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修看到辛炽霞的第一感觉也是眼熟。
  毓宸妃和明康妃也在打量辛炽霞。
  这位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秀丽，眼神清澈而深邃，气质中透出一股子书卷气，仿佛每一缕呼吸都散发着墨香和纸韵。虽然容貌算不得上乘，但气质已经胜过后宫所有人。
  辛炽霞不卑不亢地见礼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垂眸站在殿中央，任由几位贵人打量。
  齐桓修问：“听说你会医术？”
  辛炽霞愣了一下。
  她的确会医术，可却没有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去行医过，庆历帝是如何知道她懂医术的？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辛炽霞还是实话实说：“回陛下的话，臣女只是略通医理。”
  齐忆烟从座位站起来，走到辛炽霞身边，拉着她的手仰头笑道：“姐姐不必紧张，这可是你扬名天下的好机会，何必谦虚呢！”
  辛炽霞低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公主，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笑了一下。
  “臣女学医不为扬名天下，只想为更多人解除病痛。”
  “好呀好呀！姐姐高风亮节！那就先给本公主看看病吧！”
  说着便大方地伸出右手腕递给辛炽霞。
  辛炽霞把手搭在齐忆烟的脉门，片刻便笑道：“公主身体康健，只是今日晚膳吃得有点多了，只需要喝点山楂健脾茶就好，无需吃药。”
  齐忆烟臊了个大红脸。
  小十一已经笑出声了。
  小十二轻轻拍了一下小哥，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九姐姐最好面子，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笑话她！”
  齐忆烟的脸更红了，赶紧跑回毓宸妃身后把脸藏起来。
  大皇子轻轻扶额，这俩蠢弟弟，真是服了。
  齐桓修忍着笑，示意王有才去让御膳房准备山楂健脾茶，接着又问辛炽霞：“明康妃的舅舅身患重疾，多方求医仍不见好转。辛炽霞，你可愿一试？”
  辛炽霞仍然低着头，轻咬嘴唇，片刻后，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臣女斗胆一问：倘若臣女治得好如何？治不好又如何？”
  齐桓修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了，这是打算跟他讨价还价吗？
  齐忆烟悄悄露出小脑袋看了一眼辛炽霞。
  【原来这位小姐姐并不想进宫为妃，她的理想是开一家医馆！可她那个名义上的爹爹不同意，硬是把她塞进选秀的名单。所以辛炽霞是想借机跟父皇求情，让父皇放自己出宫啊！】
  齐桓修淡淡开口：“本就是疑难杂症，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朕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你一试。若是医不好，朕当然也不会责怪于你。若是治好了，你想怎样？”
  辛炽霞闭上眼，豁出去了一般道：“若是臣女能治好娘娘的舅父，可否请陛下……放臣女出宫！”
  齐桓修抬手轻抚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虽然他已经年过而立，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仍然是玉树临风吧？
  怎么会有小姑娘不想嫁给他呢？
  难不成是中年危机了？
  毓宸妃和明康妃对视一眼，两人抓住的是另一个重点——名义上的爹爹！
  难不成这辛炽霞不是蜀地总督的亲生女儿？
  她是冒名顶替的？
  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恐。
  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自古以来只听说不愿意让公主和亲地，会从宗亲里找个女儿顶替，可没听说谁家选秀还要找人顶替！
  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辛炽霞还低着头等待自己的命运。
  她知道这样跟皇帝讨价还价，即便自己真能救人，也会失了圣心。
  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想进宫啊！
  她从小吃了那么多苦，才学得一身医术，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女子，便只能埋没在深宫后院？
  辛炽霞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位医术超凡的女子，只因为自己是女子，便得不到外公的认可，最终含恨嫁人，一辈子郁郁寡欢。
  她只是不想跟她娘一样，她想要自己的生活，这样有错吗？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辛炽霞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忽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
  辛炽霞抬起泪眼，迎上九公主清澈的双眸。
  齐忆烟抬起手，用自己的帕子给辛炽霞擦眼泪：“姐姐不哭，父皇是个好皇帝，咱们好好说，他会理解你的。”
  辛炽霞接过手帕，感激地点了点头。
  齐忆烟转身扑到齐桓修的怀里撒娇道：“父皇，福安知道，父皇不是个贪恋美色的昏君，后宫选秀本也不是父皇的意思。既然如此，那父皇何不成人之美？”
  齐桓修当然不贪图美色，他只是有点失落，自己的魅力不如从前了。
  “辛炽霞，既然有九公主为你说话，那今日朕便准了你。若你能救治好明康妃的舅父，朕就准你出宫！”
  “本公主再资助你一百金，让你开医馆！”
  其他几位皇子也赶紧站起来支持姐姐。
  “本殿出资五十金！”
  “本殿出二十金！”
  “本殿精神上支持你！”
  大伙儿的目光一起转向小十二，小十二嘿嘿尬笑：“那……那本殿出二十金？”
  齐桓修正色道：“辛炽霞，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承诺，倘若你真能治好明康妃的舅父，那朕便赐你正五品太医丞之职位，还会资助你开医馆造福百姓。朕还会给你下一道圣旨，准你婚配自主。”
  辛炽霞欣喜若狂，有了这道圣旨，她爹就再不能左右她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