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郑家不服
作者:面包果 更新:2024-05-07 02:40
还没接近,郑家船队就有一艏大船被打沉,远远看见火光闪烁声响震天,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施琅船上的两个活宝,巨大爆炸声传来,当即一屁股坐倒,太熟悉了,而且这次声响更大,隔着一里多路,都把人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们不知道这是现代人第一次在海上使用105口径火炮射击,两艏大船上四门主炮,各打了一发,三枚基本都是近失跨射,只有一枚击中了靠得很近的那艏广船,当下把广船的船头炸飞了,站在船上观战的郑森愁眉紧锁,他也是第一次见神兵在海上开火,如此远的距离,还打的异常准确,不得不佩服神兵的神奇,同时心里默默祈祷对面不要死伤太多,两面都是自家人,千万不要两败俱伤,还没等他醒过味来,对面十几艏船都开始开炮了,一时间硝烟弥漫,隆隆声响彻海面,可惜的是郑家船队离着还有三四里地,他们的火炮基本都够不着,仅仅是在一千多步的海面上激起一簇簇小浪花而已。
看着距离不断靠近,范小武命令加速,必须和后面的船队保持四五里的差距,否则在胡乱炮轰之下,说不定真挨上一发实心弹,那就得不偿失了,现在转向基本完成,两路纵队侧面对着郑家船队,而郑家船队部分战船的侧面也对着自己,这个时候是大面积打击拥挤船队的最佳时机,范小武毫不犹豫下令开炮,九艏船上二十多门全向火炮乒乒乓乓,全力输出,四五里外的郑家船队,犹如骤然撞上了一道火墙,十几艏船接连爆炸,木屑横飞,帆倒船斜,浓烟烈火在海面上分外耀眼,什么叫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没有比这样完虐对手的炮击更直观的了,就这一轮,对方十几艏船立马失去战斗力,不是对手啊,观战的郑森闭上了眼睛,如果之前还担心神兵船队被包夹受损的话,这一刻反过来了,现在担心的的是自己家的这些船只能剩下多少?而且他知道神兵的火炮是可以连发的,不像自己家的笨重火炮那样需要清理炮膛,降温才可以再发射,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准确的命中,傻子都能看出这是一边倒的战斗,对方打不到自己,自己却可以完虐对方,这不是对战,这是在屠杀。
范小武见对方在自己火炮轰击下阵型散乱,仗着蒸汽动力速度快,下令向右大转弯,来个大S型航行,后面两路一百多艏郑家船队也跟着做S型大转弯,结果有几十艏船由于通讯不畅,来不及转弯和正在转弯的船只撞在了一起,手忙脚乱之下纠缠在一起,看着混乱不堪的郑家船队,范小武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代差,什么叫隔代碾压,风帆战舰在风浪平静的海面的确不失为省工省料的航行工具,可遇上不需要见风使舵的机械动力船只,那只能是望尘莫及,在这里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两个时代的巨大差距,郑家号称南海王,依仗就是船多人广,和任何使用风帆的船队都可以一较高下,今天仅仅才一个回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有数十艏船失去战斗力,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郑森内心百感交集,多次要求自己下船前往交涉,被范小武制止了,两军交战的场合下,大概率被双方误击,绝讨不了好,不如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说。
说话间神兵船队已经完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望着四五里外还在努力利用风帆转向的郑家船队,大家都不由得为华夏祖先未能充分发挥自己聪明才智,创造出现代科技悲哀,正是西方人将这一不显眼的科技树的点燃,使我们民族一直领先的地位,拉开差距,渐渐落后,最后不得不接受人家船坚炮利的虐待,船多有什么用?除了用来打鱼,根本缺乏和人一较长短的能力,更不用说以后将要面对的是钢铁战舰,老祖宗空凭一腔热血终究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忙乱中的郑家船队看到了神兵船队转到了自己右侧,几艏大船右侧炮窗大开,隔着四五里明知打不到,还是匆忙开炮,一个希望瞎猫碰到死老鼠,一个得为整个舰队打气,刚刚半个时辰几十艏船损失,已经影响了士气,狡猾的是对面明明只有几艏船,可偏偏就是靠不上去,没有风帆还跑得那么快,一直以为自己那么多船绝对是泰山压顶般打得对方束手就擒,可现在情形刚好相反,自己像是被人在戏耍,一会往左,一会又手忙脚乱往右,明明只有四五里距离,使出全身本领就是赶不上,郑芝虎郑彩郑兴满腔豪情,被眼前的战况给搞的不知所措,除了高喊杀一个抓一个赏多少外,完全不成章法,想象中的混战根本没有出现,有的只是自己被动挨打。
