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兽骨
作者:于雷    更新:2021-11-13 20:44
  北京大学,简称北大,创建于1898年,是中国近代第一所国立大学,被公认为中国的最高学府,也是亚洲和世界最重要的大学之一。
  周瞳一行人来到北大,通过特别刑侦组的关系找到了东语系梵语教授葛围均。
  葛围均年近七十,师从季羡林,在梵语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那么要想识别兽骨上的文字,就近乎不可能了。
  葛围均年纪已大,最近又卧病在床,如果不是一再强调事情的重要性,他是不愿意见客的。
  周瞳也一改往日轻浮的态度,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汪明寒拿着兽骨,走到葛围均的床前。
  葛围均刚看到他们走进来,只是客气的点点头,并不热情。不过当他看到兽骨的时候,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芒,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块兽骨是从哪里来的?”他一边拿着兽骨一边关切的问道。
  “这块兽骨是一起案件的重要线索,我们希望葛老师能帮我们翻译上面的文字。”周瞳在一旁说道。
  “据我初步判断,这上面的文字应该是用古梵文写的。”汪明寒的口气倒像是询问,也不敢太过肯定。
  葛围均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汪明寒,眼神中颇有几许赞赏的意思。
  “能够看出这是古梵文,已经是很不错了。”
  汪明寒倒是少了往日的自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葛老师,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周瞳问道。
  “我也暂时看不懂,需要时间研究。”葛围均毫不掩饰的说道。
  “这……这需要多长时间?”严咏洁插口问道。
  “不好说,古梵文的资料太少,像兽骨上这么完整的更是绝无仅有。”葛围均双手轻轻抚摸这兽骨,仿佛是他最爱的至宝,不舍放手,“不过我会尽快,不但是帮你们,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我一生的愿望。”
  “周瞳,我看目前也只有把兽骨留在这里。”常宁有感于老人的热诚,在周瞳耳边轻声说道。
  “葛老师,我想留在这里,当你的助手,或许能有些帮助。”汪明寒也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参加到这项研究工作中,不过他现在身不由己,所以话一说完,他立刻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周瞳和葛围均。
  “这样也好。”周瞳倒是没有反对,“葛老师,他是汪明寒,目前是上海大学的教授,在这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
  葛围均有些吃惊的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他也曾经读到过汪明寒撰写的论文,确实有一定的水准。
  “那好,我们事不宜迟,立刻开始。”葛围均拿起身边的拐杖,就要起床去书房,“你们先走,我就不送了,有消息,我会让小汪通知你们。”
  汪明寒立刻上前扶着他,心里也由衷佩服这位老人。
  周瞳他们待在这里也没用,简单辞别后,就离开了葛围均的家。
  “现在我们如何安排?”常宁这几天来心里一直不大痛快,看着周瞳和严咏洁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嫉妒。
  “我打算先赶回拉萨,看有没有办法再找到宁溪。”陈思国似乎也有着与常宁相同的心态。
  “那我和你一起去。”常宁一边说一边却看着周瞳。
  “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可是周瞳却并没有挽留她,虽然常宁早就料到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望。
  “你们呢?有什么计划?”陈思国问道。
  “既然来北京了,我要去找孙老头一趟!”周瞳戳戳鼻子,一副要把孙耀明拆骨扒皮的样子。
  孙耀明恰意的坐在厚实舒适的大靠椅上,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品着香茶。虽然在他的案头还放着一堆从全国各地送来的疑难案件。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状态,现在可谓是任凭风吹雨打,也巍然不动。
  不过他这种完美的状态,很快就被秘书的一个电话给彻底破坏了。
  “周瞳和严咏洁来了,要见您。”
  就这一句话,孙耀明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连忙放下茶杯,收起茶具,摊开桌面的文件。一切准备妥当后,才说道:“让他们进来。”
  周瞳走在前面,直杀孙耀明的办公室,严咏洁因为忙着和老同事打招呼,倒是没有跟着他。
  “孙老头,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周瞳一点不客气的说道。
  “忙啊,实在是太忙了,你也看到了,真是没办法啊。”孙耀明见到周瞳没半点架子,连忙满脸笑容的站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严咏洁呢?”
