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笑着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一点都不晚。”
  “不光不晚，说不定还会起到出乎预料的效果。”
  “哪怕起不到任何效果，孟骅能有这份帮助普通人的心，对于江华地产的品牌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无论如何，孟骅做的都很漂亮。”
  他看得出孟骅做这件事背后的逻辑，完全是花小钱办大事的逻辑！
  原因他刚才已经说了，无论被帮助的人是否会心存感激，对于孟骅和江华地产来说都无所谓。
  对方感激也好，不感激也罢，做了这件事一点江华地产品牌形象遭到攻击的时候，这件事都能大大降低品牌形象的受损度。
  他甚至对孟骅能想到这方面有些出乎预料。
  项琛点了点头道：“孟总能想到这一点，还真够厉害的。”
  “看来我要是不抓紧进步，可能就要被淘汰了。”
  华阳看着项琛脸上挂着的苦笑，淡然一下道：“项总，有危机感是好事，但自己给自己设置危机感，未必是一件好事。”
  项琛笑了笑道：“我明白，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见华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华阳按灭了香烟，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下班时间。
  他眼见没什么事要处理，直接拿上手机离开了办公室，直接离开了江华集团。
  ……
  傍晚，人民医院。
  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男人付完钱之后，快步走进了医院。
  住院部，病房内。
  一个老人坐在病床前，看着面色暗黄的孙女，长长叹了口气。
  他身旁放着两个拐杖，左腿的小腿裤腿空空如也，只剩下半条腿。
  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看着对面病床的女孩在吃苹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转头看向老人低声说道：“爷爷，我也想吃苹果。”
  老人闻言下意识默默空瘪的口袋。
  他看着孙女泛黄的眼白中乌黑的瞳孔，心中有些不忍道：“佳琪乖，一会爷爷就去给你买。”
  小女孩点了点头，暗自吞了吞口水，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她实在是忍不住朝对床看去，为了转移话题，她转头看向老人道：“爷爷，爸爸还没回来吗？”
  老人轻轻拉住女孩的手道：“没回来。”
  “等他回来，就有钱给你买苹果吃了。”
  女孩露出了笑容道：“那我要吃两个。”
  老人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去了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
  护士拎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护士站在老人和女儿病床前，转头对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到了声谢，转头看向两人。
  他看着老人空空的小腿裤腿，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跟他女儿差不多大，面色暗黄，甚至眼白都泛起了黄色，整个人消瘦憔悴，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老人站起身，看着护士有些茫然道：“护士，这位是？”
  护士闻言露出笑容道：“大爷，这位是您儿子的领导，戴总。”
  “听说了你们家里的情况，特意过来看看。”
  老人一听，连忙伸出手，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形踉跄了一下。
  老戴赶忙伸手扶住了老人，吸了吸鼻子道：“老人家，您不用客气，先坐下。”
  “我今天过来，是代表我们江华地产的孟董事长，为你们提供帮助的。”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尽全力帮您实现。”
  此话一出，老人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觉得高兴或者喜悦，反而对方的言辞引起了他深深警惕心。
  在他的印象里，工地的老板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铁公鸡，哪有上门送钱的事情。
  除非……
  老人想到了什么，眼眶顿时泛起泪花，他咽了咽口水，强行把悲伤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抬手指了指走廊的方向道：“有什么事，咱们到走廊说吧。”
  话罢，他拿过双拐，顶在腋下，出了病房。
  老戴看着老人的架势也懵了。
  他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资助不应该时间好事吗？
  怎么看老人满脸难过的样子？
  他一时间也摸不到头脑，正准备跟去走廊看看怎么回事，可一转身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老戴回头一看，小女孩正拽着他的衣角。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怯生生道：“叔叔，我要一个苹果可以吗？”
  老戴看着小女孩，面对如此朴实的要求，他心里却不是滋味，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眼眶再次泛红起来。
  他弯下身点了点头道：“好，叔叔给你去买。”
  “你先跟护士姐姐玩一会，一会叔叔就给你把苹果买回来好不好？”
  小女孩放开了手，笑着点了点头。
  老戴站起身，冲护士点头示意了下，走出了病房的过程中，还不忘揉了揉眼睛。
  他以前听说过潘海家里困难，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困难。
  这小女孩，跟他女儿没差几岁，让他忍不住带入进去。
  这个岁数的小女孩，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孩子却被病魔摧残成了这样，换做任何一个有女儿的人，都看不得这种场面。
  走廊内。
  老人拄着拐杖，靠着墙，两条拐杖中间，只有一条腿和一条垂落的裤腿，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瞟一眼。
  老戴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转头看着老人，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老人看着老戴，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张嘴了好几次，却没说出话来。
  他不敢开口，害怕得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
  能让工地老潘亲自来家里查看情况，并且提出资助的事情并不多。
  而且潘海一失踪就是两天！
  这个时候对方过来，八成是要报丧！
  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开口……
  老戴看得出老人有问题想要问他，却有着顾虑始终没开口。
  他率先开口道：“大爷，您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您。”
  老人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片刻后，他将手伸进了内侧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小瓶速效救心丸，倒了两粒含在了嘴里。
  足足半晌，他才颤抖着嘴唇问道：“我，我们家潘海，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