、船队中率领几艏船只的年轻千户施琅,第一次被对方火炮轰击时是震惊,真的和两个活宝说的那样隔着很远都五脏六腑震颤,再次看到自家船队跟着大转弯时互相碰撞,而对面则是闲庭信步般整齐从容,心里已经明白今天这一仗很可能不是自己狮子搏兔,而是对方在猫戏老鼠,有心想提醒主帅,可急切之间几个首领肯定不会听他这个小千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大部队,不过他还是悄悄嘱咐下属,放慢些船速,理由是尽量避免和前面船只碰撞。
轰轰轰,海面上神兵船队再一次轰击开始,而且这次是连续射击,必须乘郑家船队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时候获得最大的战果,105火炮,75小姐轮番怒吼,几十颗几十颗的炮弹飞向密集的船只,那些木船怎么也承受不住现代火药的蹂躏,几十艏船只瞬间爆炸起火,即使远在四五里外都能清晰看到木屑横飞,各种人员杂物掉入海中的惨象,海面上到处都是即将沉没的半沉船只,木板,倒伏的风帆,时隐时现的衣物,夹杂在海风中吹来硝烟味烧焦味,几轮射击之后,范小武下令停火,并命令再次向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对方充分看清自己的优势,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无论是速度灵活性还是战斗力双方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只要对方统帅还有一点头脑,就该明白这完全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在这样死追不舍,只会全军覆没。
郑芝豹等人在右侧再次遭到沉重打击的时候,犹如一盆兜头冷水浇下,连人家的毛都没摸着一根,就损失了数十艏战船,还有数十艏还纠缠在一起,眼见对方又在整齐地大转向,自己要是再跟着转向,必定又有很多船只来不及转向撞在一起,赶紧吩咐下面打旗语,不要转弯,并命令所有船只分散开来,不要挤在一堆,在他们匆忙调整的时候,神兵船队又一次一百八十度转过弯来,还是离着四五里地,但没有开炮,而是看着郑家船队互相分散,大量夹杂其中的小型火攻船,在大船的掩护下意图靠拢过来,不过范小武可不会让他们靠过来,除了命令对靠近两三里地单个小船定点清除,就是命令船队加速围绕郑家船队做一次O型兜底,整整一个多小时,仗着自己船速是对方的两倍多,从左侧开始,围绕着铺满海面近四五平方公里地郑家船队,来了一次环绕,击毁了十余艏意图冲上来的船只,并打出旗语,请告诉郑芝龙,郑森在这里毫发未伤,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梦想围攻我们,我们既不想和郑家为敌,也不会接受战争胁迫,有什么事可以谈判,这次我们是要下南洋购买北方急需的粮食,绝不是来侵占郑家地盘的,这次海战你们也应该看清楚了,不要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随时恭候你们来神兵卫做客,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你我,而是西夷强盗!
一边环绕一边让郑森的两个跟班打出旗语,绕着郑家船队画了个大圆圈,在郑家一百多艏怎么也赶不上的船只目瞪口呆下,击毁击伤几艏意图靠近的船只,然后不在停留纠缠,直接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毫发无伤的神兵船队,郑芝豹郑彩郑兴犹如被斗败的公鸡,瘫坐了下来,望着自家一片狼藉,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力,满心以为两百艏船就是撞都能把几艏船撞沉了,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别说撞,就是引以为傲的西洋火炮都够不着,仅仅半天时间,几十艏船毁了,还有几十艏需要大修,看得出来,人家是不想完全消灭自己,若真要下狠心,估计再花几个时辰,这里最多只会有几十艏能逃出生天,对方看不真切的火炮太厉害了,射程远准狠不说,还可以连发,且都是威力巨大的开花弹,只要挨上一发,整艘船不是四分五裂就是被打残,惊天动地的巨响,就是晴天霹雳,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这次出来亏大了,在大哥面前夸下的海口,如今回去怎么交代?
