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潜移默化的变革
作者:橘猫不是猫    更新:2024-06-03 04:59
  <b>最新网址:www.yuxuange.com</b>  演武之事,兵部惯用的手段多为军阵操演,挑选京营各卫最壮硕之兵士,摆出好看的架子,走个过场让君王将帅看一看罢了。
  哪像贾赦这次弄出来的大场面,不光方才新颖操演模式,什么分列式、行进间变阵、队列训练等等。
  这还不算完,等一千羽林郎威武雄壮的跨马走进大校场时,肃杀的气势直逼看台上的文武大员。
  魏庆和看着这群新鲜的面孔,熟悉的旗帜,不由感慨万千:「羽林郎啊,我大夏第一强军。当年就是三千羽林,深入漠北三千里,杀得北虏溃不成军,跪在王旗下请降。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羽林依然在!」
  那群稍微年轻的文臣还不能理解首辅大人的感慨,武勋一方的官员以及齐博瀚等老臣,无不跟着唱和了一句:「羽林依然在!」
  台下整齐划一的一千羽林郎,抬起右臂锤击胸前战甲,向高台上的首辅大人与老帅们大声唱和:「羽林依然在!」
  旌旗猎猎,贾琮感觉他的心跟着燃烧了起来,嘭嘭的敲击胸甲,跟着嗷嗷叫。
  老将从未凋零,因为总有新人继承了他们的热血与激情,为这片土地铸就起最坚实的长城!
  王子腾冰冷的看着台下的羽林郎,当年他曾以为自己能继承贾代善的衣钵,总领京营十二卫与羽林郎的大权。
  却不想京营十二卫自称体系,他耗尽心血都未曾真正掌控京营,更别提三千羽林郎了。
  「圣人啊圣人,难道我就真的入不了你的眼?难道我就真的比贾代善差?」
  贾琮嗷嗷的叫着,突然脑瓜子里崩出了一首诗。
  热血不断冲击着胸腔,他拔出雁翎刀击剑而歌:「长安年少羽林郎,骑射翩翩侍武皇。弓影醉开孤月满,刀头新买百金装。
  听鸡晓阙疏星白,走马秋郊细柳黄。应募玉门关外去,请缨生系左贤王。」
  (注:明·浦源《寄袁二·长安年少羽林郎》)
  诗成,高台上的人无不侧目。
  羽林郎出场后,这群穿紫服绯的大人们也有酝酿诗词以唱赞歌的打算,可他们才琢磨出半句,武勋家的小儿子就已经诗成镇场了。
  不少人幽怨看向激动的嗷嗷叫的贾琮,连首辅大人都侧目不已。
  英国公张岳这下子更嚣张了,冲着老冤家魏庆和不断挑眉,哈哈大笑:「魏老匹夫,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武勋子弟,文武全才啊!」
  单骑向前,羽林中郎将卫靖仇冲贾琮高唱一声:「羽林郎谢贾郎将赠诗!」
  「彩!彩!彩!」
  一千羽林郎,击节叫好。
  贾琮回礼大喝:「卫将军莫忘了,我也是羽林郎的一员!」
  赦大老爷如同干完了一缸酸醋,嘀咕道:「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给老子的新军营写一首!」
  「咚咚咚咚……」
  战鼓再次擂响,对抗演练即将开始。
  大校场的气氛进入了最高潮,台上观礼的大人们甚至有人开了赌局。
  魏庆和看着兴奋的贾琮,向其招手叫到跟前:「你这小子,方才的诗也是天授?」
  贾琮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不是嘛,方才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首诗,简直太应景,我一激动就唱出来了。」
  「好景!好诗!好少年!」
  魏庆和并未继续追问,天授之人,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怀疑。
  大都督府的校场很大,但依旧无法发挥羽林铁骑的真正实力,至少骑兵的速度优势无法完全施展。
  不过这也不影响羽林郎的冲杀,战马从最开始的缓慢绕场,突然发动攻势,在卫靖仇的带领下斜插入阵,杀向新军营的
  阵型。
  「防御!」
  咚咚咚咚!
  战鼓的鼓点变换,一声令下,盾牌手向前,迎向羽林铁骑的兵锋。
  盾牌在前,长枪手在后,随着去掉枪头的长枪刺出,看似刀枪林立,卫靖仇依旧没有慌。
  羽林铁骑战马都披着轻甲,兵锋之下,步卒根本就难以抵挡。
  「摆阵型?这群新兵蛋子,恐怕第一次冲击之后就要四散逃开了吧!」
  「咚咚咚咚……」
  战鼓声越发急促起来,阵型中央的统领眉头一皱,站在最外侧的盾手看到迎面冲来的铁骑明显慌了。
  慌是很正常的,这是一群新兵蛋子。
  但……
  「御!」
  令旗麾下,全营同时大喝一声:「御!」
  盾手们突然就不慌了,准确的说是这三个月以来形成的习惯,在听到这声命令后,死死用身体抵住高大的盾牌,长枪手紧握枪杆,往前刺出……
  嘶律律……
  嘭!
