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19 重罪
作者:灯蛾x    更新:2024-12-20 19:51
  “掘墓。”
  “重罪之一。”
  和盗窃、渎神、砍伐小树、写恐吓信、强*、破坏大桥等同样下场。
  最高等级的刑罚。
  尤其是穷人,没能耐,以及父母家族都没能耐的。
  你会被挂在木架上吊起来,晃荡着出现在每一个广场。
  当然。
  一些人认为,部分重罪已经不合时宜,衡量惩罚轻重该根据时代的变更而稍作修改——也许吧。
  但掘墓不一样。
  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哪个党派当政,没有一个人敢为掘墓者讲话。
  因为这些人不仅为了陪葬品去,还会把尸体盗走,卖给大大小小、合法或不合法的医学院,供那些还没从理发师完全转变过思维的‘屠夫’们练手或彻底当成‘教学用具’。
  甚至更‘隐秘’的一些铺子,还会出售掺杂了尸体某部分制成的‘药剂’——这算不上糊弄,但显然是不合法的。
  对健康是否有帮助也很难说。
  恩者在上。
  伦敦城的市民们生活的太好,太过健康,以至于尸体都短缺了?
  富人们有钱派人守墓,或把自己的亲人埋进最顶尖的墓园,穷人们通常只能在墓旁用铁丝圈个带刺的‘屏障’,或者将尸体彻底煮成骨头后再下葬——
  这无疑体现了时下对盗墓贼的憎恨。
  不需要多思考。
  凡抓住就吊死,没有任何讲情的空间——除非是个贵族或豪商的子女…
  可这些人的孩子若为了刺激盗墓,恐怕被盗者该高兴一场。
  所以费南德斯才让仙德尔和罗兰准备好武器。
  和窃贼有情面可讲,盗墓贼没有。
  他本人也知道一旦被捉住的下场是什么。
  “最近有对儿恋人被判了十五年。”
  仙德尔提着没有点燃的油灯,和罗兰藏在一座罕见有大碑的墓穴后面,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从这里能看或听到整个五区的声音。
  当然,现在四面八方来的都是风声。
  “谁?”
  “报纸上都说了,两个男人…我忘了姓什么。”仙德尔压低声音:“听说本来要吊死,闹到教会,最后有人为他们讲话…我猜,也坐不了十五年牢。”
  等热闹过去,也许两三年就出来,换个身份到其他地方生活了。
  “我无意亵渎神灵,仙德尔。”罗兰留意着眼中环环吹开的白浪,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喜欢一样东西,难道因为它大了,就不再喜欢了吗?”
  仙德尔眨眨眼:“更喜欢了。”
  罗兰:“我是说男孩。如果牧师们足够喜欢男孩,却怎么会因为他们长大成男人,就变了‘渎神罪’——”
  仙德尔:“我说的也是男孩。”
  罗兰:……
  仙德尔捂着嘴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用巴掌轻轻拍了下罗兰的胳膊,蓝眸闪烁:“你当着一名前圣女候补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好听。”
  但的确是这样。
  ‘书库’小姐也弄不懂为什么。
  “我爷爷爱的要死。”她伏在罗兰的肩膀上,朝着他耳朵呵气:“瞧,你不也落在克拉托弗手里了。”
  “你们做事都不和人商量?”
  “是啊…罗兰。但如果你生气,可以打我。”
  “约个别的时间吧。”
  仙德尔痴痴低笑,垂首接近罗兰脖颈间的血管,每一寸吐息都如墓碑上织网的蛛类般轻颤着皮肤:“…你和那浑身脏臭的贼发生了点什么,对不对。”
  罗兰没说话。
  “我知道,罗兰,我可都知道…”仙德尔眯起眼:“我不在意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和我爷爷一样,罗兰…”她抚上他的脖颈。
  “我会杀了你。”
  罗兰微微侧头:“你是说,成为高环仪式者吗?”
  仙德尔没忍住,垂手掐了他胳膊一下。
  “你现在学的越来越坏,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在病房里,还记得吗?”
  罗兰若有所思:“也许是有个坏东西把我教坏了。”
  「你要敢往我身上甩锅整个晚上就当睁眼瞎吧。」
  -
  你太敏感了。
  「我是太了解你了,死瞎子。」
  “总之…罗兰。爱女人,别爱别的。”
  罗兰不知道仙德尔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也许因为他最近常去兰道夫家?
  实际上。
  当下对同性之间的恋情处理方式已经算比较模糊,不像五十年前或一百年前,几乎没有任何活命的余地——现在不一样。
  很少有被粗暴处死的,多是因‘证据不足’或以‘不够虔诚’为由将人监禁——只要绅士们足够聪明,不被捉到‘王对王’,那么就总有空间和理由来辩驳。
  (明思·克洛伊先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被捉到,但他先死了,就没人能惩罚他。)
  在这方面,女人则有些不一样。
  对于女性和女性之间的感情,人们在相当程度上持了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
  他们知道她们的‘友谊’是怎么回事,她们也知道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她们知道他们知道——然而只要他们和她们都不提,就所有人都不知道。
  比如一封感念友谊的书信。
  一支象征着友情的羽毛笔或一条项链。
  比如一个友谊之吻。
  比如一个增进情感的拥抱…或者其他锻炼手与小臂肌肉的优雅运动。
  或者其他别出心裁的…让人像琴弓的…
  总之会宽容许多。
  也许是受了妮娜小姐的影响,他对这些人没什么好坏看法。
  他只是没想到,仙德尔会如此厌恶。
  “那是一种病,罗兰。”仙德尔毫不掩饰欲呕的表情:“我宁愿在你卧室里发现一头羊,也不愿看见穿着睡袍的兰道夫·泰勒。”
  「如果是穿着兰道夫·泰勒睡袍的羊…」
  「或披着羊毛咩咩叫的兰道夫·泰勒…」
  -
  你真不该对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说这些。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渎神者。源自血脉里的病症,会传递给下一代的可怕毒药,永远治不好的、该下地狱——”
  罗兰轻轻捏了下手腕,忽然打断了仙德尔的声音。
  视线里的浪潮正悄然翻涌。
  几个呼吸后。
  仙德尔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鞋底碾断枯草的破碎声。
  咯吱…
  咯吱…
  很快,他们听见了翻动泥土的声音,石子敲在另一颗石子上。
  这贼不够小心。
  ‘跟着他。’罗兰在仙德尔手心里写了行字。
  别忘了。
  还有两个活着的婴儿没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