托郑家无知的福,古人第一次近距离领教了半现代战争的威力,作为此次随队千户的施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亏了他提早约束了部下放慢速度,不要赶着去投胎,他手下的几条船基本没有伤亡,而其他几个邀功心切的首领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海上到处都是哭喊救命的落水狗,和着破碎的船板随海浪起伏,一片狼藉,神兵卫船队两次左右大转弯,最后还环绕自己来了个兜底大回环,所有的一切都被年轻的施琅看在眼里,船身巨大不说,还速度惊人,无帆无桨却那么灵活,对方使用的连发火炮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的确和陈阿大柳三说的那样,光那忍受不了的爆炸声就可以吓到一大票水手,他是亲眼看到曾德所部两艏船因为靠上去被炸成齑粉的惨状,整个船队现在一片混乱,这才短短几个时辰?当年围攻西夷船队用了几天互相攻伐,才取得最终胜利。今天这一仗根本无法形容,全是自己挨打,毫无还手之力,难道神兵真是神仙下凡?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称霸海洋多时的郑家船队被人虐成这样。
郑芝豹还想率领剩余的船只追赶远去的神兵,被手下几个追随多年的亲兵劝住了,损失超过了三成,不能再意气用事,当年围攻西夷都没有那么大的损失,弟兄们都承受不住了,看得出来对方还没使出全力,若是贸然再追击下去,很可能几个首领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神兵卫的旗语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不想全歼我们,况且已经远去,想追也追不上,不如趁早打捞落水的兄弟,败了就是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以肯定的是到现在大家伙都像在梦游一般,没有人从未知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郑芝豹挣扎了几下,终于有些清醒,自己两百艏船,被人象耍猴一样搞得团团转,除了打几炮毫无作用的弹丸激起几个水花,今天就是大败亏输,可恨的是明明对方就在四五里外,可就是使劲全力也靠不上去,什么火攻,什么跳帮,以前屡建战功的拿手好戏,今天就象被鬼神蒙住了双眼,完全没用,眼瞅着他们还围着自己的船队兜了一个上百里的大圈子,这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些天煞的炮火竟然打得那么远那么准那么响,才几下,自己就分崩离析溃不成军,这回去该如何向大哥交代?本来是自己埋伏打人家,现在是人家反过来调戏了一把自己,这反差也太大了吧,有那么一刻他气急攻心想自我了断,亏了几个亲兵寸步不离,才使郑芝虎稳住了心态,煞白着脸带着满腔的怨恨终于下达了收罗残余,即刻返航的命令。
现代人游戏了一把郑家船队,让他们初步了解了什么叫代差级别的战斗,稍事惩戒,击毁击伤了他们几十艏船,也初步验证了自己海军的战斗力,并迅速脱离战场,全速前往泉州海面,在那里他们会放下郑森回到自己老家,让他面见自己父亲,面对面交谈永远好过互相猜忌,总之无论郑家怎么想,神兵卫下南洋这个目标是绝不会松动的,是联合,是对抗,就看郑芝龙这个枭雄是否真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了,想打,现代人当然不怕,只是有些可惜,会延迟一些目标的实现,死更多的先民,想和,自然最好,少死许多中华祖先,共同面对最大的敌人西洋强盗,以郑家几万海盗协助,那么多地盘需要进驻,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神兵兵力不足的缺陷,也会客观帮助现代人获取南方物资需求,所以需要让郑森回家和他父亲当面谈,一句话,神兵想和而不想纠缠。
郑芝龙内心并不是要手下全歼或者灭了神兵船队,他梦想着给神兵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海洋上的霸主,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为郑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在泉州一直在担心郑芝豹他们会不会做的太出格,他认为神兵卫很强大,尤其是陆上,能够两次打败北方凶悍建奴,那么陆地上应该没有对手,而海上力量估计和蛮夷炮舰差不多,自己既然有能力打败蛮夷,那么也有把握打败神兵卫,他想好了,不会和神兵彻底撕破脸,只要他们服软,来往南洋日本能够买郑家旗帜,什么都可以商量,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是大明的臣子。
