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星光点点。
  小阵外，充满了腐烂的恶臭和血腥味，九位圣人死去后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无主真气和圣纹，像是轻纱一般，在数百里的尸堆中飞掠。
  “呱呱……”
  几只灵鹫飞掠下来，贪婪的去嘬吃异族人的肉，但却小心翼翼避开了天人五衰、准圣和圣人的尸体，那是它们不敢接触的可怕之物。
  小阵内，花香阵阵，大片废置的棚子之间，燃起了一缕炊烟，聘聘袅袅的盘旋到高空。
  狗蛋小小的身子，弓着腰，又在煮粥了，不时回头看眼不远处的阵台上。
  “解药是什么？”
  辛卓和玲珑坐在一起，脸色时而苍白、时而红润，眉心满是挣扎与痛苦。
  “至尊骨”解去了九重仙蛊之毒，还有一重，竟然也能令他如万蚁噬心，极痛极痒，百转难安。
  今日斩杀如此多的异族高手，只怕祭灵十分磅礴，但却不敢吸收一分。
  玲珑此刻正在整理自己白色灵花素衣和羽毛，长袍很好整理，羽毛却是血迹斑驳，还有些发秃，闻言冷冷道：“不知道！”
  辛卓出手如电，捏住了她雪白的下巴：“你知道的，我杀你很容易。”
  玲珑任由他抓着，一双美眸中露出一丝讥讽，轻启朱唇，露出一口雪白美玉般的牙齿：“杀了我，你一样会死。”
  辛卓道：“不杀伱是死，杀你也是死，为何不把你的毛一根根拔掉，红烧了你的翅膀，再在你的伤口上撒上盐，折磨你到死，想必会很有趣，当然，在此之前，你肯定看不到我死。”
  玲珑丝毫不惧，道：“你我皆是超凡脱俗的圣境，何必以凡俗市井的酷刑威胁？本公主心存死志，如何死都是死，请便！”
  “有种！”
  辛卓松开她，第七次尝试以真气和医术组合逼出蛊毒。
  无用！
  这种东西顽固到了某种极致，不入五行之中，对一切手段都不买账。
  反倒是玲珑侧目仔细端详着他，目光流离间，忽然问道：“本公主活了数百年，不是没有接触过人族圣境，上一次武道盛世时，便与人族圣境厮杀过，死在我手上的人圣已有三位，败在我手上的不下十位，人族圣人实在是孱弱不堪。
  这也是万族大劫之初，本公主与林修天、宿星不曾出现的原因，原以为宿户那些人攻破这百族渊足够了，谁能想到会有你这么个人。
  所以，你在人族属于哪个圣地洞天？或者你是本大域三道山上哪家子弟？”
  辛卓看向她，随口道：“我是个散修，一直被人追杀，师傅都被人抓了，像我这种圣境，人族烂大街。”
  “你……”
  玲珑瞠目结舌，随即露出一丝愠怒：“你我都将死去，为何不直言快语一些，你是混元圣人，若是人族混元圣人烂大街、拥有五大圣纹的妖孽也烂大街，万族甘愿俯首称臣，永生永世做奴隶！”
  辛卓实话实说：“我确实算是散修，一直被人追杀，现在还在被人挖坑，至于烂不烂大街，反正圣境高手，我没见过几个！”
  “我不信！”玲珑断然反驳，“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之前本公主绝不信同境会有人强到这般地步！你这个妖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重视，不把你当宝贝的一样看待的人，一定是蠢货！”
  “世上蠢货很多，他们总有自己十分合理的理由！而且，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妖孽，我觉得‘妖孽’这两个字有点像是在骂人，我充其量是个……绝顶天才！”
  辛卓看了眼远方，躺了下去，双手枕头。
  玲珑抿嘴轻笑，似乎觉得不合时宜，又板上了脸，想了想又问道：“好吧，我信你是散修，不是散修，人族大人物绝不会任由你在这里送死。可是你……是如何修行的，为何会成就混元圣人，祭练出五大圣纹？”
  辛卓反问：“解药？”
  “不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
  玲珑干脆不再说话，伸展双翅，继续整理羽毛。
  辛卓仔细盯着她的翅膀，大感好奇，问道：“有没有人喊你们族群鸟人？”
  玲珑随口道：“自然是有的，无趣之言罢了。”
  辛卓道：“得亏你们是这个世界之人，若是到了地球，可就是天使了！”
  玲珑好奇道：“天使是何物？”
  辛卓陷入沉思：“据闻……是在天上飞的鸟人，心思很纯洁，代表着很美好的寓意！”
  玲珑忽然直视他，杀气腾腾道：“雪翼族原本的确很纯洁、很美好，与世无争，是你人族先祖，镇压我族群，杀我先祖。辛卓，人族大阵将破，如你这般天才，就算此次不死，他日也留不得你，你今后一定也会成为那些杀我族群的人族至强者。”
  辛卓懒得理会，他的脸色又变来变去，时而苍白、时而血红，汗水滴滴答答的湿了破烂的袍子，眼神有些迷离。
  玲珑不知被触动了哪些往事，依旧冰冷的说道：“本公主便是临死前，也会以血脉通幽之术，支会老祖们，留你不得，留下你，是个祸害！”
  辛卓忽然艰难的站起，目光血红的看向她，神色狰狞道：“老子现在便留不得你！”
  卷起夺目的九彩真气，抓起玲珑，直奔远处一处偏僻的棚子。
  那玲珑茫然无措，嘶声道：“你欲何为？”
  “轰……”
  棚子坍塌，溅起一片烟尘。
  “辛卓，你我都是立地成圣的超凡脱俗之人，知日月变换、人间三规七戒，怎可如此无礼。”
  “你下的什么蛊，你心中不知？”
  “我、我真不知，此物无解！呜……”
  ……
  “？”
  远处煮稀饭的“狗蛋”茫然不解的站起，然后不停的眨眼睛，再然后，盘坐下去，双手托腮：“师傅终于还是把那个可怕的异族女人杀了，死的真惨，真的会叫……”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天际出现，映的小阵中布满露珠的遍地山花格外鲜艳。
  煮粥的陶罐已经干了，一旁“狗蛋”睡的很“安详”。
  “咯吱……”
  远处残破的棚子下，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片刻后玲珑公主披散长发，衣衫蓬松，蹙着眉头，艰难的走出。
  一双翅膀不自然的折叠在一起。
  赤着小巧雪白的双足，纤细的身姿傲挺，比以往更高挺。
  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一滴鲜血顺着脚腕流下。
  她再次蹙了蹙眉，回头看了眼，咬了咬银牙，一双美眸中泛起了一丝水雾：“辛卓！”
  “我的毒解了，你这个破仙蛊没用。”
  棚子下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玲珑再次咬了咬牙：“今日之辱，他日……”
  “你我都没死，这是幸事，此事作罢，你走吧，我等着你们的围攻！”辛卓声音转冷。
  玲珑羞恼的挥舞衣袖，直奔远处飞掠，眨眼出了阵子，消失在百族渊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