  嘭!
  嘭!
  战马的嘶鸣与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利刃换成了木刀,长枪去掉了枪头,但铁骑的冲击依旧撞飞了近百新军营的将士。
  卫靖仇预想中的溃散没有出现,这群新兵哪怕面露恐惧,却依旧坚定的执行了将领的命令。
  倒下一个盾手就立马顶上来一个,倒下一个长枪手,就会有第二个长枪手接替。
  被战马撞飞的伤兵立刻被后面的人拖回中央位置,包扎上药,行云流水间,被冲开的阵型又恢复了原样。
  反而羽林郎的队伍给强行分成了两段,卫靖仇与一百余先锋陷入了新军营的大针,后续的队伍在失去速度的优势后,根本无法冲破如同刺猬的阵型。
  想要冲杀,战马被套马索绊住。
  跌下马的兄弟越来越多,那一根根长枪完全压制了羽林郎的刀剑。
  一寸长一寸强,有铁一般的纪律,这群新军营的将士将有些自大的羽林郎打了个措手不及。
  卫靖仇等人被生擒,阵外的骑兵又无法冲进来,双方陷入了焦灼。
  新军营的将领眼见时机成熟,突然喝道:「战鼓队,攻!」
  咚咚、咚咚、咚咚……
  「攻!」
  「喝!喝!喝!」
  盾手往前,长枪手跟上,阵型不乱缓缓逼近羽林郎。
  大校场再大也限,羽林郎多番强攻,双方的「伤亡」人数越来越多,新军营硬是凭借形成习惯的遵令而行与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将剩下的羽林郎逼到了校场的围墙边。
  张岳等武勋将帅已经看傻了,方才新军营的「伤亡」已经完全超过了三成多,可阵型依旧坚若磐石,贾恩侯是如何做到的?
  三比一的人数,羽林铁骑竟然败在了这群新兵蛋子手里?
  别说英国公等武勋,便是文臣这边也看傻了。
  魏庆和微微眯起双眼,他好像看出来一点名堂,不过他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双方的战况详情送至高台,魏庆和才悠悠开口:「新军营伤亡一千一百六十二人,羽林郎伤亡二百一十八人,俘虏……不对,羽林郎尽数战死!」
  这世上只有战死沙场的羽林郎!
  「卫将军,你可明白败在了何处?」
  魏庆和的询问,唤醒了还处于迷茫中的卫靖仇。
  他涨红了脸,回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弟兄们,上前抱拳:「是末将低估了新军营兄弟们死战不退的坚定意志!」
  魏庆和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你很不错,这是一个
  教训,也是一个机会,好好把握住!大夏羽林郎,天下第一师!」中文網
  他站起身来,握紧右手捶在胸口处:「羽林依然在!」
  「羽林依然在!」
  羽林郎们纷纷挺直了腰,回礼高喝。
  卫靖仇不够勇武?羽林郎不够勇武?
  说到底是新军营的战斗意志太强了,强到伤亡三成都能保持阵型不溃。
  只要阵型不溃,人数少处于劣势的骑兵在失去速度优势后,就会逐渐陷入险境。
  当然,若是在广阔的草原上,打不过人家可以退,随后可以再进行冲锋……
  但今日在这大校场中,羽林郎只能被慢慢逼到墙角,逐步被长枪阵吞没。
  大校场有墙,草原上也有河道山谷,若是将草原铁骑引入其中,未必不能做到全歼。
  贾琮看了看高台上若有所思的众人,心中暗笑:「有了坚韧意志的大军可怕吧,可怕的还在后头呢。谁说这阵型只是用作长枪盾阵?还有一种枪没研制好呢!」
  火枪,才是贾琮给新军营的标配武器。
  前世「排队枪毙」的战斗方式,曾让满清吃够了苦,有了坚韧的战斗意志,大夏好儿郎决定能让草原上的***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这一次的对抗演练让卫靖仇差点怀疑人生,羽林郎中有人还给自己找了借口,说什么场地限制云云,被其一脚踹倒在地。
  「输了就是输了,羽林郎不惧失败,幸好是新军营的弟兄,若对手是***呢?从今日起,给我好好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本将会请奏圣人,每过一月,羽林郎就要和新军营的兄弟们进行对抗演练……」
  这场演武让三千新军营成为了香饽饽,大都督府吵成了一团。
  有想套练兵策的,有想摘桃子的,更有人想将自家子侄塞入其中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皇帝的口谕给压制了,新军营将扩大至万人,自成一军,名曰虎贲,直属皇帝,暂由荣恩伯贾赦统领。
  演武因与羽林郎的对抗,伤了数百人,断胳膊短腿的就有三四百。
  新军营有最完善的卫生系统,药材不缺,肉食管够,这群伤兵几乎跟过年一样开心,要是不疼的话就更好了……
  赦大老爷回到家后,终于后怕说道:「好在没死人,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贾琮挠了挠脑瓜:「爹,军演实际上就是实战,死人终究是难免的。」
  「儿子,若是真的死了人,明日弹劾我的折子绝对会将通政司给淹了!」
  小厮将两个大木桶倒满了热水,父子二人双双进桶,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舒爽的一声呻吟。
  「啊,爽!」
  「爹啊,其实明天弹劾您的折子不会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伤了这么多人,那些看咱家不顺眼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赦大老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知道今日你爹我为何会请了大相公来吗?有这位在,那群苍蝇便是再嗡嗡叫,也不会有半点波澜。大相公他老人家,当年也是跟着圣人冲杀过的猛人,真以为这位只会写写酸诗?」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可是大相公在阴山军前说过的话!」
  贾琮瞪大了眼珠子,大夏朝中到底有多少猛人?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能文能武?