当管家来报,福松少爷回来了,他感到异常诧异,郑芝虎他们还没有战报回来,怎么儿子倒先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出来一看,儿子几个月不见,竟然边认不出来,虽然戴着书生璞头,可以一眼都能看出长发没了,浑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英武,比之以前纨绔形象千差万别,他兴冲冲上前一把拉住,仔细打量儿子的变化,郑森脱开父亲急切地手,规规矩矩跪下来磕一个头,算是拜见父亲大人,惊喜的郑芝龙忽然感觉到儿子身上有一种生疏感,他赶忙想拉起跪着的郑森,可郑森竟然不肯站起来,并低头说了一句所有人惊讶莫名的话“父亲大人,叔叔他们败了,若不是神兵卫不愿与我郑家为敌,父亲安排的几百艏船就全都回不来了,还望父亲大人悬崖勒马,千万不要再动干戈,否则我郑家真的将万劫不复“郑芝龙一下子惊呆,”你,你说什么?我郑家船队败了?这怎么可能?神兵不就只有几艏大船吗?难道他们还有伏兵在后面?两百艏战船,不会败的,不会的”郑芝龙满脸的喜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自己前一刻还在梦想着如何款待投降的神兵,这一刻忽然乾坤颠倒,他是怎么也接受不了,几百艏船围攻几艏船还能落败?他踉跄了几步迅速调整了心绪,反身回到大堂,大声吩咐儿子进来说话。
郑森站了起来,跟随父亲来到大堂,开始诉说这次海战亲眼所见的战况,郑芝龙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头上汗都下来了,两百艏战船被神兵卫当猴一样戏耍,光儿子所看到的被击毁击伤的船只至少几十条,还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不是对手,怎么会这样?他定神看着儿子的眼睛,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敢相信儿子就在船上看着自家兄弟做无谓的战斗,一边倒的碾压,可以转向连发威力巨大的火炮,无帆无桨用的什么蒸汽鸡推进,船速远超过风帆战舰,还有神兵卫都是钢铁制造的巨大机械,绝非人力可为之云云,有些传说听郑鸿逵讲过,承认他们有神鬼之力,但也不会那么夸张吧,两次毫不费力大转弯,还来了个兜底大回环,在行进过程中连续开炮还击,还那么准,而自己船队却来不及转过来相撞在一起,儿子亲眼见到神兵大炮片刻功夫打出了十余发开花弹,每发炮弹都需要壮丁使出吃奶力气才能拿得动,而且炮管不需要冷却,这是说的火炮还是雷公的天雷?儿子以前来信也说过神兵武器的厉害,可他真认为那是障眼法,不是真的,现在儿子参与了海战,绝不会对他这个父亲欺瞒的,那就是说神兵真有超出所有人认知的神器加持,并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抵抗的?!
一天之后,梦游中的郑芝龙接到了郑芝豹郑彩他们的战报,和儿子详细描述的大差不差,没有混战,没有迫近火攻,更没有机会跳帮,被击毁击伤撞坏的七十余艏,神兵船队一直离着四五里远,无法靠近,也就是说自己只有挨打的份而他们没有丝毫损失,郑芝龙颓然坐倒,准备的那么充分,以为对方不过是略强于蛮夷,自己有绝对把握胜利,现在却是一个全然无力的结局,接下来该怎么办?彻底撕破脸?还是忍下这口气?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多年的拼死拼活,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人打得如此毫无还手之力,从这份战报来看,儿子说的没错,人家根本没有使出全力,要是真下死手,估计不会有几艏船能回来,一千多人几十艏船只损失,他能接受,关键是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才是接受不了的可怕。
他又把刚休息一天的儿子叫了过来,再次详细询问他的所见所闻,越听越心惊,光塘沽山上就进驻了上百门火炮,每一门都比这次海战舰炮巨大,能打出几十里地,据几个神兵闲暇时交谈得知,再过个几年他们会建造全身钢铁的战舰,到时这世上就没有任何船只可以对抗,就郑森走马观花这几个月来看,神兵卫真的不是凡夫俗子可觊觎的,许多朝臣顶礼膜拜,连当今圣上也是隔三岔五前去讨教,南方消息闭塞,不清楚他们的能量有多大,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若有人不自量力横加阻拦,必然会遭到神兵卫碾压,这次就是父亲大人孟浪了,范伯爷反复交代过儿子,神兵重商轻出身,下南洋贸易是大势所趋,北方多年来天灾人祸,民生疾苦,需要大量物资补充,无论任何势力想要阻拦都不会退缩,而与郑家联合收复大员的协议不会改变,若父亲能审时度势,携手对外,则利绝对大于弊,以后还会借重郑家开拓海外领土,若是两家交恶,神兵十数万新军马上编成,据儿子看来陆上绝无对手,还望父亲千万莫听外人蛊惑,否则大祸临头矣。
