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神龙见首不见尾
作者:风云老三    更新:2024-05-14 00:45
  不好!云啸中了暗器!
  “杀!”两位尊者异口同声向幽忧谷众发令,又同时纵身飞到云啸身旁,雪颖俯身查看云啸伤势,红荃在一旁挺剑防护,以免瞿成玉再次偷袭。
  鱼文秋慌忙从树上跳下,脸色苍白地奔向云啸。
  瞿成玉一击得手,飞身而起,从幽忧谷众间隙中穿出,纵声狂笑道:“甚么真英雄?照样敌不过我仙侠派的缚神锥!”
  田野中呼哨声此起彼伏,人影纵横飘飞,那是幽忧谷众在追杀瞿成玉,这一切,连同天上的朵朵白云和周围光秃秃的山崖、树木,在云啸眼中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他那逐渐失神的目光在三张饱含关切的面容上游走,最终落在一张犹如带雨梨花的俏脸之上,那是鱼文秋,他想安慰她,便努力向她展露笑容。
  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却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觉得胸前好像压着一堵墙,这堵墙越来越重,令他窒息,他抬起手,想摸摸鱼文秋的脸,然而,力气的急速流失使那张俏脸愈发遥远。鱼文秋连忙捉住那只手,将它放在自己脸庞,一阵欣慰涌上他的心头,与此同时,一股甜热腥气涌上喉头,他忍不住咳嗽。
  这一咳,鲜血从口中狂喷,溅在面前三人的脸上、衣服上,她们顾不上擦拭,轻轻地呼唤着他,摇晃着他。
  这一咳,让他感受到前胸撕心裂肺的疼痛,魂魄似乎也被咳了出去。
  他留恋一切,却阻挡不住自己远离一切。
  最后他安慰自己,能够死在爱人、亲人身旁,足矣!于是闭上眼睛,陷入无尽黑暗。
  昏昏沉沉之中,云啸感觉自己浑身冰凉,血肉好像凝结成了冰块,貌似有人在自己胸腔里掏来掏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一张惨白惨白的长脸映入眼帘,长脸之上,双目精光四射,正紧盯着自己的前胸,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寻找甚么。云啸好奇地向下瞅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已被剖开,肋骨如笼,血呼啦嗤地,一颗殷红殷红心脏正在里头缓缓跳动。
  云啸暗自纳闷,俺这辈子也没造什么孽,死后为啥要受开肠破肚之刑呢?他为自己不平,想开口问问,却无力张嘴,恍惚间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暖流再次将云啸从无知无觉中拉回,那暖流从他胸部膻中穴缓缓透入,逐渐蔓延全身,暖流经过之处,似乎融化了血肉凝结成的冰块,肌肉不自觉地跳动、抽搐,伴随着难以忍受的酸胀,不多时,酸胀逐渐散去,四肢百骸无不惬意。
  云啸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张惨白长脸,这次,他稍稍清醒了些,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他看到了透过窗棂的日光。而那张长脸的主人,不是神仙,便是有起死回生之术的神医,此刻,他正闭着眼睛,将一只手掌放在云啸膻中穴上,而那股暖流,正是来自他的手掌。
  暖洋洋的舒适感觉带来无法抵抗的倦意,云啸很快进入梦乡。
  他又做了那个之前曾经做过的噩梦:王京珊被夔龙卷到水里,而洛清雨被唐梦砍掉了脑袋,自己夹在中间,不知道救谁才好,到最后谁也没救成。
  他在极度悲伤和恐慌中醒来,猛地坐起,惊醒了正趴在床头沉睡的鱼文秋。
  时值深夜,闪烁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灿若桃李,她睡眼惺忪地瞧了瞧云啸,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喃喃道:“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说着,喜极而泣。
  云啸依旧觉得胸闷,加上鱼文秋抱得太紧,让他前胸有些疼痛,但他舍不得喊痛,反过来也抱着鱼文秋,笑道:“俺舍不得你,哪能不醒呢?”
  两人沉浸在经历生离死别之后重逢的巨大喜悦里,安安静静地紧紧相拥许久,直至听到外头的鸡叫声,鱼文秋突然意识到什么,缓缓从云啸怀里挣脱道:“对了,你的伤刚好,得多歇息。”
  云啸看她容貌清减,握着她的手道:“俺昏迷多久?”
  “二十六日零七个时辰。”
  云啸抚摸着鱼文秋的脸颊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多美丽的脸,竟然瘦了这么多。”
  鱼文秋笑道:“只要你能醒来,我便是瘦得半个人没了,也值得!”
  云啸又把她抱到怀里道:“记着,将来俺无论发生啥,你都要好好爱护自己。否则俺下辈子也不会快活。”
  鱼文秋娇嗔道:“傻话!这回你大难不死,将来必定平安无事。”
  “哎,秋姊姊,给我治伤的那位神医是谁?”
  “你见过他了?他便是幽忧谷的主人,崔无意!”
  云啸惊道:“幽忧谷主?他回来了?”
  “若不是他及时归来,你的命就保不住啦。”
  云啸解开衣衫,看到前胸两条暗红色的长疤交错,“他……他真的……把俺的胸开了?就像……切葫芦一样?”尽管他亲眼看到了那景象,却一直不信,以为那只是梦境----人被开胸,哪还能活?除非是仙术!“谷主的脸,是不是很长?”
  “不但长,而且白。”
  “他是仙,还是人?”
  “自然是人,只不过精通奇术。”
  云啸曾经听幽忧谷众说过,谷主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奇门遁甲、武功暗器、医术养生、易学星象,是古往今来少见的奇人!听的时候还以为人家在胡吹大气,如今不但信了,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幽忧谷众不但感念他的恩情,更是把他当作神仙一样膜拜。
  “瞿成玉呢?抓住了么?”
  “没有,他用缚神锥打伤几名谷众,逃之夭夭了。”
  云啸点点头,没再说甚么。
  两人相偎相依,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恍惚睡去。
  次日,云啸开始下床走路,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谷主。
  红荃尊者道:“给你治完伤之后,他老人家便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啸心想,这位谷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说常人想拜见便能见得着的,等吧,他想见俺的时候,俺自然能见到他。
  于是,他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幽忧谷中,有许多禁地。
  有的禁地,只要是幽忧谷众便可进去,有的禁地,只有阵主及其以上的人才能涉足,有的禁地,只允许尊者和谷主入内,个别禁地,为谷主所独有。
  擅闯禁地者,除非拿到谷主亲书的豁免令,否则一律诛杀!
  练功之余,云啸就和鱼文秋手牵着手在幽忧谷所许的范围内随处转悠。尽管冬日里草木尽枯,谷中景色仍然观之不尽。这一日,两人攀上谷口山崖,见冬日暖阳斜照,谷中烟雾袅袅,鸡犬之声时不时从藏忧山庄传来,身旁又有大瀑布如匹练般奔流而下,云啸道:“文秋,等咱们闯荡腻了,就找这么一个好去处,生儿育女,如何?”
  鱼文秋面色娇羞,美艳不可方物,“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不过,我还想去你大王庄的家里看看呢。”
  “去,得去!等咱们找到亲人,就去大王庄成亲!王京越结婚时,俺随份子包了一两银子,得让他随回来!”
  鱼文秋咯咯笑道:“账目算得清,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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