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厂长，直接还原炼铁法可是神户制钢所最先进的炼铁方式。”翻译潘阳又开始在旁边吹嘘了：“尤其是对于工业落后，能源短缺的国家最合适，石野裕通先生愿意把这种技术交给你们，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不赶紧……”
  石野裕通白了他一眼，潘阳立刻闭嘴。
  秦川摇头：“石野先生，我们厂用的是美国的短流程炼钢方式，我们的原料是废钢，不是海绵铁，对我们来说，这技术没有任何意义。”
  钢铁产能过剩的危机不仅仅在国内有，全世界都有。
  进入八十年代，美国的高炉炼铁工厂就开始出现危机，进入九十年代，用电炉融化废铁炼钢的模式反倒流行起来了，不用焦炭，不用铁矿石，流程短，效益快，目前还在盈利中的炼钢厂，用的都是这种方式。
  但是，这个方式要大量的废钢，对一些工业化缓慢的国家来说不适用，就像是来阳钢铁厂，收购废钢就很困难。这个时候怎么办？
  神户制钢所发明了新的技术：在高炉上不用焦炭，而是用普通煤，直接把铁矿石冶炼成为海绵铁，然后直接当做炼钢的原料，塞进炼钢炉里。
  这方法是好，但是，秦川又不用发愁废钢来源，还捣鼓直接还原炼铁法干啥？没废铁了，咱们就去国外开几条废船回来，这东西，十年之内都不用愁！
  说完，秦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石野裕通一眼：“而且，贵方的直接还原炼铁法也没有成熟，里面还有严重的技术缺陷。”
  “你说什么？”
  潘阳不干了：“你这小伙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一个小小的民营炼钢厂，也敢质疑世界五百强的炼钢企业？你们有什么资格？咱们国家技术落后，这也是公认的，不用说各种高性能的钢材，就是连个小小的圆珠笔尖钢都炼不出来，这直接还原炼铁法，更是……”
  “你也知道是咱们国家？”秦川白了他一眼：“刚刚听你那样说话，我还以为你是条十足的牧羊犬呢。”
  牧羊犬？啥意思？
  秦建国等人都没听懂，而潘阳则是满脸通红：“你，你，你放屁！老子……”
  “秦先生，你知道我们的直接还原炼铁法有缺陷？有什么缺陷？”石野裕通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的这项技术，并不能完全用煤来还原，还需要用一定量的天然气，是不是？”
  石野裕通满脸震惊。
  用煤来还原是最合适的，毕竟这个成本最低，但是，神户钢一直到96年才攻克了这种技术，现在正在发愁这个直接还原的原料问题，没想到，居然被眼前的一个小伙子给戳破了！
  “石野君，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潘阳开口：“咱们东方的炼钢技术根本就不能和岛国相比，咱们连个圆珠笔尖钢都生产不出来……”
  “要是能生产出来呢？”秦川又白了潘阳一眼：“小小的圆珠笔尖钢，还能吹上天？”
  说起祖国的工业落后，总会有人拿小小的圆珠笔来说事，连个这东西都造不出来，还吹什么高科技？
  开什么玩笑，咱们是不会吗？咱们只是看不上这点市场而已。
  祖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圆珠笔生产国，每年生产380亿支圆珠笔，但是需要用多少钢材？只有区区的一千吨！对于任何一个钢铁厂来说，体量太小了，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市场。
  所以才会被瑞士和岛国两个国家垄断，靠的就是祖传下来的技术，现在嘛，既然眼前这家伙叫嚣个不停，那咱们就炼一炉出来！
  “开什么玩笑，你们来阳钢铁厂这种小炼钢厂，还能生产圆珠笔尖钢？”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现在就能开炉炼一炉，要是炼不出来，那废钢就一千美元一吨，全卖给神户钢，要是炼出来……”
  秦川看了一眼翻译：“你就趴在地上学狗叫，连喊十遍你是牧羊犬！”
  潘阳的拳头紧握，差点就要上来和秦川拼命了，但是，石野裕通却是一口答应下来：“好，就这么说定了！”
  输了也是潘阳学狗叫，赢了的话，就能用合适的价格买回去那些钢材了！石野裕通当然要答应。
  听到他答应了，潘阳也挺起胸膛：“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哼，我就不信你们能炼出来！”
  秦川笑了笑：“走，去炼钢炉那边！”
  最近厂里一直造煤气罐，用的都是现成的船用钢板，厚度不合适上轧钢机，出来了就是合格的钢板，所以，之前用来融化废铁的电炉一直都是闲置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炼一炉出来！
  秦建国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小声开口：“小川，你有把握吗？听说圆珠笔尖看上去是个小球，实际上却很难啊！”
  “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硬一些，容易旋转起来，加工时候的精度高一些嘛。对了，建设，你开着奥迪车，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如果搞不到，就去海军那边，让他们帮忙……”
  无数小作文把圆珠笔尖钢说得是神乎其神，让人相信这东西的科技含量很高。
  没错，它要防止墨水在表面干燥凝结，要利用纸面上的摩擦力自由旋转，所以有些特殊的要求，不过，也就是这些了。
  一个小小的钢球而已，开始用碳化钨，后来用不锈钢，只是需要在里面加入一些特殊元素，烧制时候的顺序不能乱，每一个火候都要掌握到位，仅此而已。
  “那咱们用什么原料？”
  来阳钢铁厂只有废钢，这种废钢内部各种金属的含量是不确定的，所以导致每一炉炼出来的钢材质量都不一样。
  只有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才能经过精心搭配来控制钢材质量，否则只能冶炼一般的钢材，无法冶炼先进的特种钢材。
  现在，秦川就这么随便答应他们了，接下来怎么办？
  “把那种38毫米厚的钢板，表面除去铁锈，然后扔到炼钢炉里。”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