十六岁郑成功的一番话,听得郑芝龙不知说什么好,钢铁打造战船,闻所未闻,这样也能不沉?是不是神兵有意欺骗儿子?百门大炮,能打出几十里,估计其中有很多是木头做的吓唬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只有几十门真的,那也不好对付,就儿子所见所言,这神兵比之传说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十数万新军已经初成,自己陆上还真打不过,海上可以确定已经大败亏输,从两次战况来看,自己手下上千艏船真不一定对其造成威胁,况且这份家当来之不易,若是压上全部家当做生死之博,一来北面朝廷看来不会支持,或许带来灭顶之灾,二来自家必定是苦战,损失惨重,说不定郑家就此一落千丈。从前番双方合作来看,确实有利可图,唯一咽不下的就是自己这口气,手下那么多兄弟也绝对不服,究竟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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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距离不断靠近,范小武命令加速,必须和后面的船队保持四五里的差距,否则在胡乱炮轰之下,说不定真挨上一发实心弹,那就得不偿失了,现在转向基本完成,两路纵队侧面对着郑家船队,而郑家船队部分战船的侧面也对着自己,这个时候是大面积打击拥挤船队的最佳时机,范小武毫不犹豫下令开炮,九艏船上二十多门全向火炮乒乒乓乓,全力输出,四五里外的郑家船队,犹如骤然撞上了一道火墙,十几艏船接连爆炸,木屑横飞,帆倒船斜,浓烟烈火在海面上分外耀眼,什么叫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没有比这样完虐对手的炮击更直观的了,就这一轮,对方十几艏船立马失去战斗力,不是对手啊,观战的郑森闭上了眼睛,如果之前还担心神兵船队被包夹受损的话,这一刻反过来了,现在担心的的是自己家的这些船只能剩下多少?而且他知道神兵的火炮是可以连发的,不像自己家的笨重火炮那样需要清理炮膛,降温才可以再发射,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准确的命中,傻子都能看出这是一边倒的战斗,对方打不到自己,自己却可以完虐对方,这不是对战,这是在屠杀。
范小武见对方在自己火炮轰击下阵型散乱,仗着蒸汽动力速度快,下令向右大转弯,来个大S型航行,后面两路一百多艏郑家船队也跟着做S型大转弯,结果有几十艏船由于通讯不畅,来不及转弯和正在转弯的船只撞在了一起,手忙脚乱之下纠缠在一起,看着混乱不堪的郑家船队,范小武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代差,什么叫隔代碾压,风帆战舰在风浪平静的海面的确不失为省工省料的航行工具,可遇上不需要见风使舵的机械动力船只,那只能是望尘莫及,在这里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两个时代的巨大差距,郑家号称南海王,依仗就是船多人广,和任何使用风帆的船队都可以一较高下,今天仅仅才一个回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有数十艏船失去战斗力,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郑森内心百感交集,多次要求自己下船前往交涉,被范小武制止了,两军交战的场合下,大概率被双方误击,绝讨不了好,不如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说。
说话间神兵船队已经完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望着四五里外还在努力利用风帆转向的郑家船队,大家都不由得为华夏祖先未能充分发挥自己聪明才智,创造出现代科技悲哀,正是西方人将这一不显眼的科技树的点燃,使我们民族一直领先的地位,拉开差距,渐渐落后,最后不得不接受人家船坚炮利的虐待,船多有什么用?除了用来打鱼,根本缺乏和人一较长短的能力,更不用说以后将要面对的是钢铁战舰,老祖宗空凭一腔热血终究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忙乱中的郑家船队看到了神兵船队转到了自己右侧,几艏大船右侧炮窗大开,隔着四五里明知打不到,还是匆忙开炮,一个希望瞎猫碰到死老鼠,一个得为整个舰队打气,刚刚半个时辰几十艏船损失,已经影响了士气,狡猾的是对面明明只有几艏船,可偏偏就是靠不上去,没有风帆还跑得那么快,一直以为自己那么多船绝对是泰山压顶般打得对方束手就擒,可现在情形刚好相反,自己像是被人在戏耍,一会往左,一会又手忙脚乱往右,明明只有四五里距离,使出全身本领就是赶不上,郑芝虎郑彩郑兴满腔豪情,被眼前的战况给搞的不知所措,除了高喊杀一个抓一个赏多少外,完全不成章法,想象中的混战根本没有出现,有的只是自己被动挨打。
