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欢晃神的工夫，床上的成野慢慢睁开眼。
  他看了项欢几秒，开口说自己搬到这屋来住之后，每天晚上都做梦。
  「美梦，还是噩梦？」项欢问的时候，借此把情绪平复下来。
  「我不太确定是哪样，就是梦到这屋子，其实是我结婚以后的家，我每天都缠着……过日子。」
  成野这句话说完，项欢心跳骤然加速，怎么他也跟自己似的，都挨上了结婚过日子这茬。
  没忍住自嘲的弯起嘴角，怎么都会想这种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事。
  「干嘛这么个鬼表情，我说的，好笑？」成野从床上坐直身体，脸上表情倒是随意。
  项欢又不能直接跟他说实话，只好回答说不是他说的好笑，她是在笑自己，让成野别这么敏感。
  「笑自己什么，也梦到结婚以后的事……」成野问着，眼风突然一转，语气也变了，「差点忘了，你是结过婚的。」
  听他这么说，项欢的心跳速度马上慢了下来，还伴着一股子莫名的，跟泄了气皮球似的颓丧。
  这些变化都没逃过成野的眼睛，他虽然身体不好，可不耽误看透项欢的神色和心思。
  他继续说自己做的梦。
  「昨天午睡的时候，我梦到你也在，我跟你打了个什么赌输了，输了要在浴室里给你洗袜子，你就站在旁边盯着。」
  这梦里的剧情，项欢还挺意外，不过脑子里很快就生成了那个画面。
  ……有那么点儿，平平淡淡才是真
  的感觉。
  「监督我洗完，你又盯着我去烧菜，最后我们坐一起吃饭聊天，还喝了点酒，梦里的外面也是下雪天。」
  成野继续回忆梦里经历过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项欢从他脸上看到的，是幸福沉溺的表情，自己的眼神也不由自主跟着柔缓下去。
  有一会没听到项欢出声，成野把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轻声喊了下项欢。
  「听着呢，说完了，你记得还挺清楚。」项欢狠狠压住心里那股子情绪，努力淡淡的回答。
  说完，抬眼去观察一下成野吊针的输液管。
  成野也跟上她的目光，「记得再清楚能怎样，还不是醒了就屁都没有，还不如没做过。」
  语气里明显的失落，毫不掩饰。
  项欢快速扫了眼成野，看了他眼睛之后把头低下来，坐到床边的单人沙发里。
  「这次你回临城出事之后，我开始想一个问题。」成野又把眼睛闭上闭上，慢悠悠的说着话。
  「什么问题。」项欢没抬起头，但是很快接了话。
  成野继续，「我在想，要是我想开点，不坚持现在做的和要做的那些，就只做自己真心想做的，行吗？」
  他这么一句说着听着都有些绕口的话，成功让项欢抬起头。
  成野像是感应到了，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睁开，四目相对后，他突然咧嘴笑起来。
  这笑容把项欢惊了一下，下意识问他笑什么。
  成野笑容更加明朗，都有有些不自然的那种程度，他眉
  眼弯弯的这副摸样，让项欢担心起来。
  担心他是不是突然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现在这是在失常状态。
  「我没疯，也没病糊涂，说的就是心里话。」成野收敛一下，眼神沉肃的看着项欢。
  项欢努力保持着面色不变，「说得不是很明白，那你到底要干嘛。」
  问完心里有种预感，成野会给她一个特别的答案。
  那种让她既期盼又忌怕的回答。
  屋子里安静了
  十几秒后，成野才轻咳着重新开口。
  「要不，」成野又咳嗽两下，才能继续，「要不我们两个，这次真的不管所有一切，就我们，找一个地方在一起，过日子，像梦里那样。」
  项欢心跳又快起来，果然和她预判的差不多。
  「我说真的，你好好想想，今晚之前给我个答案。」成野摆出并不是很急的样子，说完重新闭上眼。
  项欢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原本住的房间被成野住上，项欢被安排到了斜对面的另一间。
  成野真的睡着之后，项欢才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她没力气也没心情去洗漱，就只是脱了外套，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就这么过来了好一阵，她才恍然大悟般的回过劲，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在思考成野刚刚的那些话。
  发自内心，很认真的在想。
  项欢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也不管这样会不会伤害皮肤，反正做了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把脸深深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项欢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她想是想了，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
  她现在最明确的感觉，就只有一个……他说的那种做法，她也非常愿意尝试一下。
  哪怕试过之后，就是万丈悬崖，就是粉身碎骨的代价，也愿意。
  愿意跟他一起，做一次。
  这想法明确之后，项欢只觉着自己头皮发麻，脸颊也热起来，她坐不住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
  成野睡醒睁开眼，吊针也打完了，本以为不会在房间里的项欢，却出乎意料的就坐在床边上。
  发现他醒了，项欢也站起身靠近过来，轻声询问感觉好点没有，要不要喝水。
  成野自己坐起来，项欢伸手过来扶，两个人离得好近。
  「有答案了？」成忍住想要再贴近一些的念头，开口问项欢。
  项欢扶着他坐好，给他背后又塞了个枕头之后，才抬眼说话。
  「算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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