  “她正和老同事聊天,这样也好,我有好些事情要问你。”周瞳顺手关上门,然后亲热的搭上孙耀明的肩膀。
  孙耀明却是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孙老头,这次我可被你害惨了。”周瞳终于把脸黑了下来。
  “这……这又从何说起?”孙耀明继续装糊涂。
  “你……好,我就直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案件涉及‘密教’这样的势力庞大的宗教组织,你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密教在藏区时间不短,干的坏事也不少,你这个特别刑侦组组长会不知情?而且现在我妈也被他们抓了,你叫我怎么办?”周瞳气愤的质问孙耀明。
  “你妈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应该尽早对她们采取保护措施,不过实在是没想到密教的人竟然会这么重视你,竟然对你身边的亲人下手。”孙耀明面带愧疚。
  “好你个孙老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母亲被人绑架!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周瞳这次是真有些生气了。
  “你先别激动。”孙耀明连忙赔礼道歉,“你碰上的案件哪一次不是势力庞大的组织,有什么是你搞不定的。”
  这顶大帽子戴到周瞳的头上,他也一时语塞。
  “唉,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你把我们组精英中的精英拐走以后,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孙耀明先抱怨了一句,才继续说道:“这次的案件让你参与并非我有意为之,一来是对方刻意拉你们下水,二来我也确实希望你们能帮忙,这才顺其自然的让你来主持这次的工作。而且当时,我也不敢完全肯定有密教的势力参与其中。多年来,我们的力量确实一直试图铲除这个邪教组织,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取得成功,这次我们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把他们整个组织一网打尽。”
  “那么现在我是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周瞳阴阳怪气的反问道。
  孙耀明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软,而且你天生就嫉恶如仇,和你父亲一样,碰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了,打住,你别给我扣大帽子了。”周瞳叹了口气,收起胡闹的架势,严肃的说道:“这次来,我不是找你兴师问罪,是来找你帮忙的。”
  “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孙耀明爽快的说道。
  周瞳认真的看着孙耀明,一字一句的说道:“帮我把严咏洁留在这里。”
  “这……严咏洁身手了得,经验丰富,她能帮你……”
  周瞳挥手打断了孙耀明的话,继续说道:“其实你我都清楚,密教和以前的黑社会组织或者毒贩是完全不同性质的。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目前为止我碰到的所有事情,都难以用常理解释。而且我查过,这几十年来,你们虽然都挫败了密教的数次阴谋,但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打击,可是牺牲的探员和警官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
  孙耀明点点头,他确实无话可说,周瞳所说的的的确确都是实情。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自以为是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比那些牺牲的同志高明多少。”周瞳的语气有些沉重,但眼神却依然坚毅,“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但我不希望再看到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孙耀明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也想起了那个曾经调皮可爱的李莹,当她满身鲜血的倒在周瞳面前,那种痛苦和绝望,周瞳恐怕今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而为。”
  周瞳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思国和常宁回到了拉萨,他们开始全力追查杨阳和宁溪的下落。不过虽然动用了大量的警力,但杨阳和宁溪的行踪完全无迹可寻,也找不到任何其它线索。而现在唯一能够继续追查的就是有关宁溪的未婚夫罗延庭的线索。
  罗延庭,32岁,上海人,从事金融投资工作。两年前由于次贷危机,造成巨额亏损,欠下一大笔钱,自那以后就一直处于失业状态。不过半年前他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笔钱,还清了债务,还重新开了一家新公司。可是好景不长,新公司开张不久,作为老板的他,竟然就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宁溪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除了少数目前还无法证实的事情,她甚至去过警局报案,但警方一直也没有查到罗延庭的去向。
  陈思国和常宁经过仔细分析,觉得罗延庭突然得到的这一大笔钱实在太过神秘,而这一时间段又恰巧和杨阳失踪的时间段基本吻合。他们自然而然的怀疑到杨阳的失踪是不是会和罗延庭有关?还有宁溪为什么会安排罗延庭来找杨阳?而罗延庭来拉萨后又到底去了哪些地方?他的兽骨又是从哪里来?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摆在陈思国和常宁的面前,需要他们一一去调查核实。
  不过繁重的工作正是他们所需要的,让他们暂时可以淡漠私人的情绪。
  他们通过对罗延庭的调查,首先发现的是上百万的巨款竟然没有通过银行转账。换句话说,罗延庭拿到的钱是成箱的现金。这更加让陈思国和常宁肯定这笔钱的来历不明和非同寻常。
  再次,他们根据罗延庭来拉萨的时间段,查看了拉萨几乎所有安装有监控摄像头地方的监控录像,竟然在一家小饭馆门前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罗延庭和杨阳一起走进饭店。
  那么罗延庭在拉萨见到过杨阳,可是他为什么对宁溪说没见过呢?是宁溪说谎,还是他说谎?
  现在他们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杨阳的失踪和宁溪、罗延庭都有关系。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陈思国和常宁十分费解。
  如果杨阳还活着,这么久她究竟去了哪里?既然她能把信息留在酒店的储物柜来求救,那么显然她还能自由行动,她又究竟在怕些什么?