、船队中率领几艏船只的年轻千户施琅,第一次被对方火炮轰击时是震惊,真的和两个活宝说的那样隔着很远都五脏六腑震颤,再次看到自家船队跟着大转弯时互相碰撞,而对面则是闲庭信步般整齐从容,心里已经明白今天这一仗很可能不是自己狮子搏兔,而是对方在猫戏老鼠,有心想提醒主帅,可急切之间几个首领肯定不会听他这个小千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大部队,不过他还是悄悄嘱咐下属,放慢些船速,理由是尽量避免和前面船只碰撞。
轰轰轰,海面上神兵船队再一次轰击开始,而且这次是连续射击,必须乘郑家船队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时候获得最大的战果,105火炮,75小姐轮番怒吼,几十颗几十颗的炮弹飞向密集的船只,那些木船怎么也承受不住现代火药的蹂躏,几十艏船只瞬间爆炸起火,即使远在四五里外都能清晰看到木屑横飞,各种人员杂物掉入海中的惨象,海面上到处都是即将沉没的半沉船只,木板,倒伏的风帆,时隐时现的衣物,夹杂在海风中吹来硝烟味烧焦味,几轮射击之后,范小武下令停火,并命令再次向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对方充分看清自己的优势,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无论是速度灵活性还是战斗力双方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只要对方统帅还有一点头脑,就该明白这完全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在这样死追不舍,只会全军覆没。
郑芝豹等人在右侧再次遭到沉重打击的时候,犹如一盆兜头冷水浇下,连人家的毛都没摸着一根,就损失了数十艏战船,还有数十艏还纠缠在一起,眼见对方又在整齐地大转向,自己要是再跟着转向,必定又有很多船只来不及转向撞在一起,赶紧吩咐下面打旗语,不要转弯,并命令所有船只分散开来,不要挤在一堆,在他们匆忙调整的时候,神兵船队又一次一百八十度转过弯来,还是离着四五里地,但没有开炮,而是看着郑家船队互相分散,大量夹杂其中的小型火攻船,在大船的掩护下意图靠拢过来,不过范小武可不会让他们靠过来,除了命令对靠近两三里地单个小船定点清除,就是命令船队加速围绕郑家船队做一次O型兜底,整整一个多小时,仗着自己船速是对方的两倍多,从左侧开始,围绕着铺满海面近四五平方公里地郑家船队,来了一次环绕,击毁了十余艏意图冲上来的船只,并打出旗语,请告诉郑芝龙,郑森在这里毫发未伤,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梦想围攻我们,我们既不想和郑家为敌,也不会接受战争胁迫,有什么事可以谈判,这次我们是要下南洋购买北方急需的粮食,绝不是来侵占郑家地盘的,这次海战你们也应该看清楚了,不要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随时恭候你们来神兵卫做客,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你我,而是西夷强盗!
一边环绕一边让郑森的两个跟班打出旗语,绕着郑家船队画了个大圆圈,在郑家一百多艏怎么也赶不上的船只目瞪口呆下,击毁击伤几艏意图靠近的船只,然后不在停留纠缠,直接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毫发无伤的神兵船队,郑芝豹郑彩郑兴犹如被斗败的公鸡,瘫坐了下来,望着自家一片狼藉,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力,满心以为两百艏船就是撞都能把几艏船撞沉了,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别说撞,就是引以为傲的西洋火炮都够不着,仅仅半天时间,几十艏船毁了,还有几十艏需要大修,看得出来,人家是不想完全消灭自己,若真要下狠心,估计再花几个时辰,这里最多只会有几十艏能逃出生天,对方看不真切的火炮太厉害了,射程远准狠不说,还可以连发,且都是威力巨大的开花弹,只要挨上一发,整艘船不是四分五裂就是被打残,惊天动地的巨响,就是晴天霹雳,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这次出来亏大了,在大哥面前夸下的海口,如今回去怎么交代?
