  在座的都是行家,看云啸显露出这一手绝妙轻功,惊讶之余,暗暗喝彩。
  本善从蒲团上起身,郑重接过夔龙剑道:“多谢小施主信任!贫僧必将尽力而为,不敢有负所托。”
  云啸向他叉手施礼,退回鱼文秋身旁,心中松快许多。
  陈得剑看夔龙剑到了本善手中,便不好再硬要,恶狠狠地瞧了云啸一眼,他觉得,陈坎出家归根结底是因云啸而起,暗地里恨他恨得牙齿发痒。
  这时,紫清道人从闭目养神中出定,缓缓道:“本善大师,夔龙剑交由北辰剑派保管,较为稳妥。”
  他这话一出,可谓一锤定音。陈得剑心中固然有一千个不乐意,念在紫清奋力搭救自己儿子的份上,也说不出甚么来。
  本善和普济老禅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朗声道:“我少林亦赞同紫清道长所言,朗掌门可有异议?”
  朗决明向皇甫劲松道:“青山剑河地处偏远,加上北辰剑派实力雄厚,也算稳妥,我昆仑剑派没有异议。”
  本善道:“于老掌门呢?”
  “既然少林赞同,我嵩山剑派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掌门意下如何?”
  “既有紫清道长作保,北辰剑派就北辰剑派吧,但愿皇甫掌门没有私心。”
  皇甫琴韵抢着道:“我爹当然没有私心!”
  本善道:“好,皇甫掌门,贫僧这里有护剑三则,请听好:其一,此剑关乎天下苍生,须尽心尽力防护,若有闪失,北辰剑派将被拆解!其二,假若仙、魔、妖三道祸害人道,北辰剑派须持剑护佑人道,否则,必受武林唾弃!其三,无论何时何地,情势如何,北辰剑派不可拿夔龙剑参与武林纷争,不可用其杀人害人,倘若违反,将被视作武林公敌!皇甫掌门可有异议?”
  皇甫劲松郑重道:“诸位放心,我北辰剑派定然不负众望!”
  陈得剑、于万通面面相觑,心想,这三则可了不得!到底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精明得可怕!幸亏本派没有接这担子,不然的话,可吃不消这护剑三则,试问,与仙魔妖对抗,谁能担保没有闪失?所谓持剑护佑人道,谁能做到?得到神兵利刃,却不能用来打压其他门派,那冒这么大险拿来做甚么?北辰剑派要做这冤大头,就让他做去吧!
  陈得剑鼓掌道:“这三则,妙得很!皇甫掌门勇气可嘉,大公无私,令人敬佩!”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瞧出他坐等瞧热闹的心思,因此没人回他的话。
  本善大师捧剑道:“这里诸位掌门,众家英雄,都是证见,皇甫掌门,请接剑!”
  皇甫劲松走上前去,刚伸出双手,就听外面有位女子道:“北辰护剑,还没问我答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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