  据说当年的礼部随便出去一个使臣都是敢在鞑靼王帐杀人,新罗王宫里废立国主的狠角色。
  麻蛋,你们都这么猛,让我这个穿越人士很为难啊!
  贾琮哭笑不得的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别人穿越都是搅风搅雨,一年造出盐巴、印刷
  术等等,聚拢天下之财。三年六元及第,成为天下文魁。十年废立君王,甚至登基称帝……
  他觉得自己就是穿越人之耻,混了好几年了,至今还是个没有实职的小毛毛,只会四处抱大腿!
  不是他没想过学学穿越的前辈们,实在是这个世界猛人太多,比他这个主角还像主角啊!
  「你之前说的火枪还无法做到人手一支,宫里的供奉说,火药已经差不多了,主要是铁的质量不过关,炸膛的风险太大。」
  赦大老爷泡着澡,唠唠叨叨的跟儿子说道:「虎贲营人数会扩大至一万人,相应的钱粮消耗肯定也会翻两倍不止,陛下都开始哭穷了……」
  「陛下说,你的功劳暂时记着,等你再长大些正式领了实职再说……」
  「英国公今天还跟我说,你是个好苗子,想将你扔进大都督府好好历练历练。我看他是想将你骗去他那里……不过我听说他家小孙女跟你一般大小,这是在打你的主意啊。」
  「也是,谁叫你是我贾恩侯的种呢,哈哈哈哈……」
  「咦,臭小子,怎么不说话?」
  「呼噜呼噜……」
  弹劾荣恩伯贾赦的折子很快就堆满了通政司,通政使柳邕从内阁请示完后,将其全部整理归档。
  原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向成万的调令很快就从吏部发出,这位正五品的京官在十月初一这天悬梁自尽了。
  家中悍妻跑到宫门处喊冤,魏庆和只是令顺天府接了状子,同时让人去查向成万是否是真的自尽,得到的结果也是让人惊疑。
  向成万是真的自尽了,还留下手书,抨击首辅魏庆和打击政敌,借机铲除异己,他不畏强权,甘愿一死唤醒天下有识之士的反抗勇气。
  呵!
  魏庆和将向成万的手书扔到桌上:「闹吧,闹吧,水越浑越好!」
  「啊呀!谁敲我脑瓜?」
  贾琮正趴在内阁首辅大人的值房门口看热闹,冷不丁被人敲了脑瓜子,一回头竟然是巡视京畿的老师徐晋徐青藤。
  「老师,您回来啦!」
  徐晋搓了搓弟子的脑瓜,嗯的一声,随后揪住其脖颈拎着他进了魏庆和的值房。
  「下官拜见大相公!」
  「青藤回来了,也好,正好替老夫去办件事。」
  魏庆和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下。他起身慢悠悠在身后的书架上翻找,好半天后才取出一封公文。
  「看看……」
  贾琮伸长了脖子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早前各藩国朝贡记录。
  徐晋略翻了翻,拱手问道:「大相公想让下官做什么?」
  「自元祐元年始,各藩国朝贡的次数、上贡的贡品越发敷衍,特别是高丽与南越两国,竟然敢向天朝呲牙。」
  「青藤啊,狗不老实了,需要敲打敲打,你亲自去趟四方馆,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大夏的威严!对了,你去顺便邀请诸藩使臣,今秋的铁网山围猎,请诸位使臣一同前往。」
  魏庆和的指示真是太合徐晋的胃口了,这种事他熟练的很。
  不过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南越战事将近,大相公是想借此震慑诸藩?」
  魏庆和点了点头:「跟南越国无关,荣恩伯的新军营有了初步的成效,陛下又打算借今秋围猎的机会检阅三军。没有什么,能比强大的武力更有威慑力了。」
  「那行,下官这就去会会这群狗崽子。琮哥儿,随我一同前去……」
  「贾琮留下,老夫找他有事商量。」
  魏庆和目送徐晋离开,这才笑眯眯看向乖巧状的贾琮。
  「老夫让人喊你过来,是
  有一件事请教……」
  贾琮连忙摇手:「可别,我可担不起请教二字,您老有事直接吩咐就好。」
  魏庆和翻出一本崭新的《论语》冲贾琮扬了扬:「那我就直说了,你那岳父林如海给老夫写了一份信,信中附有一本用全新句读标注的《论语》。贾琮,此法甚好,但老夫跟你明言,你受不住这等文教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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