托郑家无知的福,古人第一次近距离领教了半现代战争的威力,作为此次随队千户的施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亏了他提早约束了部下放慢速度,不要赶着去投胎,他手下的几条船基本没有伤亡,而其他几个邀功心切的首领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海上到处都是哭喊救命的落水狗,和着破碎的船板随海浪起伏,一片狼藉,神兵卫船队两次左右大转弯,最后还环绕自己来了个兜底大回环,所有的一切都被年轻的施琅看在眼里,船身巨大不说,还速度惊人,无帆无桨却那么灵活,对方使用的连发火炮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的确和陈阿大柳三说的那样,光那忍受不了的爆炸声就可以吓到一大票水手,他是亲眼看到曾德所部两艏船因为靠上去被炸成齑粉的惨状,整个船队现在一片混乱,这才短短几个时辰?当年围攻西夷船队用了几天互相攻伐,才取得最终胜利。今天这一仗根本无法形容,全是自己挨打,毫无还手之力,难道神兵真是神仙下凡?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称霸海洋多时的郑家船队被人虐成这样。
郑芝豹还想率领剩余的船只追赶远去的神兵,被手下几个追随多年的亲兵劝住了,损失超过了三成,不能再意气用事,当年围攻西夷都没有那么大的损失,弟兄们都承受不住了,看得出来对方还没使出全力,若是贸然再追击下去,很可能几个首领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神兵卫的旗语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不想全歼我们,况且已经远去,想追也追不上,不如趁早打捞落水的兄弟,败了就是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以肯定的是到现在大家伙都像在梦游一般,没有人从未知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郑芝豹挣扎了几下,终于有些清醒,自己两百艏船,被人象耍猴一样搞得团团转,除了打几炮毫无作用的弹丸激起几个水花,今天就是大败亏输,可恨的是明明对方就在四五里外,可就是使劲全力也靠不上去,什么火攻,什么跳帮,以前屡建战功的拿手好戏,今天就象被鬼神蒙住了双眼,完全没用,眼瞅着他们还围着自己的船队兜了一个上百里的大圈子,这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些天煞的炮火竟然打得那么远那么准那么响,才几下,自己就分崩离析溃不成军,这回去该如何向大哥交代?本来是自己埋伏打人家,现在是人家反过来调戏了一把自己,这反差也太大了吧,有那么一刻他气急攻心想自我了断,亏了几个亲兵寸步不离,才使郑芝虎稳住了心态,煞白着脸带着满腔的怨恨终于下达了收罗残余,即刻返航的命令。
现代人游戏了一把郑家船队,让他们初步了解了什么叫代差级别的战斗,稍事惩戒,击毁击伤了他们几十艏船,也初步验证了自己海军的战斗力,并迅速脱离战场,全速前往泉州海面,在那里他们会放下郑森回到自己老家,让他面见自己父亲,面对面交谈永远好过互相猜忌,总之无论郑家怎么想,神兵卫下南洋这个目标是绝不会松动的,是联合,是对抗,就看郑芝龙这个枭雄是否真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了,想打,现代人当然不怕,只是有些可惜,会延迟一些目标的实现,死更多的先民,想和,自然最好,少死许多中华祖先,共同面对最大的敌人西洋强盗,以郑家几万海盗协助,那么多地盘需要进驻,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神兵兵力不足的缺陷,也会客观帮助现代人获取南方物资需求,所以需要让郑森回家和他父亲当面谈,一句话,神兵想和而不想纠缠。
郑芝龙内心并不是要手下全歼或者灭了神兵船队,他梦想着给神兵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海洋上的霸主,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为郑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在泉州一直在担心郑芝豹他们会不会做的太出格,他认为神兵卫很强大,尤其是陆上,能够两次打败北方凶悍建奴,那么陆地上应该没有对手,而海上力量估计和蛮夷炮舰差不多,自己既然有能力打败蛮夷,那么也有把握打败神兵卫,他想好了,不会和神兵彻底撕破脸,只要他们服软,来往南洋日本能够买郑家旗帜,什么都可以商量,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是大明的臣子。
