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方还是直接采购我们的锅炉和发电机最合适，你们可以做一些发电厂的基建工作，在我们的指导下，一定能建立起来你们第一个超临界锅炉发电厂的，运行效率更高，更加环保。”
  阿贝尔继续说道：“这样一整套的价格，也不过只有五亿法郎，绝对划算！”
  五亿法郎？
  不同时期，法郎的汇率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汇率为1法国法郎兑换1.1833元人民币，也就是说，五亿多人民币，搞一台锅炉和发电机？
  如果己方能生产，价格完全可以控制在一亿以内。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如果只买这一套锅炉，然后引进技术自己生产，那就算是被宰也认了。
  问题是，法国人压根就没打算给技术，而是想要一直卖设备，一直赚钱，这怎么行？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郭向阳目光复杂地看向罗荣光，摇了摇头。
  这意思很明显，不要了！
  没有样机，咱们也可以自己研究！研发经费有几百万就足够了，五亿？开什么玩笑，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们应该知道，压力每提高一兆帕，都会很难，你们就算是有了亚临界锅炉，也不过只有16兆帕左右的蒸汽压力。”
  阿贝尔的目光中带着鄙视。
  “想要成为超临界锅炉，压力至少要提升到22兆帕，考虑到运行中可能会出现各种状况，蒸汽压力正常需要达到24兆帕，极端情况下，哪怕31兆帕的压力也能承受住！你们有这种技术吗？仅仅里面需要的高压管道，你们都没有！”
  “五亿法郎的价格不贵，如果单独购买，里面的高压管道就需要两亿法郎，你们……”
  “我们能生产这种管道！”
  就在此时，对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于红心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满是威严：“我们能生产高压管道，我们也能制造P92钢材！你们能生产，我们也能生产，我们不比你们差！”
  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但是……大家伙都傻眼了。
  老于，今天这会议，咱们够憋屈的，谁心里都不痛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乱说话啊！
  什么我们也有P92钢材？我们有吗？
  我们连P91都没有啊！
  果然，对面的法国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们有P92钢材？在哪里？”
  “来阳钢铁厂！”
  “这是什么钢铁厂？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等到阿贝尔说完，他身边的人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他又笑了。
  “就是那个从二毛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买了一堆废铁回来的来阳钢铁厂？哼，全世界著名的炼钢厂，没有一个是用回收废铁炼钢的！他们手里最多就是有高强度的航母甲板钢，他们难道想要用这种钢材来造锅炉管道？哈哈！”
  法国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仿佛在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世界五百强的炼钢厂，没有一个是用回收废钢来冶炼钢材的。
  原因很简单，回收的废钢，各种成分都有，内部稀有金属的含量是不确定的，哪怕里面混进去一块杂质钢，都可能会造成钢材缺陷，甚至变成废钢。
  用铁矿石冶炼，而且用固定矿山的铁矿石，才能保证冶炼的金属内部元素一致。
  “没错，他们是回收了废钢，而且，他们还用废钢制造出来了圆珠笔尖钢，质量和国外的一样，这件事，我们的新闻都报道过！”郭向阳开口。
  如果其他钢厂，还真不行，但是，来阳厂不同，他们制造出来了圆珠笔尖钢，打破了国外垄断，填补了国内空白！
  于红心是从来阳厂过来的，既然敢在这里打包票，那肯定已经造出来了！
  郭向阳满怀信心。
  “圆珠笔尖钢？其实，我们欧洲任何一个老牌炼钢厂都能造，只不过市场太小，我们没那必要。”
  阿贝尔开口：“不过，你们既然说来阳厂能造这种钢材，那我们能去看看吗？”
  看看？
  于红心一愣。
  刚刚的时候他很生气，被法国佬的那种态度给激怒了，所以，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但是现在一想，时机不合适啊！毕竟这次回首都，他是来协调鞍钢的粗钢的。
  虽然国内钢铁已经产能过剩，但是主要是小型炼钢厂太多导致的，大型炼钢厂生产的钢材依旧是供不应求的，鞍钢的粗钢自己就冶炼成精钢了，根本就轮不着外面的人来采购。
  现在，粗钢还没着落，那P92合金钢就更是无从谈起。
  看到于红心的样子，对面笑了。
  “刚刚你们是在吹牛吧？”
  “当然不是！”于红心一咬牙：“我们的来阳炼钢厂当然能生产P92钢材，只不过，只不过……这种钢材的冶炼是保密的，你们要是看了，岂不是把工艺给学过去了？”
  “哈哈！”
  对面发出了爽朗的声音。
  “我们学？我们法国有这种钢材，还用得着学你们的？我们去看看，只是想要辨别究竟是你们自己真的能冶炼，还是从其他国家买这种钢材来装样子！”
  “没错，P92钢材可不简单，高强度，高韧性，耐腐蚀，还有良好的耐高温性能，你们东方怎么可能生产出来，全球能生产这种钢材的工厂都不超过五个！”
  “看就看！”郭向阳开口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炼钢工业！”
  “没错！”
  罗荣光也开口了：“超临界机组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这种P92合金钢制造的厚壁管，如果我们能生产，你们是不是就能把技术转让给我们？”
  “好，但是，如果你们不能生产，那以后就得从我们法国采购！”
  这些话有些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有落实到合同上，那就不算数，不过，这些话说出来，那也能让人出一口恶气，此时，大家伙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只有于红心心情忐忑，这，这该不会出事吧？
  从会议室出来，郭向阳那叫一个兴奋。
  “老于，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咱们要是知道来阳厂能生产P92钢，咱们刚刚就不那么没底气了！”
  “这个，这个……”
  “怎么了？难道你刚刚是吹牛？”郭向阳脸色变了。
  “不，也不是吹牛，我这次来，其实是来协调原料的，来阳厂是打算冶炼P92钢材，但是还没有冶炼……”
  啥？
  跟在后面的罗荣光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