  这些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合理,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氛,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思国和常宁第一次有了无助感,仿佛他们那么多年所学的东西都完全不着边际,可以说根本毫无用处。
  他们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泥沼,明知道越用力就陷得越深,但是又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两个人迎着寒风,走在拉萨的大街上,顿感举步维艰。他们抱着微小的希望,决定亲自去杨阳和罗延庭去过的小饭店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家小饭店叫做“川味香”,开店的老板是个四川人,年纪四十来岁,身材瘦小,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陈思国和常宁叫了几盘炒菜,要了两瓶瓶酒,若无其事的吃喝起来。
  两个人先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这里人来人往,生意还不错,川菜做得也算地道,老板跑进跑去,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这家饭馆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老板,向你打听个事情。”陈思国和常宁吃完饭,把这老板叫过来买单,顺便问道。
  “什么事,尽管说,对这一带我熟悉的很,你们想去哪里玩?”老板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情侣,于是热情的应承道。
  “我们是想向你打听两个人,不知道老板在这里见过没有?”常宁拿出两张相片,一张是杨阳的,一张是罗延庭的,递到老板手上。
  哪知道老板还没看相片,就赔笑着说道:“我这饭店人来人往的,我哪里能记住这么多面孔,这可真是……”
  老板说到一半,看着手中的相片,忽然停了下来。
  “有印象?”常宁连忙问道。
  “没什么印象……不过,几天前也有个女孩子拿着他们的相片来问过。”老板笑着抬起头,问道:“这两个该不是欠了人钱,跑了罗?”
  “老板,你再看看,是不是这个女孩来过?”陈思国拿出一张宁溪的照片递给老板。
  “就是她,这个我记得,很清秀斯文的女娃儿。”老板立刻肯定的说道。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陈思国继续问道。
  “嗯……昨天……不,是前天,前天早上,我这还没开张呢。”老板回忆道。
  “她说了些什么,后来又去了哪里,老板你要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们。”陈思国神情严肃的说道。
  “你们是?”老板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问道。
  “我们是警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常宁这个时候出示了警官证。
  “我就说呢……”
  “说重点!”陈思国打断他的话。
  “嗯,嗯。”老板连连点头,“她就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两个人,我说没有,然后她就有些失望的走了。”
  “没说什么其它的?”
  “没有。”老板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离开后去了哪里?”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陈思国和常宁不由的都叹了口气,刚看到一丝希望,又瞬间断了线索。
  两个人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那老板却又跑过来。
  “等等!”老板拉住陈思国,“我记得她来的时候,背着登山包,腰上还挂着专业的绳索、挂钩,我这里也接待过不少登山的客人,所以也知道这些玩意,当时我还奇怪,一个这么斯文的女娃儿,怎么敢玩登山。不知道这些线索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谢谢。”陈思国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半点松弛,即使知道宁溪要去登山,可是整个藏区的山多如牛毛,又如何查到她去哪里登山。
  常宁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从饭店出来,都没出声说话,默默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着手调查。
  周瞳一再强调兽骨的重要性,而且密教或者剥皮者极有可能来找汪明寒和葛教授的麻烦,所以让严咏洁留在北京,负责他们的安全。
  严咏洁当然不愿意,保护人可以找警方,这里又是“天子脚下”,对方未必有胆识敢在这里闹事。所以她坚决反对,一定要和周瞳一起回拉萨。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孙耀明及时出面,劝说严咏洁留下帮忙,叮嘱她不可大意,又说了一大堆理由,让严咏洁无法推辞。
  这样颇费了一番周折,周瞳和孙耀明总算劝服严咏洁,留在北京,保护汪明寒和葛教授。
  周瞳了却了心事,这才打起精神,独自一人乘上了飞往拉萨的客机。
  不过当他上了飞机,却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么巧,我们竟然搭同一班飞机。”一个熟悉甜美的女孩声音,叫醒了闭目养神的周瞳。
  周瞳睁开眼,竟然是康巴和金朵儿。
  “恐怕不是巧合吧。”周瞳惊讶之余,唯有苦笑。他一看自己身边两个空着的位子,而他们又正好坐这里,显然是精心安排过。
  康巴和金朵儿也不客气,一左一右坐下来,把周瞳夹在了中间。
  “周老弟,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康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康巴大哥客气了,说到福大命大,那我是万万比不上您的,没想到雪山一别,您还是风采依旧。”周瞳知道该来的总要来,而且就目前而言,他对密教还有极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康巴皱皱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上次正是周瞳他们从中作梗,才让自己的任务失败,没有拿到“六道舍利”,自己还受了不少活罪。想到这些,他怎么不恨的咬牙切齿。
  “你如果想继续福大命大,我劝你最好把‘六道舍利’交出来。”康巴也不再拐弯抹角。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周瞳说得极爽快,不过他又对着康巴眨眨眼,嬉皮笑脸的补充道:“不过不能白给,总要拿点什么来交换吧?”
  “你恐怕还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吧?你凭什么和我们谈条件!”康巴威胁道。
  “我当然明白,但是如果一颗‘六道舍利’都讨不到什么便宜,我又怎么相信你们以后会信守承诺。”周瞳看也不看卓嘎,悠然自得的说道。
  “你……”康巴脸色微变,正想发火,却被金朵儿打断。
  “你想要什么?”金朵儿看着周瞳,目光中含情脉脉。
  周瞳被她这么看着倒有些受不了,干咳了两声,慢慢说道:“你们先放了卓嘎的孩子,我就把‘六道舍利’交出来。”
  “成交!”金朵儿看也不看康巴的表情,果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