当管家来报,福松少爷回来了,他感到异常诧异,郑芝虎他们还没有战报回来,怎么儿子倒先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出来一看,儿子几个月不见,竟然边认不出来,虽然戴着书生璞头,可以一眼都能看出长发没了,浑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英武,比之以前纨绔形象千差万别,他兴冲冲上前一把拉住,仔细打量儿子的变化,郑森脱开父亲急切地手,规规矩矩跪下来磕一个头,算是拜见父亲大人,惊喜的郑芝龙忽然感觉到儿子身上有一种生疏感,他赶忙想拉起跪着的郑森,可郑森竟然不肯站起来,并低头说了一句所有人惊讶莫名的话“父亲大人,叔叔他们败了,若不是神兵卫不愿与我郑家为敌,父亲安排的几百艏船就全都回不来了,还望父亲大人悬崖勒马,千万不要再动干戈,否则我郑家真的将万劫不复“郑芝龙一下子惊呆,”你,你说什么?我郑家船队败了?这怎么可能?神兵不就只有几艏大船吗?难道他们还有伏兵在后面?两百艏战船,不会败的,不会的”郑芝龙满脸的喜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自己前一刻还在梦想着如何款待投降的神兵,这一刻忽然乾坤颠倒,他是怎么也接受不了,几百艏船围攻几艏船还能落败?他踉跄了几步迅速调整了心绪,反身回到大堂,大声吩咐儿子进来说话。
郑森站了起来,跟随父亲来到大堂,开始诉说这次海战亲眼所见的战况,郑芝龙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头上汗都下来了,两百艏战船被神兵卫当猴一样戏耍,光儿子所看到的被击毁击伤的船只至少几十条,还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不是对手,怎么会这样?他定神看着儿子的眼睛,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敢相信儿子就在船上看着自家兄弟做无谓的战斗,一边倒的碾压,可以转向连发威力巨大的火炮,无帆无桨用的什么蒸汽鸡推进,船速远超过风帆战舰,还有神兵卫都是钢铁制造的巨大机械,绝非人力可为之云云,有些传说听郑鸿逵讲过,承认他们有神鬼之力,但也不会那么夸张吧,两次毫不费力大转弯,还来了个兜底大回环,在行进过程中连续开炮还击,还那么准,而自己船队却来不及转过来相撞在一起,儿子亲眼见到神兵大炮片刻功夫打出了十余发开花弹,每发炮弹都需要壮丁使出吃奶力气才能拿得动,而且炮管不需要冷却,这是说的火炮还是雷公的天雷?儿子以前来信也说过神兵武器的厉害,可他真认为那是障眼法,不是真的,现在儿子参与了海战,绝不会对他这个父亲欺瞒的,那就是说神兵真有超出所有人认知的神器加持,并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抵抗的?!
一天之后,梦游中的郑芝龙接到了郑芝豹郑彩他们的战报,和儿子详细描述的大差不差,没有混战,没有迫近火攻,更没有机会跳帮,被击毁击伤撞坏的七十余艏,神兵船队一直离着四五里远,无法靠近,也就是说自己只有挨打的份而他们没有丝毫损失,郑芝龙颓然坐倒,准备的那么充分,以为对方不过是略强于蛮夷,自己有绝对把握胜利,现在却是一个全然无力的结局,接下来该怎么办?彻底撕破脸?还是忍下这口气?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多年的拼死拼活,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人打得如此毫无还手之力,从这份战报来看,儿子说的没错,人家根本没有使出全力,要是真下死手,估计不会有几艏船能回来,一千多人几十艏船只损失,他能接受,关键是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才是接受不了的可怕。
他又把刚休息一天的儿子叫了过来,再次详细询问他的所见所闻,越听越心惊,光塘沽山上就进驻了上百门火炮,每一门都比这次海战舰炮巨大,能打出几十里地,据几个神兵闲暇时交谈得知,再过个几年他们会建造全身钢铁的战舰,到时这世上就没有任何船只可以对抗,就郑森走马观花这几个月来看,神兵卫真的不是凡夫俗子可觊觎的,许多朝臣顶礼膜拜,连当今圣上也是隔三岔五前去讨教,南方消息闭塞,不清楚他们的能量有多大,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若有人不自量力横加阻拦,必然会遭到神兵卫碾压,这次就是父亲大人孟浪了,范伯爷反复交代过儿子,神兵重商轻出身,下南洋贸易是大势所趋,北方多年来天灾人祸,民生疾苦,需要大量物资补充,无论任何势力想要阻拦都不会退缩,而与郑家联合收复大员的协议不会改变,若父亲能审时度势,携手对外,则利绝对大于弊,以后还会借重郑家开拓海外领土,若是两家交恶,神兵十数万新军马上编成,据儿子看来陆上绝无对手,还望父亲千万莫听外人蛊惑,否则大祸临头矣。
十六岁郑成功的一番话,听得郑芝龙不知说什么好,钢铁打造战船,闻所未闻,这样也能不沉?是不是神兵有意欺骗儿子?百门大炮,能打出几十里,估计其中有很多是木头做的吓唬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只有几十门真的,那也不好对付,就儿子所见所言,这神兵比之传说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十数万新军已经初成,自己陆上还真打不过,海上可以确定已经大败亏输,从两次战况来看,自己手下上千艏船真不一定对其造成威胁,况且这份家当来之不易,若是压上全部家当做生死之博,一来北面朝廷看来不会支持,或许带来灭顶之灾,二来自家必定是苦战,损失惨重,说不定郑家就此一落千丈。从前番双方合作来看,确实有利可图,唯一咽不下的就是自己这口气,手下那么多兄弟也绝对不服,究竟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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